第2頁 文 / 喬軒
𨪜𨪜雖然是同一家出產的，可是品質怎麼差那麼多?問梅真懷疑宣璃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𨪜𨪜如果她再不學乖，繼續跟那一票吸血鬼格格混在一起，遲早有一天被啃得屍骨無存!
𨪜𨪜"以後別再和正玢、惜月她們在一起了。"問梅衷心勸告。
𨪜𨪜沒事找那群人來做什麼?好好一個慶生宴搞得七零八落不說。禮品也被搜刮一空，簡直像遭了小偷，被洗劫過似的。
𨪜𨪜"可是……我很想跟她們做朋友……"
𨪜𨪜她拚命的想和她們和樂融融的相處，想成為她們之中的一份子，可是為什麼總是事與願違?
𨪜𨪜問梅無情的打碎她的幻想，"問題是，妳永遠也不可能成為她們的一員!"
𨪜𨪜"為什麼?"她不懂。
𨪜𨪜"階級。因為妳對她們而言，永遠是高高在上的貴族格格，只要她們對妳心存芥蒂，就不可能會真心接納妳。"
𨪜𨪜宣璃急道："雖然身份有所不同，可是，我是真心想和她們做朋友。"
𨪜𨪜"妳還是那麼天真。"不識人心險惡的小格格!問梅歎了口氣。
𨪜𨪜我真的很天真嗎?宣璃垮著小臉，有些受傷。
𨪜𨪜問梅從袖中拿出一條絲絹。遞給備受打擊的宣璃，"喏，這是一點小禮物，上面的圖樣是我自個兒繡的，拿去吧!"
𨪜𨪜"啊!"宣璃立刻忘了委屈，感動地接過，"好漂亮的絲絹，謝謝妳!"
𨪜𨪜"只不過是一條手絹而已。"有必要雀躍成這樣嗎?
𨪜𨪜"可是，這是我第一次收到朋友送的禮物呢!"正玢她們從不會送過她什麼，即使是生日亦是如此。
𨪜𨪜望著宣璃的笑顏，問梅心中有些了悟。她終於明白。眼前這個人人捧在手心裡呵疼的心格格，其實心裡有多麼寂寞。𨪜𨪜當問梅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的傷口時，心中又是一陣愧疚。
𨪜𨪜"害妳替我捱了一掌，真是對不起，我欠妳一個人情。"
𨪜𨪜宣璃摸了摸不再流血的傷口，笑著搖搖頭。"這沒什麼，上點藥很快就好了，妳別放在心上。"
𨪜𨪜問梅感到一陣無力，不禁翻白眼。"宣璃，妳再繼續當濫好人下去，總有一天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真是受不了她!
𨪜𨪜宣璃嘻嘻一笑，不以為意，"不會的，我會拿妳當擋箭牌。"
𨪜𨪜"笨丫頭!"問梅低罵了聲，唇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𨪜𨪜"哪!問梅，我們是朋友吧?"宣璃笑咪咪地問道。
𨪜𨪜"大概吧!""怎麼能說大概呢?明明就是。"
𨪜𨪜"好啦、好啦!是朋友、是朋友，行了吧?"
𨪜𨪜****
𨪜𨪜暢音閣裡，一首關漢卿的《雙調。沉醉東風》在絲竹聲中幽幽揚起，一名穿著漢服，梳著長辮兒的歌女盈盈走向台前，婉轉唱道："伴夜月銀箏鳳間，暖東風繡被憚，信沉了魚。書絕了雁，盼雕鞍萬水干山，本利對相思若不還，則告與那能索價愁眉淚眼……"
𨪜𨪜一曲既罷，台下響起如雷掌聲。
𨪜𨪜"這歌女，唱得真好!"太后展露歡顏，脫下手中一支白玉鐲遞給身旁的小太監，"小文子，打賞。"
𨪜𨪜"喳!"小文子應聲，隨即將鐲子送上戲台，"太后有賞。"
𨪜𨪜"謝太后!"一陣謝恩後，歌女婀娜地走回後台。
𨪜𨪜趁著休息時刻，上茶的上茶、送茶點的送茶，紅泥小火爐裡又添新的炭火，幾名格格也趁著此時起來走動走動。
𨪜𨪜太后轉過頭來，笑吟吟的望著坐在身後不遠處的宣璃，"璃丫頭，還喜歡這幾首曲兒嗎?"
𨪜𨪜沒想到會被點名的宣璃忙站起身，恭敬應道："回太后。這些曲子悅耳極了。清亮婉轉，有如黃鶯出谷……"
𨪜𨪜遲疑了下，她繼續說道："不過，末段轉折處的商音唱高了些，為美中不足之處。"
𨪜𨪜"呵呵，璃丫頭，妳的耳朵倒尖。在場十幾名格格，就屬妳最通音律，我早知道這點小瑕疵逃不過妳的耳朵，"太后漾開慈顏，向她招了招手，"來，到我身邊來坐，讓我好好看看妳。"
𨪜𨪜宣璃依言坐到太后身邊，讓太后瞧個仔細。
𨪜𨪜孝莊太后寬容明理，深明大義，但那雍容尊貴的威儀仍舊令宣璃心中有些忐忑。
𨪜𨪜太后靜靜地瞅了她好半晌，微笑道："模樣兒是越來越標緻了，比起當年的定浚福晉猶勝三分。妳阿瑪一定把妳捧在手心埋。寶貝得不得了吧?聽說妳生日壽宴那天，定浚上爺送了妳整整十六套首飾。連式樣都是特別精心設計過的，有沒有這回事?"
𨪜𨪜連這種芝麻小事太后都瞭如指掌?
𨪜𨪜宣璃不敢隱瞞，點了點頭，"回大後，是……是有。"
𨪜𨪜太后會不會覺得阿瑪太鋪張了?
𨪜𨪜宣璃一面偷覷若大後的臉色，一面提心吊膽。
𨪜𨪜"這麼多首飾，怎麼都不戴呢?"璃丫頭發上的絹花，還是上回進宮陪她對弈的那一朵，簪子、耳墜也都是她先前就見過的。
𨪜𨪜"因、因為阿瑪送的首飾大多，我反、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搭配起……"
𨪜𨪜"應該說，那些首飾都被妳給送光了吧?"大後笑說。
𨪜𨪜宣璃的笑臉當場僵住，擔心地手心泌出冷汗。
𨪜𨪜她怎麼也沒料到，太后竟然連這些事都知道!
𨪜𨪜"別怕，璃丫頭，我沒有責怪妳的意思。"
𨪜𨪜微歎息，"這些事兒我都聽說了，正玢、惜月幾個丫頭也太沒分寸，竟欺負到妳上頭來;不過。妳這實心眼兒的孩子也太不幢得保護自已了，竟任憑她們使潑唉!真是教人替妳擔心。"
𨪜𨪜宣璃誠惶誠恐地褔身，"太后恕罪。"
𨪜𨪜"恕什麼罪呀?又何罪之有?"大後凝神想了想，又問："我說璃丫頭，妳今年十六了吧?"
𨪜𨪜宣璃忙道："是，托太后萬福。"
𨪜𨪜聽見她的回答，太后笑了笑，捏捏她的手心，"瞧妳。緊張得連手部發冷了。
𨪜𨪜別伯，就像平日那樣回話就成了，這兒沒有別人。"
𨪜𨪜宣璃勉強揚起一抹笑，但仍有些僵硬。
𨪜𨪜"這樣好多了。"太后滿意的看著她的笑各，續道："璃丫頭。妳阿瑪給妳許了人家沒有?"
𨪜𨪜宣璃怎麼也沒想到太后竟然有此一問，當下窘得雙頰嫣紅。
𨪜𨪜"沒……沒有。"
𨪜𨪜"可有心上人?"太后再問。"
𨪜𨪜"也沒……沒有。"她竭力的揮去腦海中隱約浮現的人影。
𨪜𨪜"好極了!我約了個人來，妳一定要見見他。"大後笑逐顏開。"對方可是對
𨪜𨪜妳一見傾心。非要我給他作主不可呢!"
𨪜𨪜宣璃睜大驚惶的雙眼，突如其來的會見使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𨪜𨪜壓低了聲舌，太后神神秘秘地透露道："別擔心，論品級、論才華、論相貌，我的打包票，他一定配得過妳。"
𨪜𨪜會是誰?宣璃更不安了。
𨪜𨪜"太后。他到底是……"
𨪜𨪜暢音閣裡驀地響起如雷掌聲。歌女再度回到台前，笑吟吟的朝賓吝行禮，在琵琶師傅一個輪指過後，吟唱起婉轉悠揚的風花雪月。
𨪜𨪜雖然坐在太后身邊，宣璃卻無機會發問。心中不斷臆測著可能的人選，心思不寧的結果是，台上究竟唱些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而手上的絹帕也因為她不安而絞得發皺
𨪜𨪜這……會不會是個惡作劇?
𨪜𨪜記得曾經聽額娘說起太后智降洪承疇，並且以一個嬌弱女子有限的能力力保獨子坐上王位的事績，沒有人敢小覷這名來自科爾沁出原的第一美女，所有人都懾服於她的勇氣與智慧……
𨪜𨪜可是，太后有什麼埋由非要捉弄她不可呢?
𨪜𨪜"他來了，璃丫頭。"
𨪜𨪜宣璃抬起空茫的眼。誰?誰來了?
𨪜𨪜"睿親王府十四貝勒，昭璇。"
𨪜𨪜什麼?!
𨪜𨪜宣璃頓峙僵住，"昭璇貝勒?!"
𨪜𨪜"很意外嗎?"太后笑吟吟的重提往事。"我聽說你們小兩口曾經私訂終身，當時鬧得滿城風雨，是不是有這回事?"
𨪜𨪜就因為這緣故，昭璇才來求她作主賜婚。
𨪜𨪜宣璃像是要撇清關係似的拚命搖頭，"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太后明察，那全
𨪜𨪜是一場誤會……"
𨪜𨪜"有什麼關係?我倒喜歡你們不顧一切的勇氣。"後生可畏啊!
𨪜𨪜宣璃急著辯駁。"那真的是誤會……"
𨪜𨪜"那不是誤會!"
𨪜𨪜聽見熟悉的聲音介入，宣璃全身都繃緊了。
𨪜𨪜她記得這優雅如詩的話調，記得他絕俊得令人屏息的容顏，還有邪雙洞人肺腑、深不可測的眼眸──
𨪜𨪜是的，他是昭璇。
𨪜𨪜宣璃所有的意識都飄遠了，她只能怔怔地望著眼前那出色至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龐，喉嚨像是被什麼給梗住，無法成語，耳邊只聞歌女那幽婉繾綣的歌聲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