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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千水

    他眼神詭異。「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可……可以。」她咬著唇,滅了真正的心聲。

    熾烈的眼瞬間凍結成冰。

    他多希望她坦白,但她沒有,甚至一派自若。他動心的居然是一個這麼擅於欺騙又工放心計的女人。

    他不是初出江湖,更不是一個會為了女人就忘了一切的男人,但他現在卻被一個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間!

    熾烈一語不發的下床著衣。

    「烈──」他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

    熾烈沒有看她,逕自著裝,外面突然傳來的拍門聲同時驚動了他們。

    「大哥,你在這裡嗎?」月靈在門外喊著。

    聽見月靈的聲音,熾烈大踏步出來開門。

    「靈兒?」

    門一開,月靈臉色蒼白的拉住他。

    「義父……義父中毒了。」

    第八章

    常喜的寢房裡佈滿肅穆的氣氛,劉御醫一臉凝重的為躺在床上、老臉蒼白、雙眉間卻明顯發黑的老人把脈。

    熾烈與月靈兩人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等著,他們就算再不懂,也看得出來義父中了劇毒。

    義父雖然年紀老邁,但是警覺性不弱,加上自己略通毒性,怎麼可能會被人下毒?!

    到底是誰?難道……兩人兀自猜測的同時,劉御醫已經診治完,站了起來。

    「劉御醫……」兩兄妹同時開口。

    劉御醫看著他們,微歎了口氣,「是「七步追魂」。」

    熾烈與月靈皆倒抽口氣。

    「中了這種毒,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命喪黃泉;公公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劉御醫再度歎氣。

    「劉御醫,你能救義父嗎?」月靈連忙問道。

    「我盡力而為。不過,目前我只能先幫公公壓制住毒性,至於解藥,我得重新調配才行。」

    「劉御醫,拜託你,請你一定要救義父。」月靈說道。

    「我會的,公公和我是老朋友了,我怎麼可能不管?」劉御醫微笑著安慰他們。「靈兒,你做事一向細心,我先開一份藥單,你要記著藥量還有喝藥的時間;只要能按時服藥,公公不會有事的。」

    「我一定會記住。」月靈保證,認真的聽著劉御醫的講解。

    等送走劉御醫,月靈才發現熾烈早已不見。糟了,大哥該不會……差人看著義父,月靈立刻趕往容院。

    烈到底怎麼了?他的神情真的好奇怪。

    在熾烈和月靈走後,水湄下床更衣,然後獨自坐在房裡沉思。烈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否則為什麼突然反常?

    水湄百思不得其解。這時,房門被猛然拍開,她嚇了一跳,轉頭便看見熾烈一臉憤怒的走向她。

    「是你做的,對吧?」他責問。

    「什麼?」她滿臉不解。

    「義父中了毒,是你下的,對不對?!」

    「喜公公中了毒,跟我有什麼關係?」她更加莫名其妙。

    「如果說,義父所中的毒是「七步追魂」呢?」

    「七步追魂?!」她楞住。「不可能呀!」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他一步一步走向她,臉上滿是譴責與怒氣。「你就是「夜魅」,天綬門三絕之一,不是嗎?」

    血色瞬間自水湄臉上抽離。

    「你……你知道了?!」她一步步退後,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我不該知道嗎?」他反問。「還是我應該裝得更笨一點,讓你欺騙得更久,這樣就滿足了你的虛榮心?!」

    「不、不是這樣的!」水湄大喊,急切的說道:「我不是故意瞞你,我從來都不想欺騙你呀!我……我也想告訴你實話,可是我怕……怕你一知道真相,會恨我、會趕我走,把我們之間的一切全部忘掉──」

    「所以你選擇騙我?」他猛然打斷她的話,怨聲質問:「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就可以繼續嗎?事實就是事實,你永遠都改變不了、也掩蓋不了;我給過你機會,你為什麼不說?!」

    水湄突然驚悟。

    「原來……」她喃喃,「難怪你來找我的時候,臉色那麼不對、舉動也那麼奇怪;

    難怪你一直問我,能不能相信我……」

    是她太粗心了,以為自己可以掩飾得很好;誰知他不但知道、還一再試探她,而她卻一次次的忽略了。

    「你說我可以信任你,結果呢?看著我被你要得團團轉,你是不是很滿意?一向不近女色的熾烈,終究敗倒在夜魅的誘惑裡?!」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喊著,「我從來沒想過要誘惑誰,在山西會跟著你,是因為我真的覺得你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你正直、充滿俠義心腸,我想留在你身邊,這是真的。」

    「是嗎?」他不信的瞪著她。「那為什麼一開始就隱瞞身份?!」

    「如果我一開始就表明身份,你還會收留我嗎?」她反問。

    「如果一開始就是欺騙,我們之間根本不應該開始。」熾烈凜然又厭惡地指責,「你故意獻出身體、說是關心我,其實只是為了更好操控我,根本沒有一點真心。我怎麼會那麼笨的相信你,還在義父面前為你說話?義父才是對的,你根本是一個心機深沉、擅於欺騙的女人!」

    他恨她!

    水湄一陣暈眩,幾乎承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的眼裡只有憤怒、指責,充滿厭惡與鄙視,曾經有過的溫柔與感情,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

    「烈,你聽我說──」水湄想解釋,但是伸出去的手卻被熾烈無情的揮開。

    「別碰我,你令我覺得噁心!」熾烈雙手緊握。他可以出手打死她的,她不是他的對手,為什麼他還不下手?

    「我愛你呀,烈!」她喊,淚流了下來。「我的確是騙了你,可是我沒有做假,我是真的愛你,否則不會不顧一切的跟你回到這裡!」

    「愛我?」他逼視著她。「愛我,所以騙我?因為愛我,所以不敢說出事實,就怕我不原諒你?夠了!你的愛讓我覺得廉價,任何事你都說愛,像你這樣的女人值得相信嗎?」

    「烈,為什麼要這樣?」他的貶低刺痛了她。「我只是沒有說明身份,這是天大的罪嗎?為什麼你要連我的愛都否定……」

    她傷心難抑的低喃,脆弱的模樣,熾烈差點就要相信她了;但一想到義父中了毒,他的心立刻冷硬起來。

    「你不只騙了我,甚至潛進這裡,對義父下毒。」他冷冷地指控道。

    下毒?她瞪大雙眼,「不,我沒有。」

    「劉御醫說,義父中的是七步追魂,七步追魂不就是你成名的毒招嗎?」

    「是,但是──」

    「義父的武功修為與警覺性都不弱,要能接近他,並且讓他在不知不覺下中毒的,除了夜魅,誰還有這種本事?」

    「我沒有對他下毒,我根本沒有見過喜公公,不信你可以問他。」沒有做過的事,她絕不承認。

    「你若要對他下毒,何需露面?」他冷笑。

    水湄看著他寫滿不信與氣怨的臉,他根本不相信她,也不會聽她解釋;他已經判了她有罪,她的解釋只成了狡詐的脫罪之辭。

    她愛他,他卻不再相信她的愛,她還能說什麼?

    水湄綾緩站了起來,最後一次說道:「我承認對你有所隱瞞,但我沒有存心欺騙,也沒有對你義父下毒。」

    「你不必再說了,進府殺人,就是死罪!」他抬起手,掌心運足了內力狀似要朝她劈去。

    水湄一看他的手勢,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水湄望著他,一步一步移到他面前。

    「想殺我,你隨時可以動手。」她停在他面前,緩緩閉上眼。「但我真的沒有下毒。」

    她臉頰上猶有未干的淚痕,神情蒼白脆弱。熾烈望著她的臉,抬起的手掌怎麼都無法揮下。

    「你──」他的手猛然往身旁一扣,桌面應聲而斷。

    水湄張開眼。「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好過,為什麼不殺?」她靠近他,抬頭正視他的眼。「既然我罪無可恕,那麼就算了吧,我不會再解釋;如果你認為我真的能下毒害你的義父,你現在就替你的義父報仇吧!」

    她就在他面前,她不會躲、不會反抗,一死百了,不必再為情所苦。

    她愛他,甚至可以為了他放棄一切;可是他呢?對她一點點信任都沒有,也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愛情……真的這麼薄弱嗎?他說過愛她的,為什麼就不能因為愛她而給她一點點信任?

    她的眼裡明明白白寫著絕望與心傷,但是熾烈何嘗不痛苦?

    他殺不了她,如何對義父交代?

    水湄……夜魅……可惡!

    他將怒氣再度發洩在房內的擺設上,但……就是無法放任自己真的去傷她分毫。熾烈氣她,更氣自己,傷不了她,只代表了一個事實──他還愛她。

    愛她……哈哈哈……他瞬間淒厲的大笑,他怎麼會去愛一個擁有蛇蠍心腸的女人?!水湄捉住他的手。

    「夠了,不要傷害你自己,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殺了我,可以替你義父報仇,你動手呀?」她抓著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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