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千水
慕容少遠有些氣悶的想著,他居然會救了個女人!
雲飛絮本來是有點生氣的;他架子很大哦,就算他對她有恩,可也不代表她就得接受他的傲慢。
但聽到最後一句,她卻莫名的笑了。
「這是你第二次威脅不救我了。」她站起來,聽話的躺回床榻上。在閉上眼之前,她低低說了句:「如果你敢說第三次,以後就算你要救我,我也不要你救了。」
他一震,轉回頭才想怒斥,卻見佳人早已閉上眼夢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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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夜裡,雲飛絮劇烈的咳嗽起來,驚醒了另一端以打坐姿態休憩的慕容少遠。
他飛身掠到她身邊,抓起她的手把脈,一邊看著她比入睡前更加蒼白的面容。
「咳、咳……你……」
「你受凍了。」他擰起眉,想到了下午她沒蓋被子、趴睡在床上的情景。
「咳、咳……」她咳得頭昏,原本清澈的大眼一片迷濛。「我好冷……」
「該死!」慕容少遠低咒一聲,將她摟進自己溫暖的懷抱中。他居然無法見她承受些許痛苦!
難道……不,他沒忘,他沒忘記過自己所受的恥辱。
想到過往種種,他突地冷靜下來,把她放回床上蓋好被褥。
「你忍耐一下。」說完。他迅速取了幾味藥,加入水後放至爐上熬煎,然後將她連人帶被移至火爐旁,盡可能讓她溫暖。
他才想放下她,她卻抓緊他的手。
「告訴我你的名字,好不好?」
「別說話,乖乖取暖。」他注意著爐上的火候。
在他全神貫注放別的事物時,她只靜靜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他取過藥壺,倒出一碗熬好的藥。
「喝了它,你會好過一點。」
「好苦。」她低頭瞧了藥碗一眼,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如果你——」
「我不要聽你的威脅!」她孩子氣地摀住耳朵,沒等他說完便先出聲打斷,然後整個人縮在被子裡。
他生氣了。她感覺得到空氣中僵凝的氣氛,但沒勇氣睜開眼看,只好更逃避的把自己縮得更小。
兩人僵持著,好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不喝了它,難道你要一直病下去嗎?」他的語氣有些無奈。
「可是……好苦。」她噘著唇,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良藥苦口。」他只有這句勸解。
「要喝藥的人不是你,你當然說得輕鬆。」
他的眼底似乎閃過一抹笑意。「誰教你要生病?」
「又不是我愛生。」
「既然生病了,就認命點,把藥喝了。」
「如果不是你那麼晚才回來,又端著一張冷冰冰的臉給我看,我怎麼會被『凍』傷?」
天,他們這是在幹嘛?怎麼一鬥嘴,她的精神就這麼好;但一說到喝藥,她又立刻委靡下來。
「不管怎麼說,你都得喝藥。」
她抗拒的嘟著嘴。
「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只能聽我的。」他將碗移到她面前,以堅決的口氣道。
「我不要喝啦,好苦。」哀兵之計不成,她只好耍賴了。
一時之間,慕容少束手無策;面對她,他居然無法動氣。
見她畏懼喝苦藥,不免讓他想起在她不省人事的時候,她的身體本能的反抗著苦藥,他再怎麼喂還是讓她全數吐了出來,最後……
只剩下一個方法了。
「你真的不喝?」他再問一次,眼中閃著令人費解的光彩。
「不喝。」她警覺的往後退,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很好。」
一抹詭笑在他唇角揚起,雲飛絮眼前一花,只見他撲向自己,將她未出口的驚叫全數吞噬!
第四章
第四章
老天!他在做什麼?!
雲飛絮呆住了,以致於被餵進了苦藥猶不自知;等她回過神,嗆咳得滴下淚來。
「咳、咳……你……你……」
她咳得說不出話。唔,好苦的藥哦!她的表情淒慘,小臉一片嫣紅,分不清是嗆紅了,還是有其他因素。
慕容少遠顯然一點也不將她的窘迫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問:「喝不喝?」
她瞪了他好半晌,才不甘不願的將臉湊近碗沿,還沒喝就先擰起了眉頭,看來委屈不已。
也不曉得是不是「良藥」苦口,總而言之,喝完藥之後她的確沒那麼冷了。
但是她還是討厭喝苦藥。
他毫不費力的抱起她,轉往床榻。
「再睡一會兒吧,天還沒亮。」
雲飛絮望著他緊抿的唇,忽然想起方纔的情景,出聲就是一句指控。
「你輕薄我!」
「我給了你選擇,不是嗎?」他一副是她咎由自取的模樣,意指要是她乖乖喝了就什麼事也沒有。
「你又沒有明說!」
「我以為你早該明白了,在你昏迷的時候,你以為你都是怎麼吞下藥的?」她之於他,根本沒有授受不親那回事!
「你……」他背著光,她又看不見他的情緒了。
慕容少遠在床畔坐了下來,輕撫她額際的髮絲,注視著她的墨黑眼眸中卻沒有表情。
「我救了你,你的命是我的。」他堅定的語氣像是宣告。
什麼意思?
她才想問,但一股倦意洶洶來襲,一下子便捲去了她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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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老實說,在不斷的昏睡與清醒中,雖然仍看得到日與夜的交替,但她卻算不出自己待在這裡多久了。
寒氣逼出體外之後,她清醒的時候變得多了,可是見得到他的時間卻變少了;以往只要一睜開眼,便會看見他端坐在桌旁搗藥,現在卻常常守在屋內好半天,都不見他的人影。
雲飛絮站了起來,才舉步想走出去,就見一道黑影盤踞了整個門口。
「你去採藥?」她的視線移到他手上的藥籃。
一個大男人提著一個竹籃子,按理說,那種畫面怎麼看都不協調,但他做起來卻是再正常不過。
慕容少遠沒理她,走到桌旁,自竹籃裡端出一些菜餚,開口道:「坐下來吃吧。」
然而雲飛絮沒有聽話的坐下,反而走到他身邊。
「你不想理我,為什麼?」她看得出來,他似乎因為不能放著她不管而產生自厭的情緒。
「我讓你討厭嗎?」她疑惑的問,語氣裡有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苦澀。
「坐下。」他還是這一句。「你得吃一些食物,否則沒有體力。」
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她洩氣的坐下,而他隨即抓過她的手把脈。
「嗯。」他似是放心的點點頭。
「怎麼了?」
「幸好及時退了燒,不至於再大病一場。」
他的關心讓雲飛絮笑逐顏開,忘了剛才的不豫。
「我沒事的。」她開始吃飯。
瞧了她的笑靨一眼,慕容少遠繼續道:「雖然我能救你的命,卻不一定能讓你恢復原有的武功。」
她動作一頓,抬起眼望向他。
「軟筋香雖然不會對你造成什麼損傷,但你中毒時間過長,失掉一些內力卻是無可避免的。這一點你自己應該感覺得到才是。」
是,她是有感覺到自己的行動變得遲緩,不似過去那般輕盈,可她一直以為那是因為她剛復原……
「我會失去武功,從此只是個平凡人嗎?」
「也許。」他頓了頓,「但那對你是沒差別的。」
「沒差別?」
「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的,而我們會永遠待在這個地方,哪裡也不去;所以即使沒有一身武藝,也不會影響你什麼。」
雲飛絮低喘一聲。
「你要把我關在這裡?!」
「沒有我的帶領,憑你的能力也不可能踏出這絕谷。」
「可是我必須離開。」
「你可以試試,看自己是不是走得出這間屋子。」
雲飛絮放下碗筷就往外走去,然而她還沒踏出去,門扉卻自動的在她面前合上。
不用猜也知道是他搞的鬼!
她轉回身,瞧著他的背影。「你是救了我,可是你不能強迫我留下,這沒道理。」
「有沒有道理,全憑我的喜好。」
「你不講理。」她瞪著他。
「對於一名『山野村夫』,你能冀望什麼?」他的口吻再嘲諷不過。
「胡說,你明明不是。」她低叫。
「若不是,你以為誰願意一輩子住在這深山絕崖之地?」
「可是你——」
「別說了。」他不想再聽見她提起離開一事。「乖乖坐下把飯吃完,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不會再聽見任何我不想聽的話。」
說完,原本合起的門扇突然又開了,而他就這麼走了出去,留下雲飛絮一個人在屋裡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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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能離開,那麼她至少能在附近走走逛逛吧?
他白天的時候總是不在,等她再見到他的時候,通常就是用膳時間;就這麼放心丟她一個人在這裡,當真以為她不會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