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千水
哼,才怪!
雲飛絮走出門,屋外走道的兩旁是一片矮樹叢,看來並不像是人為刻意栽種的。
就記憶所及,她是跌下了崖瀑底,但這附近根本沒有水聲。
這裡,像是在山谷之內,舉目遠眺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懷著一顆探險的心,她挽起裙擺踏上面前的小路。
「哎呀!」
走著走著,一片綠葉打斜裡射來,她雖然感覺到了,但動作卻是慢了一點;眼見樹葉就要刮上她的臉,一陣狂風卻又將樹葉掃偏了方向,而她在後退時也讓不平的路面給絆倒了。
「是你。」他原本還以為是什麼飛禽走獸。
慕容少遠走過來,卻沒有伸手扶她的意思;雲飛絮自己站了起來。
「原來你在這裡。我剛剛怎麼沒有看到你?」拍了拍沾上灰塵的裙子,她抬眼看向他。
「我不是要你待在屋裡別出來嗎?」他微皺眉的模樣有一點兇惡。
雲飛絮不甘示弱的說道:「你跑出來遊山玩水兼採藥草,放我一個人在竹屋裡,又沒事可做,我無聊了,當然就跑出來呀。」
「你!」
她不怕他,也不將他的話當一回事,慕容少遠在氣怒之餘,卻有種寬心的感覺——她像「她」,卻又不像「她」。
「你怎麼了?」雲飛絮有些擔心他異樣的神色。
「沒什麼。」他偏過臉。「你就待在這裡,待會兒我們一起回去。」要是讓她先回去,誰知道她會不會迷路。
「你要去採藥是不是?我也要跟!」她三兩步跳到他身邊。
過去幾年她都是跟在師兄身邊,幫師兄處理著很多事;樂觀一點想,這一回落難,何嘗不是一種難得的清閒?
想開一點,其實人生的境遇好壞很難說,好的不代表好,壞的也不一定就是不好。
「不行,你待在這裡。」他一口回絕。
「我要跟。」她同樣堅決。
他深吸一口氣,沒讓自己的惡言出口。
「你會妨礙我。」
「你不讓我跟,你會連藥草都沒得采。」反正她不要一個人被丟下。
慕容少遠不理她,轉身就走,雲飛絮不死心的跟在他後面;一路上雖然不怎麼平坦好走,但還難不倒她。
這一帶,因為人煙罕至,也沒有什麼真正的道路可言,她看不出什麼方向,也不知道再往前走是什麼地方。如果不是一路跟著他,她肯定會迷路。
來到一處獨木橋——說是獨木橋其實有些勉強,因為那只是一棵倒下的樹。湊巧橫過河面成為兩岸的連接管道。慕容少遠瞥見對岸崖下有一株紫色的草,輕功一施便飛掠往崖壁。
哇,他的武功不弱,說不定還比師兄高。雲飛絮暗自驚歎。
「走吧,我們回去了。」
「這麼快?!」她眨眨眼。
慕容少遠看了下天色。
「快回去,待會兒可能會下雨。」
雲飛絮點點頭,非常清楚自己現在沒有受寒的本錢。然而他們的腳程再快,還是快不過老天爺說變就變的脾氣,到最後慕容少遠不得不一把摟著她的腰,施展輕功快速的回到竹屋。
「快進去換衣服。」一回到竹屋他立刻交代。
雲飛絮沒遲疑的照做,當她換好乾爽的衣服自屏風後走出來時,就見他站在窗口,看著外頭傾盆而下的大雨。
她走到他身後。「其實你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胡說。」
「我不懂,如果你是厭惡我打擾了你避世的清靜生活,你大可不必救我;既然決定救了我,為什麼又不坦然接受我的存在?我想我應該還沒有機會做什麼讓你厭惡的事吧?」她可以明白感受到他心中的矛盾,而她並不打算將這個疑問埋藏,她需要一個明白的答案。
「我會救你,是因為我需要一個試藥的工具,沒有其他原因,你不必再猜測。」說完,他不顧外頭還下著雨,逕自走到屋外去了。
雲飛絮一震。
試藥……的工具?!
她感覺到一陣空茫,淅瀝的雨聲似乎離她很遠很遠,向來不沾愁的心版像是崩塌了一角,心……有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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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找不到!
冉魁生在同一地方打轉了許多天,崖上瀑底不斷的尋找,就是沒找到他想找的人。
再度失去他所鍾愛的女子,這景況讓他陷入瘋狂。
「倩蓉、倩蓉——」
「啊!」雲飛絮嚇了一跳,隔著一道小瀑布,剛巧來到水池兩邊的兩人同時發現對方。
「倩蓉!」
冉魁生大喜過望,一個小水池的距離對他根本構成不了障礙,他足下一點,立刻飛了過去。
雲飛絮回過神來轉身就跑,可惜來不及了。
「倩蓉!」冉魁生拉住了她。「你沒事太好了,你可知道這幾天快急死我了,我多怕你出什麼意外——
「放手!」
雲飛絮掙不開箝制,以空著的另一隻手出招朝他臉部攻去,冉魁生側身避開,但未放手的結果,是雲飛絮的痛叫。
「啊!」她的手……
「倩蓉,我不是有意的,你沒事吧?很痛嗎?」他著急地問。
「放……手!」她咬著牙,痛得眼眶都紅了。
冉魁生自責的想再安慰她,然而突來的攻擊令他不得不放開手,全神應付,對過數招之後,他也被逼退好幾步遠。
「你怎麼樣?」著急的聲音落定在雲飛絮身邊,就見她右手扶著受傷的左手,搖搖頭說不出一句話。
「不許接近倩蓉,她是我的!」冉魁生沒看清來人是誰,只是急著撲身向前,意圖奪回自己心心唸唸的女子。
慕容少遠舉臂一擋,急速的反攻再度逼退了冉魁生;兩人就這麼打了起來,將戰場帶離雲飛絮數步之遠。
「是你!」冉魁生終於看清阻礙者的臉孔,驚呼一聲;而慕容少遠也回以同樣驚異的眼神,然後兩人臉上的驚詫同時轉為憤恨。
「慕容少遠,原來是你將倩蓉藏起來了!你把她怎麼了,為什麼她不認得我?!」
「她不是唐倩蓉。」說話同時,兩人互換一掌,「她是我的人!」
糾纏的身影短暫分開,隨即換招再上;兩個人出手都不留情,非要鬥倒對方不可。
「你休想!」慕容少遠一句「她是我的人」讓冉魁生發了狂,趁對招之便,他自袖子裡散出了致命的毒粉;慕容少遠警覺的發現,在隔閡冉魁生的攻擊後,運起內力大掌一揮,將襲來的毒粉連同風沙回向發招者。
冉魁生以長袖擋住,才想再發招,慕容少遠的下一掌己到面門,他連忙退開,但遲了一步。
冉魁生跟跟踏踏的連退十數步,嘔出鮮血。
「慕容少遠,我會再來的,你休想奪走倩蓉!」他眷戀的看了雲飛絮一眼,提氣一躍,轉眼己失去蹤影。
慕容少遠才想再追,身後卻傳來令他心驚的聲音。
「別追……」話還沒說完,她身子巳軟軟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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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大雨傾盆而下後,不多久便停了。
然而她受的傷卻不能如這場大雨一樣,說好就好。
躺在榻上的人兒有一張吸引人的美麗臉龐,然而幾番波折,她臉上的紅潤早已消失,如今只見蒼白。
現在的她,竟比當初他自寒冰潭裡救起她時更為虛弱,也更教人……心疼。
她的手差點兒讓冉魁生拉得脫臼,但那痛卻比真的脫臼了更加難受,也難怪她痛暈了過去。
只有在她昏迷的時候,他的情緒可以毫無保留的顯露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希望再看見她受傷,自從兩人相遇開始,她幾乎每天都得服藥,要是他忽略了一會兒,她便狀況百出。寒氣未退時就是這樣,讓他不得不日夜注意著她的情況,以便在她發寒時及時為她驅寒,卻沒料到她在無意之中顯現出來的依賴會令他軟了心。
她是危險的。
他已經嘗過被背叛的滋味,難道還學不乖嗎?
才想著,榻上的人兒逸出了呻吟。
「我……」她睜開眼,看著他與週遭的一切。「我回來了?」
慕容少遠迅速收起出了軌的情緒,回復原來冷淡的模樣。
「嗯。」
看著自己的手已被包紮好,她想起了之前的一切,沒受傷的手抓住他衣袖。
「那個人呢?」
「被我趕走了。」
聽見這句話,她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會遇上他的?」
「來到四川以後,在一家客棧中無意間遇見的。我猜想他是把我錯認成一個名叫『倩蓉』的女子,才一直對我窮追不捨。我就是不小心中了他下的軟筋香,才會失足跌下崖。」
慕容少遠沉默的聽著,不發一語。
「你認識……那個名叫『倩蓉』的女子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不認識。」他太快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