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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文 / 千水

    「不許吐出來!」

    當她因為苦澀而拒絕接受這些液體時,一聲威厲的喝斥便傳來,接著她的唇被封住,讓她連不喝的權利都沒有。

    無邊無際的黑暗朝她席捲而來,她開始感覺到寒冷,身子本能的瑟縮起來。當她承受不往的低吟出聲時,隨即被擁人一個溫暖厚實的胸懷,源源不絕的熱力傳至她全身,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依戀,然而在冰冷的軀體被偎暖之後,她便被放開,無法選擇的被丟回床被中。

    同樣的情況一再重複,直到她終於能夠睜開眼。

    撐開沉重的眼瞼,入目所見差點讓她整個人跳起來。

    「你做什麼?」雲飛絮露出生平僅見的驚慌,簡直可說是花容失色。

    那個……那個男人的手竟然在她身上游移!

    「不許動。」慕容少遠低聲制止她反抗的舉動,而後繼續手上的動作,他眼中不見任何波瀾。

    他看著眼前那一身冰肌玉膚,每見一處傷口,便以手指挑出清涼的藥膏敷上,對她眼裡的窘迫視而不見。

    雲飛絮咬著唇,眼裡蒙上霧氣,卻強忍著不肯掉淚。待他一收手,她立即拉過身旁的被褥蓋住自己。

    「不必費事了,你的身子我比你還熟悉,又何需掩蓋什麼?」冷淡的嘲諷是他轉身走開前所給予的唯一關注。

    「你……」即使知道是他救了她,即使知道他不是存心輕薄,而是在替她處理身上的傷口,她還是低叫了出來:「你可惡!」

    因著救命恩情,她無法責備他什麼;可是她明明吃虧了,心底悶氣無處發,只好罵他幾句發洩一下。

    話才說出口,他又纂然轉了回來,把她嚇了一大跳,雙手緊抓著被子。

    慕容少遠毫不避諱的坐上床沿,手裡端著碗藥。

    雲飛絮立即皺眉。

    「好苦,我不要喝了。」意識裡明明白白記著被強迫喝苦藥的感覺,她幾乎是反射性的出口拒絕。

    慕容少遠不氣也不惱,語氣依然冷淡得很。

    「如果不喝,你一輩子都只能躺在這張榻上。」

    「什麼意思?」她防備地問。

    「你身上還有軟筋香的餘毒,而且又跌人寒冰潭裡,被寒氣侵入五臟六腑,此刻醒了!不代表你就能自由活動。」

    她膛眼看著他,半信半疑。

    「你很幸運,內功修為不差,才能活到現在。」

    他頓了一下。「但如果你真想要活命,最好不要在我面前使性子,我救了你,卻不代表下個改變主意,在此刻撒手不管。」

    他是說真的,雲飛絮意識到這一點。

    他對她沒有任何憐惜之槽,解釋這些的語氣甚至是自厭的,彷彿不想救她偏又救了她。

    思慮間,他已將藥碗湊近她唇邊。

    她抬眼匆匆望了他一眼,乖乖的把藥喝了。

    他極有耐心的一小口,一小口餵她喝完,當藥碗離開她唇瓣時,她大大的鬆了口氣。

    慕容少遠拿著空碗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雲飛絮喊道。

    他轉回身看她。

    「我……我的衣服……」

    見她艱難啟齒的模樣,慕容少遠似乎微泛笑意。

    「在你體內寒氣尚未除盡之前,你不需要衣服。」

    「什麼意思?」這回她真的猜不出來了。

    他沒有多解釋,逞自走回桌前搗藥,雲飛絮只能乾瞪著他的背影,無可奈何。

    很快地,雲飛絮就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了。

    本來,他在搗藥,而她覺得一直繃緊身軀坐在床上有些累,放是決定躺下來,選個良好的角度觀看著窗外的天色。

    反正這男人對她也沒有什麼不良企圖,即使看盡了她的身子,但事實證明,他如果真要侵犯;她不會等到現在,在她昏迷時他有的是機會,再者,她喝完藥後,他根本當她不存在似的專心配他的藥,連瞧也不瞧她一眼,那她還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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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午後微陽的拂照下,她沉沉人夢,等她再醒過來時,原本明亮的室內已讓夕陽薰染成一片紅。

    他不在。

    搗藥的位置上瞧不見人影,她才想起身,一股突如其來的寒意由體內竄了出來。

    「啊……」她問起眼,無助的蜷縮身子。

    慕容少遠踏進門,見著她的情形,立刻拋下了手中的物品,抱住她將真氣過渡至她體內。

    過了一會兒,寒意漸退,雲飛絮才睜開眼。

    「我……怎麼了?」

    「寒氣未除盡的必然結果。」他答了句,放她躺好後立即轉往屏風後,再次出來時便不由分說的連人帶被將她抱起。

    「要做什麼?」她乏力的靠著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竟是虛弱無比。

    他還來不及說,答案就出現了。

    屏風後放置著一個足夠塞下三、四人的木盆,裡面的水還冒著煙,而水色透著些許的青綠顏色是藥水浴。

    沒預警的,他扯開了她身上蔽體的被子,在她還來不及驚叫出聲前,她已經被放進藥盆裡,一股溫暖霎時充塞了四肢百骸。

    慕容少遠撩起她的發被散至盆外,除了那張小臉,她全身都隱人藥水中了。

    「還冷嗎?」

    她搖搖頭,小臉微紅的問:「是因為我隨時都會發寒。隨時都需要……這樣,所以你只讓我待在榻上嗎?」

    「再過三日,你體內的寒氣盡散,便不會再發。」

    「我待會兒再來。」留下一句話,拾起丟在一旁的被子,他退了出去。

    這輩子,她大概就屬現在最沒用了。

    受了傷、失了武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再加上寒氣纏身,她的一舉一動全靠他了。

    這個陌生男人不但瞧盡了她的身子,還因為上藥的緣故撫遍了她全身,甚至在她最虛弱的時候,就連沐浴他也在一旁。

    對於他,她可真是赤裸裸的,什麼也沒得隱藏了。

    她雖未經人事,卻也明白,他能日日夜夜對著她而不起一絲邪念,操行當真能與柳下惠媲美了。

    知道自己逃也沒得逃,加上在他身邊,她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危險,所以雲飛絮也就放心的調養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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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她午寐醒來,便瞧見榻旁擺著一套女裝。

    是要給她的嗎?

    抬眼望去,他不在屋內。是不是因為她已經不用再發寒了,所以他終放肯「恩賜」她一套衣服?

    憶起他回答問題時那副近乎嘲弄的神情,要她心中沒有一點嘎怒之意還真是挺難的。

    雲飛絮皺了皺眉,動手穿上衣服。不知道為什麼,除了初見時的驚慌,在他身邊她似乎再也記不得男女之防。

    連番纏綿病榻,她原本的英颯之氣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病癒後我見猶憐的嬌弱。

    著好衣、靠坐著床釁。因為沒有梳子,她索性任一頭青絲披洩著。原本想等他回來的,但等著等著,她就這麼趴臥在床上睡著了。

    當慕容少遠採完藥回來,一進門,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她很美;他知道。

    自寒冰潭上初見她時,他就知道了;他從不多管閒事的,卻失控的下了水潭將她救起,那時她只剩一口氣了。

    慕容少遠舉步走到她身旁,他的身影籠罩住她原本映著光亮的容顏,形成一抹暗影。

    訪佛意識到他的存在,她眨了眨眼,睜開。

    「你回來啦?」她起身,揉了揉眼,不甚清醒的模樣落在旁人眼裡,成了幅格外動人的景致。

    他沒答話,冷然的表面下是極力抑制的波濤。

    在她著上他準備的衣裳後,對她,他竟多了抹心旌動搖。

    心旌動搖?!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若無其事的走開,雲飛絮感到奇怪的跟在他身後。

    「你為什麼不說話?」

    他坐下,檢視著採回的藥草,動手分類;而她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逕自在他身邊坐下。

    「你在看什麼?」他微側過臉。

    「沒什麼。」她換了個話題。「你是誰,我該怎麼稱呼你?」身體好多了,她才有力氣思考其他的事,首先便問起他的身份。

    「你毋需知道。」

    雲飛絮瞪大眼,不滿他語氣裡的獨斷。

    「我要知道。」她以相同的堅決回道。

    他終於抬眼看她。「別以為我救了你,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就會有所不同;對於不該問的事,你最好適可而止。」

    「問清楚救命恩人的名字叫不該問。」

    慕容少遠冷笑了一下。「你是我帶回來的人,在我的地方就只能依我的喜好行事;該告訴你時,你自然會知道。別以為身上的寒氣返了,便可以為所欲為。」

    她深吸口氣,很努力的維持語氣的平穩。「好,那麼請問我現在該做什麼?」

    「回你的床榻上休息。你才剛復原,要是再受凍,我不會救你。」

    雖然她不會再發寒,卻不代表她的身子骨已恢復健康!只是……他何必這麼關心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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