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孟華
「服刑?」
她深吸口氣。「楓花……就是她參與建造的監獄所,而監禁的人則是——她自己,」
他閉上眼睛,胸口因呼吸激烈而發疼,「我不懂。」
蘇將杯中的余酒一飲而盡,望向遠方。「沒有一個好女孩會自甘墮落,過著蓬門迎笑的日子,除非她甘願自我罪受。」
他聞言又是一震,而在一旁聽這一切的王威也為之動容,很明顯地,她會繼續待在楓花是為了——懲罰自己?!
「所以——能放她離開楓花的,只有她自己,沒有別人了,…
此時,電話鈴聲響起,「喂!好——我知道,我立刻趕過去。」蘇放下話筒。「不好意思,前頭有些事情,我去處理……」
羅璇風點點頭,默默地跟著她走出去,在離去前。
「若是——我『劫獄』的話,如何?」他突然開口問道,語氣充滿了冷凝和嚴正。
蘇定定望著他一會兒。「只要你不忘記自己的承諾,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到,可是——若她有什麼不適,我會動用我所有的關係,也要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羅璇風點點頭。「我會的。」語畢,他便帶著王威離去了。
蘇目送他的背影,但願——他真的能說到做到,為靜竹帶來幸福、安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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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疼地過她的胸口,打斷了她的談話。
「怎麼了?」發現她臉色突然變得慘白的黃逸民問道。
她笑笑。「沒什麼,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走到休息室,打開窗戶,深深吸進一口氣,讓胸痛慢慢消逝。
她知道自己的心臟有病,可是什麼病卻怎樣也查不出來,諷刺的是,這病是在進了輔育院之後才有的,所以——這叫做報應!總是提醒她,別忘了自己犯的錯,她苦笑。
喝了杯熱水,讓神經安定下來後才走出去,當見到從蘇辦公室走出的男人時,她全身僵住,好不容易恢復的臉色再度褪白。
他——怎麼會在這兒?
兩人四目相接,他深深望了她好一會兒.而那飽含深意的視線幾乎讓她虛軟倒退。
他——在宣示什麼?堅定、勢在必得。
而後,他微微向她欠個身,便旋身離去。
她驚恐地望向蘇。「他來做什麼?」想到他居然跟蘇同處一室,竟讓她有絲淡淡的反感。
「他想知道,我們是用了什麼下法手段「逼迫』你留在這兒的?」蘇苦笑,心中對她充滿歉意,因為她幾乎把她的事都告訴了羅璇風,行為幾近「出賣」了。
她沉默不答,設想到他竟積極至斯,他——真想帶她走?
「你……怎麼回答?」
「我告訴他,選擇權在你身上,而不是在我們……」
蘇走向她,握住她的手。「靜竹」
她深深一震,蘇從沒在這個地方叫她的真名,那是否意味著——
「你——咳!我也不知該說什麼,但——我看得出這男人對你有極不尋常的情感,所以——」她頓了一下。「女人年華有限,你不妨深思一下,總之,有好機會不要錯過了。」
天!連蘇都當他的說客了,喔!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她抓住胸口的衣服,不知怎地,腦中突然浮起先前打破茶壺的那一幕,滿地都是碎瓷,一股不安感緩緩升起,那——是預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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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流利的駛出楓花停車場,閃著五彩繽紛眩目的霓虹燈光芒照在一張表情木然的臉。
王威不時從後照鏡看著羅璇風,隱忍著想開口的衝動。
現在——他對那位盧小姐做何打算?
一想到他竟願意為了她放棄所有的一切,就令人感到強烈的不安,這樣的老闆……太陌生了,陌生到令人對未來感到無知與恐懼,抓著方向盤的手不由得汗濕了。
「王威!」
「是?」
「我要知道她為了什麼而被送迸少年輔育院。」他沙啞他說道。
「王威?」發現部屬沒有應答,他皺起眉頭。
「老闆,可不可以就此打住?」早該勸了,不該到聽到他願意奉獻所有一切時,才警覺事情已完全超出預料之外大多了。
「為什麼?」聲音冰冷凍人。
「羽菲小姐若知道……」
後座一片沉默,他大著膽子繼續說下去。「您與盧小姐……還是要保持距離,我知道您想讓她生活過的更好,可……您還是必須要顧及到羽菲小姐的感受及你們之間的婚約。」講得如此明,相信老闆應聽得懂他的意思。
羽菲……天!這些日子他幾乎完全忽略了她,他充滿罪惡感地想,若他心中有個天平的話,將盧靜竹和藍羽菲各擺一旁,很明顯,屬於盧靜竹的那一頭重重沉下,重的……甚至比他自己還要多。
所有的關鍵全都在那尚未查出端倪的十五歲之後的事。
他握緊雙拳,他多恨自己選擇在那段時間離開,或許他無法多做什麼,可確定的是,他將會盡全力守護她,然而——他沒有,天!他痛恨自己這些年來自以為是想像她會過的很好,早該在他有能力時,派人回來調查真相,可他沒有,還讓她平白多受了這些年的苦。
人生無常,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他應該比誰都還瞭解這一點的,不是嗎?
會的!接下來,他會接管所有的事物,他發誓,他一定要將她拉出罪惡的深淵,讓她擁有幸福、無憂的未來。
他閉上眼睛,久久的。
「我不會放棄盧靜竹的。」
「羽菲小姐……」
「……我會盡量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小。」
這話已很明白了,王威閉上嘴巴,不再吭聲,顯然老闆已經做出選擇,多說也無益,他暗暗在心中歎氣。
「……我知道了。」
第八章
這是哪兒?
一條走廊?好長呀?旁邊這些門的後頭是哪裡?她想伸手推開,可身體卻不斷地往前走,想停也停不了。
終於——來到走廊最盡頭的那扇門前。
不!強烈的恐懼襲向她,不!她不要推開門進去,她不想知道裡面有什麼……可她的身體不聽使喚,硬是將她拉了進去,想閉上眼不看,可還是清楚地看見裡面的一景一物。
這是間手術室,在中間的手術台躺著一個用白布披蓋著的「某物」。
不!這幕大眼熟了,她知這躺在下面的是什麼,她不要去翻看,不要!
可手還是去翻看了,下面是……
她淚如雨下,不是那焦黑,模糊難辨的父親,而是恍若睡著般的父親,哇!她忍不住趴在上面大哭起來。「爸!爸……您為什麼要離開我們?為什麼?」
可當她抬起頭,她抱著的人不再是父親,而變成了母親……「媽,媽……」她心更痛地哀鳴著。
突然一群不認識的人衝過來拉開她,把她的母親抬走了。
「不!不要!把爸爸媽媽還給我!」她想喊卻喊不出聲音,跑向前想攔住他們,可他們動作快的有如風一般,眨眼間,就再也不見影子了。
她像瘋了般開始到處找尋,在哪裡?在哪裡?她親愛的爸媽在哪兒?還給她!還給她!
一陣冷空氣排山倒海般的向她吹來,她冷得直發抖,可她個想停,她要快點找到他們……
突然有人擁住她,令她停下發狂般的找尋,是誰?是誰抱住了她?她緊緊貼在那人的胸膛……好溫暖、好舒服,想抬起頭看抱住她的人是誰?可他把她抱的那樣緊,令她無法抬頭。
——無所謂了,就這樣吧!
讓她可以不要去多想的待在這令她安心的懷中……就這樣吧!她安靜地閉上眼睛,讓自己沉入那無盡的黑暗。
好久都沒睡的那樣沉了,她微微睜開眼睛,露出淡淡的微笑,為了精神的飽滿而感到喜悅。
可笑容隨即消逝,她瞠大眼睛看著週遭——這是哪裡?陌生的牆壁、裝飾,這是誰的房間?
她低頭看身上的衣物……是她的睡衣,但——怎麼會?
推開被子,下床走到窗邊,當她推開窗簾時,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窗外是一片蔚藍的天空和藍綠色的汪洋大海,底下則是種滿了各種顏色的玫瑰花,馥郁的香味迎面撲鼻而來。
無心欣賞眼前難得一見的美景,拚命思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掉進異世界了嗎?
她早晨六點下班後,正打算回家時,才出了楓花……然後,有人從後面拿個未知名的東西蒙住她的口鼻,接下未——就是一片空白。
綁架!有人綁架她!這是躍入她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
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做?
叩!叩!叩!門上傳來輕敲。
她倏地轉過身,看到床邊椅子上有她的睡袍,忙衝過去披上,命身戒備地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