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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貓子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是得罪哪等邪神啊。

    「沒印象?」黃雀在觀察他的表情之後,沉聲問道。

    「沒有。」朱毅德歎了口氣,對那張醜陋的老臉的確沒有半點印象。

    在政治圈中打滾了這麼多年,他有著單純妻女所不知陰險、小人、虛偽的另一面,在某些時候,他總會行使必要手段,無論手段是多麼污穢低俗、不宜搬上檯面曝光,他只求能夠達到目的就好,因此有可能跟太多人結怨。

    憎恨他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親手處理掉的不算,他借他人之手傷害的人也數不清。

    天知道這怪老頭是為報哪樁仇恨而來?

    從朱毅德那裡得不到任何有用資訊,黃雀詢問的視線轉移到在得到消息之時,特地大老遠跑來湊熱鬧的唐傲雨身上,等著看他是否提出任何指示。

    若唐傲雨讓他放手去做,他根本不會在乎谷道的任何要求,絕對重新帶齊人馬,先將谷道的老巢鏟為平地再說。

    這回,他不會讓憾恨之事重演一回。

    在其他兩人等待的神情中,唐傲雨走到朱毅德面前,—副既然找上門了,你就認命吧的樣子,煞是同倩地拍拍友人沉重的肩,同時也像是沒其他選擇般歎道:「既然老谷有他的要求,我們就照辦咯。」

    最近閒得發慌,所以唐傲雨興致勃勃想找點事做。

    「意思是,拿我的命去換蘭蘭的命嗎?」唐傲雨都這麼說了,恐怕要救女兒就只有這法子了吧;朱毅德的臉色極為難看,同時顫抖著嗓音、握緊拳頭,倒也沒太多抗拒的意思。

    若無其他方法,得以命換命他也只能照辦,況且寶貝女兒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怎麼,女兒是你的,你不願意?」挑挑眉,唐傲雨似有懷疑,隨即無所謂地聳肩,然後在笑中自行下了斷論:「說的是,女兒死了一個又如何,再去找些年輕女人播播種,女兒這玩意可以要幾個就有幾個,哪兒有拿自個兒一條命去換的道理。走走走,我們就當誰也沒提過這回事,老朋友一起喝茶、下棋、嗑瓜子聊天去吧。」唐傲雨搭著朱毅德的肩,說著說著便要拖他走。

    不見老朋友臉色變得難看,唐傲雨完全一副別人家小孩死不完般的口吻。

    不過朱亭蘭又不是他的女兒,真的是別人家的小孩啊。

    話說回來,若有人敢綁架他唐傲雨的女兒,在讓對方提頭來見他、準備享受生不如死的滋味之前,他倒是很想好好「獎勵」一下那個人的勇氣;畢竟如此稀有的人類不多,或許他會把那人的標本供在闕龍門裡讓大家膜拜。

    敢完全衝著唐傲雨來的「勇者」實在太少、太少、太罕見了。

    在黃雀表示意見之前,朱毅德已經心情惡劣到甩開唐傲雨的手,便是沒好氣地道:「姓唐的,別草菅我女兒的命,我何時說我不願意了?」

    死老唐,把他女兒說成豬圈裡秤兩秤重賣的小豬一樣。

    雖唐傲雨說是他的老朋友,但朱毅德可從來不曾如此厚顏自抬身價過。

    因力唐傲雨若真的是他老朋友,在他為女兒如此心煩焦燥的時候,怎麼可能還白目說出令他臉色更為難看的話來。

    什麼叫做女兒死了一個又如何,再去找些年輕女人播播種,女兒這玩意可以要幾個就有幾個;天殺的冷笑話,他可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若不是得罪不起這個自稱是他老朋友的人,朱毅德老早要他好看了。

    前輩子不知是否欠燒好香,所以他這舉子才會認識唐傲雨這號人物。

    見他如此,唐傲雨緩緩笑了,且笑得十分詭異,笑得其他兩人寒毛猛直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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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運之神在微笑了。

    至少,谷道認為自己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人的一生當中,能見到命運之神對自己微笑的機會如同鳳毛麟角般稀少,甚至有人一輩子都沒見過,只能抱著不得志的遺憾死去。

    而每個人在死去之前,是否願意將心中所留下的遺憾摒除,想法都不盡相同,而谷道就決定讓自己的遺憾消失。

    用著一雙陰鷙的眼盯著朱毅德,谷道恨不得把他撕裂,一口口吞進肚子裡。

    只是,他不明白朱毅德不認得他是誰也就罷了,為何還能如此冷靜地衝著他笑?

    被朱毅德的笑容惹惱,原本想立即跟黃雀交換人質的谷道突然一手將屬下手中的朱亭蘭從衣領揪起,陰森地警告:「姓朱的,瞧不起人也該有個分寸,你是不想要你女兒的命了嗎?」

    朱毅德顯然要谷道痛苦,無論任何方式都行。

    原本,他是顧慮朱亭蘭對黃雀的重要性,且極不願意跟闕龍門為敵,才會願意讓她當做交換的人質,否則他絕對會利用她、折磨她,讓朱毅德嘗到親眼失去至親的痛苦。

    但他若被激怒了,就不再保證會做出任何事。

    既已了無遺憾,他不在乎跟朱毅德父女倆同歸於盡。

    「爸,不要做傻事。」朱亭蘭被揪疼了脖子,依舊忍不住猛搖頭。

    這老人對父親的恨在她面前根本從不隱瞞,讓她清楚知道若是父親落在他的手中絕不會有好下場,所以她才不願意父親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回出的安全。

    「多嘴!」谷道又用力扯了她的脖子一下,讓她痛皺了小臉。

    「谷道——」一臉憤怒的黃雀正要不顧一切上前,但站在他前頭的「朱毅德」卻舉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黃雀似乎有些僵硬,卻還是往後退了一步,讓「朱毅德」繼續掌控大局;想當然耳,若眼前的人真是朱毅德,黃雀不可能乖乖聽他的指令退下。

    朱毅德是唐傲雨所易容喬扮的,但裡裡外外可都維炒維肖。

    而真正的朱毅德則被易容成黃雀的屬下,正膽戰心驚地站在黃雀後頭。

    受限於谷道的要求,只讓三個人進入他的地盤,所以黃雀不僅要救朱亭蘭,更要保護主子全身而退,否則對闕龍門上上下下都無法交代。因此萬一他讓玩興大發的主子出了意外,不光是面對藍凰就足以讓他萬死難辭其咎,何況是面對闕龍門的九位龍主。

    這個硬要湊熱鬧的主子的確讓他頭痛緊張。

    「小寶貝,爸爸知道你的心意,而且有你這份心意就感到滿足了。」易容戚朱毅德的唐傲雨先是一臉感動地對朱亭蘭笑了笑,視線旋即落在谷道爬滿丑兮兮的皺紋上。

    他搖頭感慨:「老谷,你也別太激動啊,我不過是對你笑了一下下,哪裡沒分寸了。」

    他們年齡也差不了多少,怎麼老谷就老化成這副嚇人的德行。

    人呢,丑成這樣真是不道德,傷別人的眼哪!

    要不是好像會挺好玩的,加上近來也還沒找到新消遣,要他來看個醜陋的怪物真是傷害他寶貴的靈魂之窗。

    就算谷道的運氣好吧。

    除了黃雀和猛流汗的朱毅德本人之外,谷道和朱亭蘭的反應都難掩錯愕。

    不用說,他們很難接受一板一眼的朱毅德,居然用這麼輕鬆俏皮的方式說話,怪恐怖的。

    那不是他們印象中的父親和朱毅德。

    不過短短幾年不見,這姓朱欠天殺的傢伙,怎會變成這副不像樣的德行?谷道冷睨著「朱毅德」帶笑的臉,不禁在心底思忖他的古怪處。

    朱亭蘭傻眼的程度,比谷道更加超過數倍不止。

    父親疼她、寵她,但從不開玩笑,絕不是個具備幽默感的人。

    「廢話少說,趁我還沒改變心意之前,要換人就快點!」沒心情理會「朱毅德」的異樣,谷道把心底的疑惑暫擺一旁,耐心不足地嚀道。

    若牽扯上闕龍門,谷道害怕此事拖久恐生變化,更惟恐被他們擺上一道。

    「在換人之前,我有點好奇我們為何結怨,讓你對我恨之如骨?」唐傲雨模仿起朱毅德的聲音讓人難辨真假,只是多了份過於輕鬆頑皮的調調。

    無論如何,該知道的真相總要大白。

    緊張兮兮站在黃雀的身後,朱毅德一邊觀察谷道,在腦海裡梭尋和他結怨的印象,一邊也對於唐傲雨所扮演的自己感到啼笑皆非。

    除了維炒維肖的外貌和聲音,唐傲雨根本沒有一處像他。

    平日要唐傲雨去模仿朱毅德郡枯燥無趣的個性,還不如將他放逐到荒島去,讓他在荒島的沙灘上跟寄居蟹大眼瞪小眼,還讓他覺得有趣多了。

    所以現下要玩遊戲也絕對不能虐待自己吧。

    至少唐傲雨如此認為。

    「你不知道?」終於知道對方完全不記得自己,谷道才下意識地伸手碰觸自己如風乾橘子皮的臉龐,而且立即被前所未有的郁恨所席捲。

    奪去別人燦爛的人生,朱毅德不該活得如此幸福。

    「所以才需要你來告訴我不是嗎?」唐傲雨一臉無辜地反問。

    「哼,可記得五年前你對谷中明做了什麼?」谷道憤憤不平地質問,不知道眼前的朱毅德是唐傲雨所易容改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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