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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貓子

    見「朱毅德」仍然沒有進入狀況,想不起任何和他有關的事,谷道終於爆發出心底的怨恨指控他:「顯然你是忘了,為了你自己的飛黃騰達、為了你自己的名譽,你跟我徹底撤清了關係,而且還為了封我的口陷害我人獄的事!」

    當年一場政治獻金的醜聞案曝光,毀掉谷道原本燦爛的人生。

    朱毅德這個原本和他稱兄道弟的政治小人,讓居中當白手套替他洗錢,總是對他肝膽相照、替他打點一切、替他收買人心的谷中明性情大變。

    由於朱毅德的陷害,他被收監關了三年,看盡人心險惡。

    在牢獄的日子裡,他不幸地遇到一個變態、專找囚犯做實驗的典獄長,成了眾多被典獄長抓去做實驗的白老鼠之一,嚴重影響了他的生理機能,甚至造成他外貌上的迅速老化,所以才四十幾歲的他現今就像七八十歲的老人般萎縮退化。

    在他假釋出獄之後,所有熟識的人都不認識他了。

    每個人都以為他是冒充谷中明的神經病,連妻子兒女都像見了怪物一樣恐慌,嚷著他這醜陋老人發神經而不肯認他;他頓失生命中所依恃的一切,讓他連存活下來僅存的惟一曙光都消失殆盡,成了披眾人嫌棄的獨行俠。

    屬於他的過去已不再存在,他的未來也沒有任何值得期待的可能性。

    這一切的悲慘遭遇都是拜朱毅德所賜,而朱毅德竟敢在他面前笑說完全忘記自己對他做過的事、在他身上造成的悲劇!

    簡直是罪大惡極地可惡!

    第九章

    谷、谷中明?!

    清晰的往事傾洩而出,終於明白對方和他的恩怨何在,站在黃雀身後的朱毅德刷白了一張老臉,倉促憶起自己對谷中明做過的絕情之事,更愕然面對與記憶大有出人的老邁臉孔,簡直無法相信眼前之人會是記憶中的谷中明。

    絕對不可能是他!

    「不,你騙人,谷中明不是長這樣的,他也沒這麼老!」忘了自己被要求保持沉默,朱毅德冷不防地失聲大叫,連自己都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

    剎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

    「你是誰?」谷道一雙禿鷹般銳利的眸,立即掃射在原本不曾注意的人身上,衝著那張陌生的臉孔暗自思忖,為何他比「朱毅德」的反應還強烈。

    他敏感的先覺在腦中敲著鍾鐘。

    聽見再熟悉也不過的聲音吼叫出聲,朱亭蘭倒是傻住了。

    「谷道,他是誰不重要。」竄了朱毅德蒼白的老臉一眼,唐傲雨不動聲色地擋住谷道探尋真相的視線,舉手清清喉嚨道:「我想起你是誰了,既然是冤有頭、債有主,你先把我的寶貝女兒放了再說。」

    還沒開始玩遊戲就被打斷了興致,他覺得有些無趣。

    這個沉不住氣的傢伙若害死自己的女兒可不關他的事。

    現下他們人單力薄,谷道封死入口的地盤上又到處都是機關,朱毅德實在不該在闕龍門所安排的人瞭解機關之前沉不住氣。

    朱毅德害死他們父女倆也就罷了,若連他跟黃雀無辜陪葬怎划算。

    谷道瞇了瞇眼,突然將手中的朱亭蘭往屬下身上一推,以旁人詫異的矯健身手超過唐傲雨衝到朱毅德面前,伸出皺巴巴的手用力撕去朱毅德易容的假面皮。

    被欺騙的憤怒讓他當場怒火爆發。

    但唐傲雨快一步阻擋他朝朱毅德劈落的攻擊。

    朱亭蘭趁抓著自己的人來不及反應之前,狠狠地朝對方的手臂咬了下去。

    混亂一起,兩方人馬陷入短兵相接的場面,情勢立即顯得凶險。

    在一陣混亂當中,朱亭蘭已經躲回黃雀的手中。

    當黃雀與敵人交手的攻防之間,他將她像至寶小心翼翼地守護在懷裡,絲毫不讓她受到任何攻擊和傷害,也不打算讓她再落入敵人手中。

    沒預算到唐傲雨的真實身份,在交手之後,谷道才發現彼此的實力懸殊。

    難以佔上絲毫便宜,闕龍門的人又——破解機關出現,錯失報仇時機又一時大意的谷道讓朱亭蘭這惟一的籌碼從手中溜走,因而和自己的人馬頓時顯得疲於應戰。

    不一會兒,眼前的局勢便已明朗。

    谷道這方只得節節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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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窮寇莫追。」在谷道領著屬下竄逃,勝利的他們燒了谷道的秘密基地之後,舒展過筋骨的唐傲雨立即站在熊熊火炬前頭,頗感無聊打著呵欠,然後丟下這四個字便轉身離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有心讓狼狽又受傷的谷道帶著屬下脫逃。

    或許,他是同情谷道被朱毅毅背叛的遭遇。

    雖然害怕谷道再次前來尋仇,但看到谷道在出獄之後完全判若兩人的恐怖模樣,心虛的朱毅德早已不敢表示意見。

    命是撿回來的,他怎麼敢有意見。

    脫險之後,黃雀和朱亭蘭靜默對望著,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朱毅德拍拍黃雀的肩膀,以著一副托以重任的傷感口吻道:「既然我們的命都救回來了,就照老唐的要求,請你多多照顧小女了。」

    說完,朱毅德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也逕自黯然地離去。

    雖然他不明白唐傲雨提出這個「條件」的用意,不過能這樣和闕龍門攀上關係或許是因禍得福也說不定,往後總算也多個靠山依靠。

    「我爸爸的話是什麼意恩?」朱亭蘭終干打破和黃雀之間的沉默,莫名其妙地問。「你又瘦了。」黃雀伸手碰觸她的臉,眼神始終專注在她沒幾日便已凹陷的臉頰上;他像是沒聽見她的問題一般兀自低喃,頻頻撫著她的臉龐。

    比起他上回見到的她,她果然沒那麼蒼白和奄奄一息的模樣,顯然谷道並未違背他的承諾。

    但她的確又比上次再瘦了些許,讓他心口隱隱約約覺得心疼。

    「我吃沒吃好,睡沒睡好,當然會瘦了。」由著他碰觸自己的臉,她低聲咕噥著:「你別轉移我的話題,你還沒告訴我,我爸爸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比起他的碰觸,她更想緊緊抱住他,埋在他胸口宣洩心底的恐懼。

    但她終究有所矜持,光是盯著他的胸膛卻無法付諸行動。

    唉,她錯失抱他痛哭的先機了,真是令人扼腕。

    「你不會想知道的。」黃雀收回手。

    「你又不說,怎麼會知道我不想知道?」

    心口還在為他的碰觸怦怦跳,她也察覺到這其中似乎有個秘密,而且是她絕對會感興趣、一個跟她有關的秘密。

    若不是和她有關的秘密,他何須故作神秘。

    爸爸丟下的那句話既然與她有切身關係,那她自然非瞭解不可。

    若不弄清楚點,說不定她被爸爸賣給他們當女傭,以報答他們的救命之恩都說不定。

    經過這回的事,她多少能察覺眼前的黃雀並非一個單純的保鏢。

    以往是她把他的身份想得太單純,總以為他與眾不同的行為是出自於多慮,所以才不曾對他隱瞞的真實身份做出太多想像。

    再說,他的怪是怪到爸爸對他似乎都敬畏三分,她早該覺得不對勁才是。

    在政治圈中呼風喚雨的父親,怎麼可能對區區一個保鏢敬畏三分對吧?

    研究眼前這男人這麼久了,她卻完全一無所獲,真不知道自己在觀察些什麼。

    突然間,她想好好瞭解他的來歷,確保他不會說走就走。

    怕他並不平凡、怕他能在她身邊逗留的時向有限、怕他會在某一天從她的眼前及生活裡完完全全消失,她是真怕了起來。

    被谷道綁架的日子裡,她不禁反覆思索著自己對他的感覺。

    對他的一言一行,她總是有著超乎自己想像的反應,直是無法把彼此的關係單純化,僅僅維持保鏢和被保護者之間關係。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要那麼在乎他的所作所為。

    但她就是這麼在乎了,所以當葛希亞表示對他頗有好感時,她的心臟立即毫不客氣地揪緊,在在提醒自己並不想把他讓給別人。

    她不讓,就算那個人是她相識多年的好朋友也不讓。

    縱使他就像現在這樣老不吭聲地看著她,簡苴是茅廁裡又臭又硬的大石頭,而那缺乏表情的酷臉也常讓她為了猜測他的想法、捉摸他的思緒而氣惱,但她仍不能否認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你說話啊,光看著我有什麼意思?」她終於覺得不耐煩而微怒。

    其實她有時候會有種錯覺,他看著她恍若專注的眼神彷彿他眼底只有她一個人,容不下任何的細粒塵埃;但這肯定是錯覺而已,是她自己無法自拔而幻想、沉溺於他沉默的凝望中。

    如果他真愛上了她,這輩子眼中就會只有她一個人:她對他總有著這樣的想法。

    她多希望他能愛上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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