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貓子
「過來。」黃雀皺了一下眉,在解開她被綁的雙手後,立即敞開自己的胸懷。
愣了一下,早就凍僵的她立即往前迎上,撲入他腳懷中取暖。貼在他溫熱的胸口上,她已無法顧及彼此親近的噯昧姿勢,只想汲取需要的溫暖。
她一撲進自己的懷中,黃雀便將她整個人抱滿懷,也讓這個結實的擁抱幾乎密不通風。
抖絕不已的她說不出話來,所以只靜靜地任由她冰冷的手腳往自己身上鑽。就這樣靜悄悄地過了十幾分鐘,她總算覺得身子暖和了許多,不再從骨子裡發出寒顫。
感覺不那麼冷了,她才緩緩抬起頭來,偷看著他的表情。
黃雀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她微微漲紅了臉,倒是開始意識到彼此有多親密。
「還冷嗎?」見她抬眸,黃雀輕聲問道。
「好、好一點了。」朱亭蘭紅著臉,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在他懷中的感覺是如此溫暖美好,所以她不聽使喚的大腦在解除寒冷意識之後,竟然開始幻想若和他完全「結合」或許將有多麼幸福的滋味。
老天,她簡直羞得無地自容。
無論如何她得清醒一點,他不是喜歡她才對她這麼好的,她怎麼能夠自作多情呢?他好心借胸膛讓她取暖,她實在不應該胡思亂想,誤解人家的好意。都什麼時候了,她不該有心情在這做春夢。
黃雀點頭表示瞭解,然後便脫下身上最保暖的那件衣服套在她身上,準備盡速帶她離開這個不宜久留的地方。
若不是心疼她冷得直打哆嗦,他找到她就該馬上帶她走了。
兩人從地上站起來後,黃雀朝她伸出手。
她毫不猶豫便牢牢握住那隻手彷彿是她惟一依靠的手,而且在他鬆手之前絕不放開。
這隻手讓她溫暖也讓她安心,可以提供她能量。
但如果現下能泡個多氣騰騰的熱水澡,那也不錯就是了。
啊!她已經忍不住開始幻想了。
第八章
走廊上寂靜空蕩,兩個被留下把風的下屬已不見蹤影。
一離開朱亭蘭被囚禁的房間,黃雀察覺了不對勁,立即將她護在身後。
沒有他的指示,經他從數百個影子裡親自挑選出來,且已經跟隨他十年,忠誠度絕對無庸質疑的玫瑰跟紫蘇,絕不可能擅自離開留守的崗位。
動動鼻子,他嗅到一股麻醉藥留的淡淡餘味,因此陰鬱的眸色立即一黯,不難猜測到已經發生了什麼事。
玫瑰和紫蘇落人對方的手中了c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朱亭蘭因為他突地緊繃起來的反應而不安,所以在他身後緊緊拉著他的衣角,同時在左顧右盼中也嗅到異樣的氣氛。
他的緊繃讓她更緊張。
一定哪裡出錯了。
黃雀銳利的眸光掃視著每個角落、保持著高度的警覺性,氣息陰森地低聲吐露出:「我的人被抓走了,小心黑暗裡的陷阱。」依玫瑰和紫蘇的身手不可能輕易被擒,除非他們中了暗箭。
既然對方是早有防備,等著把來救朱亭蘭的人當作甕中之鱉擒抓,顯然是朱毅德跟對方結下的梁子不小,所以這也絕非綁架勒索如此單純之事。
從她被抓以來,朱家從來沒有收到任何要求贖金的聯絡,因此若對方要的不是錢,就是針對朱毅德本人了。
「黃雀啊黃雀,不僅僅紆尊降貴當個女人的保鏢,還親自出動來解救這個女人,會不會太糟蹋你的身份了?她情得你這麼做嗎?」在她說話之前,一道沙啞破嗓的聲音憑空冒了出來。
「谷道,出來!」黃雀對著陰暗的角落裡喊道。
佝僂老人拄著枴杖從暗處現身,佈滿皺紋的老臉始終掛著陰險的笑容;跟在他身後的屬下,兩雙手各抓著被打中麻醉藥,早已昏迷不醒的玫瑰和紫蘇。
「你想怎麼樣?」黃雀開門見山地問。
照資料顯示,眼前看似年老的谷道其實只有四十多歲,而且狡猾陰狠,不屬於任何門派,只像鼠輩在黑道底下橫行;他在這一帶的地下組織中擁有他的影響力,所以之前他跟闕龍門也在各取所需的原則下,為利益而進行過不少交易。
闕龍門和他之間非敵非友,始終保持不干涉彼此的合作關係。
對闕龍門來說,他是一隻狡猾、不能信任的老鼠,卻也是一隻還有利用價值的老鼠,因此闕龍門對他的所作作為都睜只眼、閉只眼,沒有必要絕不過問。
谷道很清楚在交易之外,他跟闕龍門應該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同時也很清楚招惹闕龍門成員的下場。
谷道太狡猾也太聰明,因此為求自保,他絕不可能在老虎的嘴上撥毛。
除非,他跟朱毅德真有不共戴天之仇。i
「想要回你的人,就把她留下。」谷道勾起嘴角,細瞇的眼眸卻一點笑意都沒有,而是聲音沙啞卻清楚地道:「這是我跟姓朱之間的恩怨,與闕龍門無關,希望你們不要多管閒事,還有轉告姓朱的,想要他女兒的命,除非他把自己送上門來。」
跟谷道四目相交,黃雀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絕不動搖的意念。
「你不惜與闕龍門為敵?」黃雀還是不禁懷疑他的大膽妄為,因而冷聲提醒他。
「我很不想,但希望不需要迫於無奈。」谷道淡然一笑,空洞的眼眸在瞬間變得炯炯有神。「老實說,我的命不長了,不在意有多人想陪我前往陰曹地府。」
要死他也要跟姓朱的同歸於盡,更不在乎拉朱亭蘭同行。
谷道要他非做個選擇不可。
冷冷地瞪著谷道的臉,黃雀頓時緘默無語。
他和谷道都心知肚明,只要他能舍下玫瑰和紫蘇的命,憑他的身手要救朱亭蘭一個人走並不是太困難的事。
而谷道拿玫瑰和紫蘇的命要挾黃雀,更不打算跟他正面衝突,反倒是在賭他是否能舍下兩個忠心屬下的命。
玫瑰跟紫蘇跟了他十年,是他一手栽培的幫手,他怎能用他們去換朱亭蘭的命呢。
該死!他不能丟下屬下,亦不願把她交回谷道的手中。
朱亭蘭被他反手緊抓著,雖看不見他的表猜,她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緊繃、隨時要爆發的情緒,更看出眼前一觸即發的緊張情勢。
既然黃雀如此為難,她又能做些什麼?
下唇都咬出血絲了卻不自覺,她只是無奈感受著前所未有的悲痛情緒。
顯然肇因在於父親,而佝僂老人要的也只是他們父女。
雖然一點也不懷念,一點都不想再遭受這兩天所經歷的淒慘經驗,但她有什麼權力成就一己之私,要黃雀用兩個人的命換她一個?她能感覺他也做不到。
她懷疑黃雀若做不出決定,他們就會像現在這樣繼續僵持到最後。
心一橫,朱亭蘭強行放掉黃雀的手,在他不可置停的神情中直走到谷道面前,用著最大的勇氣對谷道說:「既然你要的是我,就把他們放了。」
凝望替自己做出決定的她,黃雀無法形容此刻心底所受到的衝擊。
谷道挑了挑眉,立即示意屬下把她帶走。
見黃雀不捨的目光直盯著頻頻回首跟他兩相對望的朱亭蘭,谷道略加思索之後道:「別依依不捨了,只要你照我所說的去做,我可以答應你待她好一點。」言下之意,他將不再餓她、凍她。
「你保證?」黃雀瞇著黑眸要他再次承諾。
如果等他再次看到朱亭蘭的時候,若她的模樣比現在還糟,或者是沒有任何改善,他一定會讓谷道明白生不如死的滋味,要讓谷道後悔莫及。
他將說到做到!
「我說過我並不想跟闕龍門為敵,只要解決跟姓朱之間的恩怨,我對他的女兒根本不感興趣。」谷道滄桑的聲音裡帶著恨意,隨後又對仍不放心的黃雀遭:「放心,我雖然不是一言九鼎的人,也還不至於過度自信去挑戰闕龍門的勢力。」
這回,是闕龍門破壞他的計劃在先,不能怪他使出威脅的手段。
他倒不知道那女人對黃雀如此重要就是了。
畢竟有些事並不在預設的立場之外。
「我會記住你說的話。」冷睇谷道一眼,黃雀接受他的承諾。
「你走吧,你的手下我會替你將他們安全送回去。」回頭看了看黃雀兩個昏迷不醒的屬下,谷道決定做個順水人情,伸手做出離開請自便的手勢。
難得自己想講信用,他還不知道黃雀相不相信呢。
所以把人先還給黃雀自然是蠢人才會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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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雀將谷道的資料攤在朱毅德面前,面無表惜轉述谷道的要求。
朱毅德仔細審視著那些資料,眉頭緊緊打著死結,嚴肅卻又顯得有些茫然,神情彷彿在瞬間蒼老了十幾歲,臉上更是刻畫出明顯的歲月痕跡。
在朱亭蘭被綁架以後,他整日吃睡不安,蒼老得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