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綠痕
「你想起來了沒?」渾身泛過一陣不知名抖顫的適意,在他的懷中扭動著,試著想叫自己的心跳別跳得那麼快。
「還沒。」他慢條斯理地以頰挨蹭著她光滑的髮絲,感覺它就像是一匹上好的絲綢輕拂著他的臉頰。
「我們……」她結結巴巴地問著,「我們一定要用這姿勢讓你回想嗎?」
「這姿勢最能幫助我的記憶了,你別打擾我,否則我怕我會記不起來。」軟玉溫香在懷,東方朔心情再好不過,直想再多接觸她一些,徹底的將這朵他第一眼就看得如此對眼的小女人留在他的懷中。
拗不過他的堅持,適意停止了掙扎,安安靜靜的將螓首垂倚在他的胸前,慢慢品味著他暖烘烘的胸膛為她帶來的悸動,漫不經心的思緒,在他有律的心跳聲巾飄飛得老遠,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敲擊在她的心版上,輕脆的迴響聲,徐徐掩覆了她所有的抗拒,充實而又眷戀的感覺,在不知不覺間,朝她籠罩了下來,讓她忘卻了離開這具胸膛的念頭。
「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想知道他的事?」東方朔輕撫著她的發,「別又對我說不便奉告,不然等會兒我也會對你來個不便奉告。」他一定得知道,她為什麼會對裡頭的那個燕子曰那麼感興趣。
「我受青梅竹馬之托來泰山尋人,而燕子曰很可能就是我要找的對象。」在他的威脅下,適意只好托出她的來意。
「青梅竹馬?」他發現他吃味的範圍好像變得愈來愈大。
「同時也是我爹爹的友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適意,還很誠實地把實情告訴他。
他有點怏怏不樂,「倘若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你接下來要做什麼?」青梅竹馬、爹爹的友人,關係這麼緊密,這叫他怎麼能不聯想?
「回濟南。」
東方朔突然鬆開了她,一臉陰晴不定地將她推出懷抱。
「你要去哪?」悵然所失的適意,大惑不解地拉住他的衣角,「你還沒告訴我燕子曰的消息。」
他盯著她的面容,想了老半天後,簡潔地扔下一句。
「我忘光了。」給她回濟南?那怎麼成?
「什麼?」被他摟在懷裡大半天,她所得到的就是這個?
「下樓工作去,再摸魚的話,當心我再餓你個幾頓來抵工錢。」他一手拎著她的衣領,正經八百地板著一張惡臉警告她。
她差點氣結,「你……」這男人怎麼說變就變?動不動就用飯事來威脅她?
他涼涼露出一笑,「想再挨餓嗎?」這個小妮子什麼都不怕,就屬她的肚子最是怕餓。
「咕嚕……」
沉靜的迴廊上,突然一陣饑叫連天的腹鳴聲打破了所有的寧靜,讓欲走的兩人紛紛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地望著對方。
適意紅著臉問:「是誰的肚子在叫?」叫得好大聲,好丟人……
東方朔指著燕子曰的廂房,「他的。」這可是他的招牌叫聲。
「他的?」適意揚高了黛眉,很難相信那個東嶽盟主居然會餓成這樣。
「就是他的。」她可能不知道,這個燕子曰,正是東嶽有史以來最窮的一個盟主,他跟孔子的另外一個徒弟顏回可有得拚了。
她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你開玩笑?」
「咕、咕嚕……」更加壯盛的饑號響徹了整座迴廊。
「他常這麼餓嗎?」她有點可憐地看看裡頭正棒著腹部,苦皺著一張臉的燕子曰。
「他一向都是這樣的。」東方朔習慣地搖首,「今天的聲音算是小的了。」至少他今天餓肚子的聲音,眉大到把他樓下的客人都嚇跑了。
適意再三地看著裡頭為了吃食大事而悲慼了一張臉的燕子曰,在想到之前她也曾如此這般過,氾濫的同情心便泛滿了她的心房。但在此同時,她忽然想起了方才東方朔所說的一句話……
誘之以利!
只要能夠投其所好一解其饑,她相信,她會有法子和那個燕子曰聊成親戚。
掌櫃的貴叔,站在櫃檯邊兩手撐著下頷,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在客席間與燕子曰談笑風生的適意。
「老闆。」他以肘撞了撞正在撥算盤撥個不停的東方朔。
東方朔忙裡分心地應他一聲,「嗯?」
他壞壞地漾著笑,「你的愛徒會被人拐跑喔。」千方百計把適意留下來當徒弟的他,就不知看了眼前的情景會做何感想。
「什麼?」有人敢跟他槍徒弟?東方朔聽了馬上抬起頭來戒備地左張右望。
「喏。」貴叔懶洋洋地向他指點,「你的愛徙她一整日就只在燕子曰的身邊轉來轉去,看樣子,她似乎和燕子曰很聊得來。」
看著與燕子曰聊得好不熱絡,小臉上笑靨如花的適意,東方朔撥算盤的指尖驀地停了下來,百般不是滋味地看他們好似久未謀面的故朋,和樂地坐在一塊聊得像是非常開心。
他想也不想地就扔下手中的算盤,直走至客桌前,大剌剌地將適意從燕子曰的面前拖到櫃檯來,雙手叉著腰不滿地瞪視她。
「你在做什麼?」跟客人在那邊打哈哈就算了,她還對他笑得那麼美、那麼甜,這是什麼意思?
適意莫名其妙地看他滿臉怒容,「既然你不肯告訴我燕子曰的底細,我只好照你的指點,努力的和他聊成親戚呀。」她正照著他這師父的說法身體力行誘之以利,他是在對她冒個什麼火?
照著他的指點?他哪時教過她對一個男人笑得那麼媚過了?她若是要照他的話做,要媚也該媚給他看,而不是那個燕子曰。
「別再和他瞎混了,想知道什麼就直接問我。」東方朔陰冷地瞪了那個正好奇看過來這邊的燕子曰一眼,決定由他自己來招呼他的這個徒弟,也不要讓那傢伙有機可乘。
適意笑撫著兩掌,「你願意說了?」昨晚他不是耍性子的不肯說嗎?怎麼今兒個就改變心意了?
「說吧,你到底想知道些什麼?」東方朔壓抑地放下他之前的顧忌,將她拉至櫃檯的後方與她坐在一塊,準備回答她的問題。
適意馬上把握良機,「燕子曰他爹叫什麼名字?」她首先第一個就要弄清燕子曰的生父到底是不是靳風眠。
「燕學。」
燕學?這是誰的名字?不會是燕子曰的親爹吧?怎麼又和她料想中的不同了?
「姓燕?」意外之際,她激動地搖著他問:「不是應該姓靳嗎?」好端端的,怎麼胞出來個也是姓燕的?
「你在胡說些什麼?」老子姓燕,兒子理所當然也是姓燕,她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她還是很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以燕子曰的身份和武學造詣來判斷,他爹應該是靳風眠呀,怎麼會是什麼燕學?」
「靳……風眠?」東方朔頓了頓,以怪異的眼神瞅著她,「你以為燕子曰是前五嶽盟主靳風眠的兒子?」
「不是嗎?」
「不是。」他快言快語地否決掉她的推論,「因為燕子曰和他爹燕學長得都是一副相同的德行,加上他們也都是同樣的窮鬼性格,因此我肯定他們倆確實是父子沒錯。」
天底下就那對父子最是相似,像到簡直是無庸置疑。
虧她還特地把她的三餐讓給那個看來像是吃不飽的燕子曰,拿人手軟,她還以為用這招就可以籠絡他,並且從他的口中聽到她想要聽的話,沒想到,讓她挨餓了好幾頓的代價,換來的就是目標不是他。
「不是他?」適意失望地垮下了小臉,「那我不就白白浪費了那些飯菜了嗎?」天哪,好心痛,早知道她就不要虐待自己的挨餓了。
「你拿吃食去賄賂他,為的就是想藉此打探你想知道的消息?」聰穎的東方朔,只消看她那沮喪的小臉一眼,就知道她做過什麼蠢事來。
她哀怨地扁著小嘴,「因為我覺得他好像很節儉的樣子,餐餐就只吃一碗白米飯,所以我就照你的說法先對他誘之以利……」
「學得很快。只可惜你要找的人不是他。」東方朔安撫地拍拍她的頭,「還有他也不是生性節儉,他是窮。」
「怎麼可能?」再怎麼說燕子曰好歹也事個名聞天下的大俠之輩,怎可能兩袖清風到每日就只靠白飯裹腹?「不可能的,他一定是在提倡節儉的美德,所以在以身作則才是。
東方朔朗眉微挑,「你認為我像是那種會跟錢開玩笑的人嗎?」
「不像。」她用力搖首,但對他的話仍是有些存疑,「但……他是東嶽盟主,怎麼會……」
「難道當個束岳盟主就不用吃飯了嗎?還是你以為當個東嶽盟主就可以衣食不缺?」
如果當個盟主就有用不盡的銀兩,他老早就去拿七個八個的盟主來過癮了。
「可是他住在咱們黑店啊,能住在這就代表他的身價非凡。」他們這裡是黑店哪,普通的尋常人,哪有本錢住得進來?
東方朔一口氣的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解釋給她聽,「他會住在這,是因為咱們這裡是每年盟主大會的主辨者,指定每位競逐東嶽盟主者必住的地點。想要蟬聯盟主寶座的燕子曰,即使再窮,他還是得硬著頭皮來住,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