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霸王(下)

第13頁 文 / 綠痕

    「你有把握能勝定威將軍嗎?」兩軍在這僵持這麼久了,他是在玩什麼?該不會是真的打不下定威將軍吧?

    「我保證,我會帶整支南蠻大軍去京兆逛逛。」他說得眉飛色舞的。

    她朝他伸出素白的兩指,「就算過了定威將軍這一關,別忘了,後頭還有駐京的民團和護京兵團這兩道關卡。」

    「你站哪邊?」愈聽愈不中聽,霍韃拉來她的纖指作勢欲咬她,「舒河還是別人?」

    「都不站。」冷鳳樓理智地朝他搖首。

    「都不站?」

    她朝他眨眨眼,「我只站在你這邊。」誰會是皇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眼前的這個男人。

    霍韃當場聽得龍心大悅,快快樂樂地在她頰上奉送了好幾記響吻。

    「正經點。」她忙把腰上那雙不規矩的大掌拍開,走到帳門邊看看有沒有人看見。

    他站在她身後,將下巴放在她的香肩上,與她一同往帳外看去,隨風飛散的落雪悄悄滑過他們的眼前,將大地鋪上一層新妝。

    「真是個打仗的奸季節。」雖然來到這後就不曾中暑,他也有好幾年沒看過落雪的景致了,但現在他還真有點懷念又悶又熱的南方。

    她歎口氣,「是啊,真是個不安寧的季節。」吹落一地白雪,也吹起了人間煙火,沒有人知道情勢再演變下去將會如何,每個人都已是入局的棋,誰曉得最終的棋王會是誰?

    「會過去的。」霍韃笑笑地放下帳簾,將所有寒冷都隔絕在帳外。

    「但願如此。」

    ***

    坐在桌案後的律滔,一見被派去探聽消息的仇項步進殿內後,忙不迭地起身迎向他。

    「他人呢?」走近仇項的面前,發現仇項的眼神閃閃爍爍後,他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仍是……屯軍棲鳳坡。」無法直視他的仇項怯怯地應著,幾乎快把頭點到胸前。

    律滔聽了,臉色更顯陰鬱三分。

    「那小子在搞什麼鬼?」就算野焰想與鐵勒來個對決,他也不必硬挑這個節骨眼上頭吧?分明就已命他爭取時間進京了,可他卻還是待在棲鳳坡上等鐵勒?他怎麼那麼固執?

    沁悠聽得頻頻搖首,「不能再等他了。」眼看百日就快到了,再等下去,那就什麼皇位也都不必爭了。

    律滔睨她一眼,「沒有老八,咱們沒本錢和其它三內打。」

    「誰說的?」她揚起黛眉,神秘的笑意停在唇邊。

    他緊盯著她甚是值得玩味的笑容,心中不禁起疑。

    難道……東內還有其它的本錢?

    「啊。」他頓了頓,霍然明白她所說的是指什麼。

    「啊?」沒默契的仇項,不解地看著他恍然大悟的模樣。

    「那個?」律滔試探性地問。

    「就是那個。」沁悠點點頭,伸手取來桌案上的城圖,將它在桌上攤開後,素指朝裡頭一點。

    他不語地看著她白皙的指尖在圖面上游移,直移至他預想中的某個地點後停佇。

    他揚高眉,「把它用來對付老七?」她對那張手諭還是那麼執著?

    「現在京兆內所有人都把重心擺在三內大軍的身上,咱們得好好利用這個時機。」和其它三內相較下,他們東內的軍援遲遲不至,既然京兆外頭無法動彈,那不如就先由京兆內著手,不然若是真等不到野焰,而他們又什麼都沒做,那豈不是眼睜睜的把將到手的帝位拱手讓人?

    「你們……在說什麼?」摸不著頭緒的第三者試著出聲博得他們的詳解。

    她沒搭理他,兀自扳著纖指盤算著,「只要能藉此拖延上一段時日,讓東內撐到雄獅大軍進京助援,咱們就有勝算。」

    照著她的想法去考慮過後,律滔對這個作法仍是覺得有些不妥。

    「你肯定會奏效?」想法太過樂觀了,說不定朵湛老早就防備好了。

    她輕聳香肩,「至少能耗上一段時間吧。」她要求的不多,不過是想爭取到一些時間而已,東內的重心當然還擺在手握重兵的野焰身上。

    「萬一老八回不來呢?」律滔最擔心的還是這個。雖然野焰是有了太阿兵書,但與鐵騎大軍交手……打不垮鐵勒的鐵蹄那倒罷了,怕就怕雄獅大軍會因此全軍覆沒。

    她嚴肅地抿著唇,「他不能不回來。」野焰要是回不了京,那麼他就注定跟帝位無緣了。

    「好吧,在老八回來前,也只能先下手為強了。」律滔邊說邊挽起衣袖,接著攤開一本折子提筆揮毫。

    仇項怯怯地舉高手,「有人……願意解釋一下嗎?」誰像他們兩個一樣一個眼神就可以明白呀?

    「仇項,把這送去給老八,叫他盡快。」下過在折子裡寫了短短幾字後,連筆墨都還未干,他便將它交給一頭霧水的仇項。

    「是。」終於找到一句聽得懂的了。

    沁悠來來回回地在殿上走著,不一會,她走至他的面前擔憂地望著他。

    「我看,咱們必須提防著舒河,他八成已經在暗中動手了。」舒河那個小人,絕不可能安安分分地等朵湛開封聖諭,他要是沒在背地裡動什麼手腳,她就將她的名宇倒過來寫。

    「怎麼提防?」律滔朝她翻了個白眼,「你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嗎?」她還有心情提防舒河?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先擺平他們東內的隱憂。

    她兩手環著胸,「不知道。」連他這個最清楚舒河的「知心人」都猜不出來了,她又怎猜得出來?

    「都說我跟他沒那方面的關係了,別扁著嘴。」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些什麼的律滔,沒好氣地以指輕彈她的額際。

    「誰教我信你不過?」她半瞇著眼斜睞著他,對這個前科纍纍的未婚夫不怎麼具有信心。

    「這事往後再說吧。」他深深吁口氣,而後正色地凝視著她,「短時間內,你要不要先出京避一避?」

    沁悠愣了愣,「避?」

    「京兆會亂的。」一旦三內和衛王黨打起來了,京兆恐怕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平靜了。

    她撇過螓首,「我不走。」又來一個,就連她娘親也要她進鳳藻宮避避風頭,她為什麼非得躲躲藏藏下可?

    「沁悠……」律滔歎息地拉住開始使性子的她。

    被扯住的她定住腳步,用力地回過頭來,突不期然地伸出兩手緊捉住他的衣領,「我要留在京內。」

    「你不怕?」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情,只是,他不願見她有任何危險。

    「怕。」她爽快地承認,但同時,她眼底氾濫的是更多會失去他的恐懼。「但我更怕你會出事。」

    律滔動容地看著她,掬捧著她的小臉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感覺她的一雙柔荑環緊了他不肯鬆手。

    他在她耳畔低喃,「咱們成親吧。」

    她仰起小臉,水眸裡盛滿了意外。

    「現在?」以往時局安定時,為了等風淮,他拖來拖去就是沒空和她成親,而就在天下快要大亂時,他反倒是要成親?

    「嗯。」他愛憐地以指撫著她柔嫩的唇瓣。

    沁悠挑彎了黛眉,「你是怕……事敗的話,我會棄你於不顧,或是不要你了?」

    律滔哭笑不得地用力吻她一記,「我是怕你這醋桶吃醋吃著,就出爾反爾不打算嫁我了。」

    她伸手撫著下頷,「說得也是,或許我是該考慮一下……」他不提還好,他一提她就又開始想起他和舒河那些糾糾結結的往事。

    「別想。」在她的小腦袋想得更多前,他趕忙托起她的下頷,熾熱地扣吻住她的唇,讓她沒空再去想那麼多。

    在他熱烈又溫存的吻中,沁悠下再掩飾那份對未來毫無把握的不安,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他,彷彿恨不得能將自己嵌入他的體內躲藏,又像是想與他交融在一起,往後再也不要分你我,就這麼一塊攜手度過所有即將到來的風雨。

    他抵著她的額,沙啞地問:「再問一次,怕不怕?」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會在一起是吧?」她顫顫地啟口,眼中流離著不安,亟需他給她一個保證。

    律滔收緊了雙臂將她深深緊擁,「對,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

    ***

    「四哥……」懷熾匆忙的步伐止於殿門邊,到嘴的話也擱在嘴裡。

    趴在桌案上休息的舒河動了動,抬首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看來者後,再精神不濟地坐起身。

    看著過於疲憊的他,懷熾緊擰著眉心,眼中全是不捨。

    「你多久沒歇息了?」自他離開滕王府住進興慶宮後,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就連芸湘也沒法將為政局懸心不下的他給拖去歇息,再這樣下去,他會累垮的。

    「我沒事。」舒河揉揉酸澀的雙眼,「放出風聲了嗎?」

    「嗯。」懷熾邊點頭邊自架上拿了件保暖的外衫,走至他身旁為他披上。

    他一手撐著下頷,「他們有何反應?」

    「都已經著手避禍至翠微宮內。」在製造出不出數日皇城即將陷入閉城激戰的流言後,居住於皇城外城的朝中大臣人人自危,紛紛把主意打到一直被皇家中人用來避皇禍的翠微宮的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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