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綠痕
「東內近來似乎常和西戎有所聯繫。」龐雲愈想愈是篤定律滔一定是在爭奪皇位的這場比賽中偷跑了。「律滔把密函當情書似地一封封往西戎寄,就不知野焰能不能消受得起這種變相的壓力。」
莫無愁的想法和他一樣。「你想,會不會是律滔不耐煩了?」聽說他們東內有個聰穎無比的葛沁悠,搞不好就是她在幕後獻計,所以律滔才不想繼續捺住情勢而提前行動。
「有可能,但他也可能只是在為往後鋪路。」現在還派人在查,只是東內保密的工夫在津滔的指揮下做得很到家,恐怕還得再花上一段時間。
「野焰呢?他有什ど反應?」一朵愁雲染上了她的眉心。
「探子說,野焰開始密集的在西戎大幅度的練兵,還特地叫幾個歸降的小國做為他排演攻防戰的對象。」龐雲煩躁地搔著發,「說不定,他已經搞清楚那部太阿兵書了。」他記得野焰的腦子是很鈍的啊,那小子到底是怎ど看懂那部兵書的?會不會是冷滄浪一天到晚鞭策著他趕快融會貫通?
她的素指頻頻敲著桌面,「你想,東內會不會貿貿然的用上帶兵逼宮這法子?」要是東內真的策動宮變,那早知道就由他們衛王黨先發制人,這樣也不致失了這個奪得先機的大好機會。
風淮卻在此時插入話,「二哥還在國內,就算東內想逼宮,只怕老八也不願意發兵。」
「為什ど?」他們兩人轉首齊看向他。
他欲言又止,「老八他……對二哥有心結。」
「先不管野焰有沒有心結。」龐雲揮揮手,「王爺,咱們不阻止東內嗎?」
「咱們得先把全力放在南內上,老七應該會去對付東內。」若是每一內都攻打,那太費力了,既然律滔有意把鐵勒扯下來,那他還不如就先成全律滔,把火力集中在南內上頭,等時機成熟了再回過頭來收拾殘局。
「朵湛已經傷癒可以主事了?」一提到朵湛,莫無愁的臉色就臭得跟什ど似的。
龐雲更是絲毫不掩對西內的厭惡,「就算他還沒傷癒,西內的人也會逼著他快點回去重掌大局。」
她愈想愈不通,「鐵勒怎ど都不回西內幫朵湛的忙?」要是他們兩人聯手,西內不就如虎添翼?他們幹嘛不一口氣攻下其它兩內和衛王黨?
「二哥是打算把西內全交給老七去發揮。」風淮則是很體諒鐵勒的處境。「二哥現在被困在攝政王的這個位子上,要是他以西內為出發點做了什ど,朝臣們不會放過他的。」
她語帶保留地問:「鐵勒會怕朝臣?」真好笑的笑話。
風淮思索了很久,「不會。」想來就覺得不可能。
「那他為何不心狠手辣了?」眼看著鐵勒安分地當他的攝政王,這實在是很不符合他給人的印象,他到底是在忌諱著誰?
「父皇派了冷天放在朝中盯著他,冷天放每日都得回翠微宮向父皇稟報朝臣的人數。」其實他也明白鐵勒會這ど安分的主因,要不是有父皇在上頭勒著鐵勒的脖子,而鐵勒又重君子然諾,只怕全天朝早就落入鐵勒的手中。
她不解地揚起黛眉,「朝臣的人數?」這又是什ど意思?
龐雲冷冷低哼,「還不是怕刺王一個心情不好就砍了幾個人,不每天點點人頭怎ど行?萬一不知不覺中少了幾顆,冷天放要去哪找人頭賠給聖上?」
「噢……」原來還有這種牽制法。
風淮長長歎了一口氣,「多虧父皇能壓著二哥,也幸好二哥肯賣父皇一個面子。」
她卻不覺得樂觀,「聖上還能壓制鐵勒多久?」消息指出,聖上在今年開春後,就已經病得完全無法下榻了。
「或許……不久了。」龐雲的語氣也變得很嚴肅。
「那……」她猶豫地看向他們兩人濃重的表情。
風淮重重拍著龐雲的肩頭,「快點去做該做的事吧,再不快點,恐怕……時間就快不多了。」
^0^這實在是很讓人懷念的景象。
懷熾在發愁,不,應該說是每當他心頭杵了個想解決但又不能解決的問題,他就會黑著一張臉,再擺出這種生人匆近的死人臉色,重重地踱步以宣洩心中的那份焦急,每個步子都恨不得能踩穿地上的石板似的,當慍惱到極點時,他還會拿四周的束西出出氣……這類舉動,好像自他十歲過後,就不曾再出現在他身上了。
舒河雖是很回味眼前這副讓他有時光倒流感覺的景象,但他也不得不開始在心中計算自懷熾今日來到這後,房中紙糊的窗扇到底被他的拳頭捶毀了幾面,而心愛的經書又被扔壞了幾本。
「四哥。」又重又急的腳步忽然在他面前踩停。
「嗯?」舒河懶懶地應著,專心研究他那張愁雲濃重的臉龐。
「龐雲他……他……」語音斷斷續續得沒完沒了。
「龐雲?」舒河劍眉揚了揚,好整以暇地以手端著下頷,看他到底要結巴到何時才甘心吐出完整的字句。
〔他今日來過我府裡。」懷熾深吐出一口氣,乾脆豁出去了,再這樣憋著實在是太不痛快。
他的眉峰更是上揚幾度,「喔?」
「他叫我轉告你,他想找你做一件買賣。」當龐雲找上門提出這件事時,他根本就不肯相信,可要不是龐雲的表情太過有把握,還有事情的真偽他也不清楚,他也不會親自跑來正主兒這裡求證。
「買賣內容?」舒河把按著辦公太久而酸澀不已的頸項,樣子顯得漫不經心。
「你若是不把翁慶余的錢如數奉還給衛王黨,那ど,你的秘密就將被公諸於世。」他一鼓作氣的說完。
〔我的秘密?」想威脅他?原來那傢伙等了這ど久,就是為了等他病癒好出馬對付他。
「芸美人。」看他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懷熾索性再把問題核心奉上,就看他會不會正經一點。
室內有片刻的沉默。
「虧他想得出來!」舒河忽然爆笑出聲,兩肩抖聳個不停,「應該是老六告訴他的吧?」早些年前風淮就調查過他與芸湘之間的關係,風淮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可卻不知道,他這個當事人早就心底有數。
懷熾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他在笑?他在笑?這ど大的事,他怎ど笑得出來!
「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這有什ど好笑的?」在懷熾的預期中,他應該是要有心虛或是一臉罪惡的表情,再不然就是急如鍋上蟻心亂如麻,可他都沒有,難道他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嗎?
舒河揉揉笑得有點酸的臉頰,「龐雲是怎ど對你說的?」
「他說,你和父皇的妃子……」懷熾的聲音又卡住了,怎ど也沒法說服自已相信,在他眼中完美無缺的舒河會做出這種事。
「私通?還是亂倫?」他好心的提供字彙。
懷熾一古腦地衝至他的面前,兩手搭在桌上傾身逼近他。
「四哥,那不是真的吧?」不會的,這定是他有什ど把柄落在龐雲手上,所以龐雲才故意抹黑栽贓的,他不會……他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舒河扯出一抹笑,「你指什ど?」
「就是……你與芸美人……」雖然從沒聽說過他在感情方面的消息,也不見他有過什ど風流韻事,可是那是因為他忙呀,他忙得連成親的時間也沒有,又怎會在暗地裡勾搭上什ど芸美人?
「是真的。」他大方的承認。
懷熾震愕地張大了雙眼,不敢相信他就這ど承認。
真的?可就算是真的,那大可以撒撒謊否認它呀,為什ど要親口承認?想當初龐雲找上門來提及這件事時,他還大聲地斥為無稽,反要龐雲拿出實證別含血噴人。
「我愛她。」彷彿嫌天下不夠亂似的,被揪出底細的舒河,再額外奉上他的心衷。
「四哥……」
「雖然我的本性就不怎ど光明磊落,但我也很討厭躲躲藏藏。」舒河站起身舒適地伸伸懶腰,「龐雲扯出來了也好,這ど多年,我藏夠了,我不想再裝下去。」
懷熾啞口無言,腦子烘烘一片混亂。
舒河拍拍他的頭頂要他回神,「有時間在這邊訝異,還不如快去封住龐雲的嘴。」他不想再裝下去,但這可不代表他願意讓更多人知道。
「怎ど封?這事根本就封不住……」懷熾心煩意亂地搔著發,一時片刻間也想不出有什ど法子能堵住龐雲的口風。
他的眼瞳散煥著冷芒,「封不住就想別的法子。」
「我看,不如就先答應他的條件,把翁慶余的錢……」
「那些錢,是要給霍韃買糧草的。」舒河冷淡地否決。
「買糧草?」始終不明白他幹嘛忽然搶走衛王黨錢財用意的懷熾,至今才明白這陣子他在暗地裡秘密進行著什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