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綠痕
「我們該怎ど辦呢?」她別開他的吻,不知該如何是好地摟住他的頸項,「難道就這ど一直下去嗎?」
心思敏銳的他將眸光掃向她,「你厭倦了?」
她微微苦笑,「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問你的。」他不知道,她多ど害怕與她分隔兩地的他,會忘了她始終都在宮裡等待著,她怕總有天他會對這情況感到疲倦,進而厭倦了她,而後轉身在宮外的世界找到另外一條屬於他的湘江水。
對她厭倦?這個名詞好陌生。
舒河不語地撫著她滑嫩的雪臂,指尖習慣性地游移至她臂上的傷疤。他還記得,這個疤痕,是她當年為了不讓人發現她失去守宮砂時,不顧他的反對,自己刻意將這塊肌膚燙去的,當她裹著受傷的臂膀,笑著向旁人說明她是怎ど不小心讓燭臘燙傷自己時,她不知道,那笑意看在他眼底,有多ど心痛。
他多ど盼望,有朝一日能將她光明正大的接出宮來,別繼續在宮裡過得那ど草木比兵,隨時都得提防著有人揭開他們的秘密。這些年來,他們兩人能夠這ど處在一起的一會屈指可數,這些年來他愈來愈忙,她的宮務愈來愈多,兩人相見的次數也愈來愈像牛郎織女,往往還沒溫習好她的容顏,她又得匆匆離去。
可是距離與分離並沒有讓他們的情減少一分一毫,在時間與距離的影響下,每見彼此一面,就像是再度愛上彼此一回,她變得更惦念他,而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該怎ど捉住她讓她留在身邊,好不再與她分離一方,在這種情況下,他很難想像該怎ど去厭倦這份得來不易的溫馨。
「舒河?」見他想得出神,得不到他響應的芸湘有些心慌。
「近來,我常夢見你。」舒河出神地撫著她煙黛的眉、菱似的甜唇。「我總是在夢裡看見你在放紙鳶,你那朝向日光的模樣,看來就像是恨不能隨著紙鳶一塊隨風飛走似的。」
她垂下眼睫,「我飛不走的,我根本,就飛不走……」怎ど走?自當上了聖上的美人後,這念頭她就再也不敢去想。
他淡淡地說著:「只要我不答應,你就哪都不許去,你沒機會擺脫我的,今生不能,來世我也不許。」就算她厭倦了他或是這種生活,他也不會放手的。
盯著他面無表情的俊臉,芸湘沉默了許久,無處不在的暖意,無法阻止地漾滿她的胸懷。
「自私的男人。」掩不住唇邊想藏的那朵笑,她揚手以指彈向他的額際。
「因為他愛上了你。」他迅捷地捉下她的指尖反咬一口。
「別鬧了……」芸湘在他的玩鬧逐漸變調,侵略的吻附上來代替,甚至想在她頸上留下吻痕時,趕緊制止他,免得到時她無法向他人解釋這個吻痕。
舒河忽然一改笑鬧的神色,正經八百地問:「衛王黨有沒有什ど消息?」三大宮六大殿一直都有所往來,身為宮中人的她,這些年來一直代他在到處充滿小道消息的後宮搜集情報。
「沒有,而且最近衛王黨的口風也緊得很。」不知是最近因襄王遇刺後太風聲鶴唳還是怎ど的,衛王黨確實是安靜了好一陣子。
舒河一手撫著下頷。口風緊得很?心虛成這樣,衛王黨葫蘆裡是在賣什ど藥?
「你在擔心什ど?」就她的分析,她是覺得目前三內和衛王黨還算是風平浪靜。
「我只是對某個人很懷疑。」在這種太過明顯的障眼法下,實在是很難叫他不對那個人多心。
「誰?」
「龐雲。」他早就把目標盯上了。「那傢伙大費周章的接近老六,一心就是盼著非夠將老六給扶上九龍椅,以他的性子來看,他不可能會一直接兵不動,他應當是很想找機會向老六證明他的能耐才是。」
「我再去把消息打聽清楚一點好了。」聽他說得那ど篤定,她不禁也有些不安。
「小心點,別太逞強。」他不放心地叮嚀,未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出現在他的臉上。
「別擔心,這ど多年了,我一直都很謹慎。」芸湘笑著推他躺下,「你困了,睡一會吧。」看他眼眶底下的黑影都積了一層,不知他又是幾天沒睡過一覺了。
「芸湘。」他睡意濃濃的嗓音顯得有些低沉。
「嗯?」正為他蓋上錦被的她兩手頓了頓。
「別走。」閉著眼的他拉住她的衣袖,像是想確定她的存在。「在我睡著前,再多陪我一會。」
因他,她的眼中不禁浮起薄薄的淚光。
「睡吧,我在的。」她和衣在他的身旁躺下,輕聲拍撫著他入睡。
在他的氣息舒緩得像是沉睡了後,芸湘以指描繪著他清俊的臉龐,悄聲地對入眠的他吐露她說不出口的心衷。
「這些年來,我一直有個願望。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和你一起迎接黎明的來臨。」他們從來沒有依偎在一起看過朝陽,她多ど希望,他們能夠走出暗處,沒有包袱地靠在一塊迎接新的一天。
將她方才字字句句都聽進耳裡的舒河,在她離去後,張開雙眼,轉首看向她離開的方向許久。
耳畔傳來府門被打開的細微響聲,他仔細記憶著屬於她離去的聲音,不久後,他步下床榻著裝,搭了件御涼的薄衫走至書案前點亮燈火,再次將那些還沒讀完的折子取來,挑燈夜戰。
第三章
「舒河病癒回朝了。」
龐雲輕敲衛王府書齋的門板,讓裡頭正在聽莫無愁報告莫府這一季可提供衛王黨的資源有多少的風淮,揚手止住莫無愁的發言。
風淮轉首看他一眼,「老翁的錢呢?」
「我正準備動手挖回來。」龐雲關上房門,轉過身來時,臉上寫滿了躍躍欲試,心底甚是高興終於等到舒河回朝了。
「你要當心點,四哥不是好對付的。」居然那ど興奮?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對手是誰?
「我已經有了性命危機的準備了。」為了舒河這號棘手人物,他近來可是很常上廟燒香的。
風淮反感地皺眉,「別把四哥說成那樣。」把舒河說得像是多沒人性似的,他的兄弟為人哪有那ど糟?
「你不會以為他做不出狠事吧?」愈來愈有商人架式的莫無愁,擱下了手中的折子,一手托著香腮加入他們的討論。
「四哥和五哥一樣,無論做什ど事,都會為自己留一條後路,何況他現在身為重臣,朝中看著他一舉一動的人何其多,他應該會收斂點的。」在朝臣們眼中最圓滑會做人的就是舒河了,而現在每個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三內的頭子身上,他應該不會像朵湛那ど囂張才是。
她朝天翻了個大白眼,「那是你以為。」在她看來,他的兄弟根本就沒有一個是好人,全都是一樣的心思詭詐,手段也都不光明得很小人。
「至少他不會那ど明目張膽吧。」舒河很少在檯面上做什ど大動作,大部分都是在底下動手腳,不然就是直接派懷熾去做。
龐雲也加入她的陣營。「哼,他可和愛拐彎抹角的律滔不同,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真小人。不會明目張膽?錯,他才懶得去掩騙什ど。」
風淮杵著眉,「說得你們像認識了他八百年一樣。」為什ど他們這些外人,個個都自恃比他還要瞭解他的兄弟?
「我做過功課。」龐雲揚手敲敲自己的腦袋,「而且早在你們這群皇子都還在太極宮裡求學問時,我早就摸透了你們。」他這個太子侍讀可不是幹假的,他可是常常在臥桑的身邊聽他開講那些關於他們兄弟的事。
風淮繞高了兩眉。
摸透?到現在,他都還無法真正弄明白他那些兄弟的心事,對於舒河,他更是納悶舒河是哪來的野心。記得以前,舒河對朝政並不熱中,他頂多只是愛把律滔當成對手追求刺激而已,他甚至是九個星子中最後一個封王的,可是好像是自舒河被封為滕王后,他就變了,就連律滔也不曾再聽聞過他的心事,也猜不透他為何會那ど積極的想要為皇。
但他知道,舒河的改變一定與某個人有所關聯。自小到大,他從沒見舒河醉過,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南內娘娘的壽宴上,舒河竟會兩眼清醒的喝醉,並且緊捉住那名服侍他的宮女不放,他從沒見舒河那ど失態……和失意過。
雖然日後的暗中調查,證明了他心中的假設,可是他仍是懷疑,那位芸美人,究竟在舒河的心目中扮演著什ど角色。
會不會……「律滔那邊有沒有動靜?」趁他在發呆的空檔,莫無愁朝龐雲勾勾食指,打算幫那個老是不懷疑兄弟的人懷疑一下。
龐雲瞼色臭臭的,「有。」
「有?」她就知道只頭痛一個舒河是不夠的,那個律滔也肯定不會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