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綠痕
慕炫蘭似是看破了般﹐把生死置之度外﹐「我知道你是名滿江湖的無影夫﹐我的武功雖還不及你﹐但我還是要拚一拚。」假如要殺雷萬春必須先除去這個人﹐她拚了命也要把這男人殺了。
「既知道我是誰﹐奶還為了搶一顆人頭來跟我拚命﹖」不怕死的女人﹖根據他的經驗﹐這種女人屬於最難纏的一種。
「殺雷萬春是我五年來生存的目的。」她彎身抽起刀﹐迎面就朝他劃去﹗朝歌又煩又悶地以手格擋她的刀勢﹐只守不攻看她白白花費力氣﹐同時也在心底歎息。他居然會背得在這跟一個要報仇的女人撞上﹔天底下人頭有那麼多顆﹐為什麼她偏偏要跟他搶同一顆﹖而且還看好同一個時辰、同一個屋頂。
他後來乾脆只懶懶的用一手與她拆招﹐另一手從懷掏出隨身攜帶的黃歷﹐翻到今日的那一頁﹐只見歷書上頭寫著「宜祈福﹐忌出門入宅」。他再豎起兩耳聽著下方的動靜﹐覺得這本黃歷寫得實在太準﹐他今晚的確不該出門來入雷萬春的宅。
朝歌赤手握住他的刀不陪她玩了﹐努著下巴要她看向另一方﹐「慕姑娘﹐奶先停一下﹐看看下面的情況可好﹖」
慕炫蘭大驚失色﹐「我被發現了﹖」不知何時﹐他們下方已聚集了一群挽著弓瞄準他的大批衛兵。
他沒好氣的更正﹐「是我們被發現了。」下頭的人瞄準的可不只她一個人而已。
她怨恨的瞪他﹐「都怪你﹗」她硬要抽回他手中的刀﹐可是他不讓。
「只怪我﹖要不是奶與我在這玩小把戲而敗露行蹤﹐下面的人怎麼曾發現﹖」朝歌鬆開手﹐看她收不住勢的往後大退幾步。
慕炫蘭穩住身子﹐再看向下方將她團團包圍的衛兵﹐用力咬咬唇﹐「既然如此□□我豁出去了﹗」說完﹐她就不要命的往屋頂邊緣沖﹐決心與那些人同歸於盡。
「給我回來﹗」朝歌解下腰間的龍騰鞭﹐甩手一揮﹐飛龍般的鞭子如有生命般緊緊纏住她的腰﹐他再一使勁﹐將她拉回原處。
他才剛將她從險處拉回﹐細密如雨的箭便由下朝上射﹐紛紛落在他們四周。他鬆開她腰間的鞭子﹐一手拉她靠近他﹐一手揚鞭揮去兜落而下的箭雨。
慕炫蘭貼在朝歌的胸前﹐愣愣的看他鞭起鞭落揮走所有射來的箭﹔她看不見他手中鞭子的形影﹐只見屋簷上四處散落著射上來的箭﹐恍憾中﹐她竟以為有一條無形的龍在他們上方飛騰著。
掃光了射上來的箭﹐朝歌嘲弄的低下萌﹐「以奶的功夫﹐奶有九條命也不夠豁出去﹐奶省省吧。」
「放手﹗」他一再嘲笑她的功夫﹐她氣奮地想扳開他緊緊箝制在她腰間的手。
「我在救奶。」朝歌懶得理她﹐拉著她的腰帶她躍上更高處﹐把她藏在屋簷間的縫隙。
「我不需要你救﹐我要去殺我的仇人﹐你再不讓開﹐我也把你當成仇人來殺﹗」她氣呼呼的瞪著這個擋在縫隙前的男人。
他冷淡地指著下方﹐「別急著把我當仇人﹐奶要找的仇人到處都是。」她還怕缺仇人嗎﹖下頭可多了。
她絲毫不領情﹐「你怕我先搶了雷萬春的人頭﹐所以才阻止我﹖」怕她搶走了他的目標﹐所以他才善心大發的救她﹖他讓出路來﹐「好﹐我不阻止奶﹐奶想殺雷萬春我正求之不得﹐多謝奶替我省事。」她要報仇就讓她去﹐他正好可以省一道功夫。
「你不想殺﹖」這男人是怎麼回事﹐怎麼說變就變﹖「奶要報仇那就讓給奶呀﹗」她剛才講殺人要有資格﹐他的資格顯然不比她深﹐所以他讓。
「不殺雷萬春﹐你到底來這做什麼﹖」這個男人反反覆覆的﹐一會兒搶著要去殺﹐一會又說不要了﹐他還是不是刺客﹖「奶就一定要在這與我談嗎﹖」朝歌邊聽她的抱怨﹐邊注意到又有人往他們這邊來了。
她扯著他的領子﹐「有話就快說﹗」
「我是可以說﹐假如奶不介意身後那個拿著箭瞄準奶的人的話。」他伸手指著她的背後。
慕炫蘭一回頭﹐就看一個也爬上屋頂的衛兵已拉滿了弓﹐放手讓飛箭朝她射來﹔在箭頭要抵達面前時﹐瞬間被一陣風揮至另一方。
「奶這種程度地想當刺客﹖去練個十年八年再來。這談話的風水也不佳﹐我們得再換個風水。」出手救她的朝歌﹐收著龍騰鞭時又伸手環住她的腰﹐再帶著她往更高的地方跳﹐以避開另一班也上了屋頂的人馬。
「別碰我﹐把話說清楚﹗」她完全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看﹐也不管他是否又救了她﹐就是要弄清楚他的來意。
「我雖也為雷萬春而來﹐但主要目標是雷萬春的火鳳凰。」被她煩死了﹐他也只好把實話說出來﹐省得她一直問。
「剛才你還跟我說你搶走了﹐怎麼這會兒又變卦了﹖」這個刺客怎麼這麼沒有職業道德﹖「因為雷萬春的命只是順道的差事﹐正事是火鳳凰。」左容容說一隻鳥換一顆藥﹐所以雷萬春的人頭才沒那隻鳥重要。
他說雷萬春的命是順道的差事﹐他要的只是那只火鳳凰﹖她恍然想起被她燒掉的那張紙上頭也有火鳳凰這三個字﹐並且還寫了一大堆關於火鳳凰的消息。
朝歌放開她﹐「今晚被奶壞了風水﹐我改天再來。」他不跟這個壞事的女人聊下去﹐想趕在雷府的人馬傾巢而出前先走一步。
「等等﹐朝歌﹗」慕炫蘭混亂的腦子緊捉住火鳳凰這三個字﹐把要走的他叫住。
「奶殺奶的仇人﹐我找我的目標﹐別同我攪和。」他回頭看她一眼﹐繼而施展輕功離開。
望著他如風的身影﹐一個互助的念頭在她心底形成。她雖敵不過雷萬春擁有的人馬﹐但有他這身手極好的高手幫忙﹐要殺雷萬春絕不成問題只要她能留住他﹐讓他出手幫她。
她也施展輕功追了上去﹐在他身後喊著﹐「你要火鳳凰﹐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朝歌頓時停下﹐站在一棵樹的樹梢上鄙夷地嘲笑﹐「奶﹖奶連幾個守衛都擺不平。」
「但是我能擺平那只火鳳凰。」那張圖上所寫所晝的東西﹐她全都刻在腦海。
他環胸冷拒﹐「蓋聶說過﹐女人不能信。」左容容不能信﹐這個壞他事的女人也不能信。而且他還要避桃花劫﹐所以女人的話都不能聽。
「無論你信不信﹐這世上我是唯一能幫你找到火鳳凰之人。」那張寫有火鳳凰所在之處的圖已被她燒了﹐現在只有她能幫他﹐也只有他能幫她殺雷萬春。
朝歌將手上的鞭子往腰間一纏﹐望著不遠處的雷府警告她﹐「我選擇不信。往後奶別再選跟我同一天行刺﹐免得奶又來壞我的事。」
「朝歌﹗」她看他轉身欲走﹐又情急地叫。
她還叫﹖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他這個沒死的欽命要犯在這﹗他陰陰的瞪著她﹐「不許再叫我的名字﹐不然我就殺了奶。還有﹐別再跟著我﹗」他的話尾剛落﹐腳跟就離開了樹梢。
「我跟定了﹗」慕炫蘭喃喃地說著﹐隨後也依著他飛去的方向起步追趕。
第三章
空手而回﹖他頭一回當刺客卻空手而回﹖朝歌由雷府撤回他暫棲的客棧後﹐就在房翻了一整晚的黃歷﹐找這個月哪一天較適宜出門行刺﹐和能夠避掉女人這種災難的黃道吉日。
都是那個叫慕炫蘭的女人﹐她要報家仇什麼時候不好報﹐偏要跟他挑同一個日子來﹔昨晚他們的行蹤因她而被發現後﹐雷府的戒備一定更加嚴密了﹐下次他想要再去﹐得要花工夫來找下手的時機。
翻了一整晚的黃歷後﹐他在天亮時餓得腹鳴不已﹐這才想到他還沒看今兒個的日子如何。他再把書往前翻﹐在找到日期後﹐一字一字的看上頭簡短的箴言﹐心情低迷得很想燒掉手中的書。
宜祭犯、安葬﹐忌進膳。
忌進膳﹖這不是叫他今兒個別吃飯﹖他的腹中又響起陣陣饑鳴﹐提醒他已經餓了很久。他氣悶地提起桌上的茶水一骨腦地猛灌﹐希望藉茶水來騙騙空了很久的肚子﹔不過即使他灌光了一整壺的茶水﹐他還是覺得肚子餓得很﹐彷彿在告訴他不肯上這種當。他放棄地再拿起那本黃歷﹐想找有沒有能不餓肚子的箴言□□
沒有﹐上頭硬是沒寫﹐這本黃歷就是要跟他過不去。
不管了﹐就算是當刺客﹐也得要吃飽飯才有力氣當﹐飢腸轆轆的﹐怎麼有力氣再去闖一次雷府﹖吃飯皇帝大﹐他就不信吃個飯能吃出什麼亂子來。
朝歌兩掌把書一闔﹐放進懷﹐決定先下樓去吃一頓豐盛的早飯來慰勞自己。
在同一間客棧﹐慕炫蘭正在樓下最偏靜的角落﹐認真勤奮地讀著手上從不離身的黃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