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冷狐騙心

第11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迅速抬頭,她看見一個以面具遮住大半張臉的男子蹲在她身邊,剛才的聲音與熱氣就是從他而來。

    「你是誰?」壓抑哽咽脆弱的啜泣,即使臉上掛滿狼狽的淚痕,她仍強端出冷漠的面具應對。「誰准你進來?」

    「小姐,我是老爺子派來保護你的護衛。」

    「護衛?」爺爺沒有向她提過這件事。她迅速擦乾眼淚重新站起,「他老人家沒向我提過這件事,你到底是誰,來這有何目的?」

    「你可以打電話問老爺子本人。」男人拿起被她丟到一旁的電話,把話筒遞給她,自己則撥了宿千峰的專線。

    (喂?知秋嗎?)

    「爺爺?」她謹慎看著眼前戴面具的男人,一邊和另一端的宿千峰對話:「您有派人——」

    (他到了嗎?)那頭的宿千峰截斷她的話徑先問。

    「咦?」

    (我僱用來擔任你貼身保鏢的人到了嗎?)

    「您是指一個戴面具的男人?」

    (聽你這麼說他是到了。)宿千峰蒼老的聲音滿是關心。(怎麼了?有問題嗎?你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爺爺……」老人家的關心讓她立刻酸了鼻頭。

    「軒轅彌他……死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好一會才聽見淡淡兩字:(是嗎?)

    「爺爺?」

    (那種人不值得你為他難過不是嗎?)宿千峰的語氣轉硬。(當初傷你最深的人就是他,沒必要為他的死傷心難過,累壞自己的身體。聽爺爺的勸,不要想他。)

    「我沒有想他!宿知秋矢口否認。「爺爺,我不可能想他!他是死在我手上的,我才不會想他。」

    (那就不要後悔,那小子死有餘辜。)宿千峰傳來的語氣有很明顯的憤怒,就不知道是刻意做作還是真煞有其事。

    「爺爺……」她該怎麼說才好?如果不想。不後悔,她不會淚如雨下到現在,若不是有旁人在場她還想哭。

    不想他,不後悔嗎?不!她想他!她後悔極了!

    但是對唯一尊敬的老者她說不出口,無法將真正的心情告訴他老人家。

    (好了,收起心好好處理公司的事情,爺爺派過去的人絕對讓你安全無虞,你儘管去做你想要做的事,令狐就算死也會保護你,用他的生命保護你。)

    「令狐?」宿知秋聳高眉峰看向拿電話主機的男人。「他叫令狐?」

    (嗯。)宿千峰回她一個肯定的答案。(好了,爺爺有點累了,如果你還有問題可以當面問他,爺爺交代過,不准他對你有任何隱瞞。)

    「我知道了,謝謝爺爺,您早點休息。」等那端掛斷電話,她將話筒交給這個叫令狐的男人。「你是我爺爺派來的人。」

    「現在你相信了。」令狐點頭,接過話筒的手伸長滑過她臉頰拭去未干的眼淚。

    宿知秋有如驚弓之鳥一樣,迅速拍開他的手退步。

    「放規矩一點!記住你的身份!」

    「我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令狐無視她的怒氣,將電話放回辦公桌上。「摔東西發洩脾氣不是好習慣。」

    「你是保鏢不是保姆。」宿知秋咬牙忿然道:「你的職責是保護我的安全,不是插手管我的事!」

    「我知道。」他邊說邊不斷彎身撿起被她摔在地上的各種文具。

    「誰准你進來的?」她明明說過不准任何人進來,他竟敢違抗她的命令!

    「我來的時候外頭沒有人告訴我不准進來;為了避免你出事,我只好逾矩冒犯,請見諒。」

    得體的回答讓她無法置喙,只能悶聲看著他收拾她製造的殘局。

    沉默像團冷空氣,不停環繞這個不算小的辦公室,令狐靜靜地撿起地上零落的文具,宿知秋無言地看著他的動作,最後忍不住開口:

    「你為什麼戴面具?」

    令狐停下動作直起身,轉個方向面對她,半晌才道,「我的臉被毀,很嚇人。」簡單他說完,他繼續收拾的動作——彎身、撿拾、直起身、放回原位。

    「再醜惡,也沒有人心陰險來得可怕。」曾經她是連看到生肉都覺得一陣噁心的人;如今,竟然讓人命葬送在她的一句話下。

    可以著手進行了——這是她交代殘月的話,是帝氏財團死傷人數多寡的決定性關鍵。

    「人心再陰險,也會有撥雲見日的一天,只要悔悟即可;但是容顏已毀,再怎麼補救也是枉然。」令狐邊動作邊說,得到她搖頭的回應而不自知。

    「你不懂,」她頻頻搖首,苦笑著重複:「你不會懂的……」

    他一個突來的保鏢怎懂她多年來的掙扎和性情的扭曲與險惡,還有深深的後悔。

    他沒有停下動作看她,但是深刻感受到她語氣中悲切的懊悔,撿拾東西的手莫名緩慢了許多。

    ☆☆☆

    第二天一大早,曉風殘月收到宿知秋的命令一同走進辦公室,在主子還沒講話前,心直口快的曉風已經搶白——

    「不知道哪個人說有她出馬該死的人活不了,該活的人死不了喔——」他故意拉長尾音,存心嘲諷的就是身邊這個冷血殘酷的搭檔。佛祖啊,為什麼他這麼善良的人會跟一個極惡之徒成為搭檔?

    「我沒有下手。」殘月簡短說明,連看他一眼都不看,視線直落主子身後突兀的男人。「你是誰?」

    令狐沒有應聲,宿知秋先開了口:「爺爺僱請的保鏢。你剛說你沒有下手是什麼意思?」

    「有人先我一步,炸彈不是我放的。」提及此事,殘月咬唇氣惱,「如果是我就不會造成無辜傷亡。」

    「少來!不要把自己的失誤丟給不存在的第三人。」曉風送上冷哼,得到殘月冰冷的白眼,呼,好冷!

    「我從不說謊。」

    「知道是誰下的手嗎?」他的死不是她一手造成,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算不上是好,但心下的內疚的確減輕不少;隨之而來的卻是濃濃的憎恨,恨那個奪走屬於她的性命的幕後兇手。

    軒轅彌的命是她的,要留要除,除了她,誰都沒資格定奪!

    「小姐沒有命令我調查。」殘月回話,目光還是膠著在令狐身上。雖然小姐說是老爺子派來的保鏢,但是已經有她殘月在,為何還多此一舉?這不是老爺子的作風。

    「令狐。」宿知秋沒有回眸,看著兩名部屬叫的卻是身後宛若背後靈的保鏢,不等他回應繼續道:「跟曉風殘月出去。他們會告訴你今後該做些什麼。」

    「我的工作是跟在你身邊保護你,用不著他們說。」今狐低沉的嗓音有著堅定的不馴,配合度顯然極度不高。

    「這是命令。」

    「我直屬老爺子。」隔著面具,一雙看不清瞳色的眸子盯視宿知秋的發頂。「他老人家要我保護你。」

    「我不要你像跟屁蟲二十四小時在我身邊。」

    「你可以向老爺子抱怨。」令狐自有他應對的一套。「只要老爺子一聲令下,我不會緊跟著你不放。」

    「你——」

    眼見火花就要在主子和這個戴面具的怪男人之間爆發,好事的曉風趕緊介人打圓場。小姐的脾氣從昨天開始就不好,他可不想看見這傢伙被忠心護主的殘月拆解分屍的場景。

    「小姐,既然令狐是老爺子直派的貼身保鏢,就讓他盡自己的職責吧。」

    宿知秋冷冽的視線飛快移轉至他身上。「你是主子還我是主子?」

    「您是主子。」吞嚥口水,曉風在寒冰似的目光下困難回答。「但是老爺子那裡……」抬眼看了看主子身後的令狐——這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副不好商量的樣子。

    這下恐怕又有得吵了。

    「令狐,我命令你出去。」

    「不在身邊就不叫貼身保鏢。」這是他的回答。

    「我不是犯人,不需要獄卒。」

    「那是你的問題。」

    「你——」

    「有事向老爺子說,沒有他的命令我的職責不變。」相對於她勃然的怒氣,他也有一套方式對應。

    嗚哇哇……老爺子怎麼派來一個脾氣比小姐還硬的人啊!曉風壓下搔頭吶喊的衝動,在心裡哇哇直叫。

    相較之下,殘月冷靜得很,一雙冷眼看著主子和這個面具男的對立。

    這個人是故意跟小姐作對嗎?她心下思忖著,想得比那一個憨直愚蠢的搭檔深多了。

    這個人讓小姐發火,這很難得,因為小姐從不在人前動怒,就算是他們兩個惹小姐惱怒,頂多只有冷冷一瞥而已;但他不是,他讓小姐氣得杏眼圓瞪,不是冷冷的氣憤,是那種一一說不上來,但卻是有人味的氣,和一般人生氣的模樣相像。

    這個保鏢很奇怪,不管是基於女人的直覺還是天生的敏銳,她就是覺得這個男人很奇怪。

    「你出去!宿知秋被他的不合作激起火氣,纖指指向門口。「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再說幾遍都一樣,我有我的工作,就是隨身保護你。」

    「你——」陌生卻又有點熟悉的憤怒重回她體內,鳳眼這些年來第一次燃著熊熊烈焰。明白顯示極高的怒氣。「我不需要你的保護,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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