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樓采凝
「提水也會影響身高?」
這傻女孩還將他的調侃當聖旨呢!瞧她那信以為真的表情,力橋不自覺她笑了出來。
「我曾告訴過你,你笑起來很好看。」她成了花癡了嗎?每次看見他的笑容,她都覺得癡迷。
「你這麼說是想巴結我?」他挑起一道劍眉,清亮的眸子閃著一抹難解的光芒。
紗紗羞報的點點頭,不一會兒工夫又搖著頭道:「我是自走,但我真的走了,等我對陽光的適應能力強一些,我會立刻就走,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看她那怯生生的面容,力橋再也說不出任何傷害她的話「能告訴我,你、什麼怕光?」
「皮膚病。」她簡潔有力的說,一點兒都不像是說謊,畢竟已騙過小圓了第一一次也比較有經驗些。
「得皮膚病曬了太陽會昏倒?」他瞇起澄澈如水的眸子她當他連一點醫常識都沒嗎?紗紗的唇詫異得張成一個o型,如今她才意會到什麼是捉襟見肘的窘狀,「我從小就有這種毛病,而且皮膚也很差,所以自然而然這麼認為了。」
這個謊圓得還可以吧!他會相信嗎?紗紗微垂秀顏,不敢看向他那雙能透視人心的大眼。
「難道沒找過大夫看過?」憑這句話,他好像已信了她。
「大夫都束手無策。」她的頭垂的更低了。
「抬起頭來。」他命令道。
「幹嘛?」,她微微抬眼看向他。
「你說謊的時候,都喜歡低著頭嗎?」他拆謊的功夫還真是一針見血、單刀直入啊!紗紗這時候哪敢抬頭呀!
「我……其實……坦白說……老實講……」
「你有完沒完,既然不想說那就別講了,我冉力橋並非有挖人隱私的習慣,只是」只是什麼?出自一種關心嗎?喔,不!他不會對綵衣以外的女人付出什麼天殺的關心。
他更氣她對他聰像防賊似的防著他,每回問她什麼老是支支吾吾的,半晌打不出一個蹦子來,偏偏又趕也趕不走!若他真是吃公家飯,手上握有重權的話,八成會將她視為敵軍派來的潛匪。
「我又不是故意不說的,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被你救起後,我就變成這個模樣,怕光怕的要命,或許我已經死了,你救起的只是個魂魄。」她幾不可聞的柔弱聲音與她不知所以的表情晝上了等號,只是她沒說出這縷幽魂是屬於綵衣的。
「胡說!」力橋臉上浮起驚愕的表情,他不該相信這種怪力亂神之說的,但為何乍聽之下,心裡竟會產生莫名的抽痛,深怕她說的是真的!
該死!他怎能放任自己動了真情,她只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女孩兒,但面對她的笑與憂的表情,他總會無措的被她勾引去目光。
綵衣呢?他將她置於什麼地位了,為何他竟曾往這個紗紗身上發現綵衣的影子!
對,八成是移情作用,他不會對她動心的。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解釋嗎?」她的目光靜靜停在他錯綜複雜的臉上,並一步步的挪近他,欣賞著他那一臉充滿力與美的雕塑品。
「我不需要為你解釋什麼,能做的也只有幫你再請個大夫瞧瞧,一定能看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她幹嘛一直靠過來,難道非得將他通到失控的邊緣?
「謝謝你。」她在他耳畔輕吐幽蘭之香,雖知請多少大夫結局依然相同,但她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輕漾了一抹醉人的微笑,她旋身欲離去。
「站住!」他出乎意料之外的一聲喝阻,不禁嚇住了紗紗,就連他自己也微愣了半天!就在紗紗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時,他兩瓣深富情感的唇立即攫住她愕然微啟且充滿致命誘惑力的香唇。
「你拚命的誘惑我,就是為了得到這個?」
他粗糙的大拇指輕拂過紗紗那已趨紅腫的柔唇。
紗紗並未聽出他話中嘲諷的含意,只知道這是她所熟悉的滋味,雖然這軀殼不是她的,但那種感覺卻是唯一且特殊,又印象深刻。
他的唇宛如一道火餓焚燒過她全身四肢百骸,密密實實地貼住她的,令紗紗頓覺懊熱難當,他那濃濁強烈的氣息不停吹在她臉上,那般酥酥癢癢的感受使她宛如沐浴在春風之中,而時間也靜止在這份激情的緘默裡。
「如你所願,讓你得到了它,還滿意吧?」他微微抽離,如梟庹的銳利視線毫不溫柔的盯著她瞧。
「什麼如我所願?」她懵懵懂懂的看向他那氣象萬千的表情中。
「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吻,或者還要更多?」他眸中有著不容抗拒的霸道。
她璀璨流離的瞳眸突然有了警覺,也意識到他話中譏嘲的味道,「冉力橋,你不要太過自大,我不是那種女人,剛才明明是你──」
「沒錯,是我先主動的,你還想要我負責嗎?」他樞意地靠在桌台邊,輕描淡寫的語氣有著令人氣結的尖銳。
「你出去!」她比著門,手指嚴重的顫抖著,就因為她的外表不是綵衣,他就能這麼糟煽她,甚至誤會她!
一個是火冒三丈,一個是氣定神閒,這樣的景觀還真可謂是相映成趣。
力橋漾起一抹平淡的笑意,「見光死的姑娘,明天見了。」
「我再也不想見你,你走!」紗紗氣得淚眼婆婆,斑斑淚痕的俏臉上蓄滿了悔恨,就算是魂飛魄散她也不該留下的。
力橋靜默地望了下她的背影,表情中並無揶揄成功的得意,反而被一種迷憫所覆,是不是他太無情了?
徹夜難眠的力橋,心中老揪著一份無以名狀的矛盾感,在他說了那麼多難以入耳的傷人之語後,他總會莫名的害怕紗紗會不會當真被他給氣跑了?
人家說女人是無常的,在他看來,自己才是無常得可以,明明施計是要趕她走,這會兒又擔心他的計策得逞。見鬼了!他不該吻它的,為什麼那份香甜老是纏繞在他腦海裡,根深柢固般的揮之不去?如今的他該如何自處是好?
翻身下床,索性去瞧瞧吧!若看見她安穩的躺在床上,或許他就不會失眠了。
換好衣服,被上斗蓬,沿著幽暗迂長的迴廊,力橋來到了紗紗的房門外,輕輕開啟房門,桌上的油燈已滅,一抹不安定感隨之湧上他的心頭。
迅速打著火石,果然床面上空無一吻,連她的小包袱也不見了!
她見光死的趁著黑夜溜了!
這個傻瓜可曾想過,明兒一早太陽露出臉後,她又要怎麼辦?在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世界裡,是沒有人會管一個躺在地上的孤苦女子!
他氣得眉頭糾結在一塊兒,只是不知他是在恨自己的狠,還是氣她的傻?
長袂一撩,他躍上馬背,只求能盡速追上她,夜那麼深,她一個弱女子壓根不用等到太陽出來,就會先遇上危險了。
所幸自冉府出來欲往大街,只有一條馬街巷,馬街巷雖名為「巷」,但路面十分寬廣,總長約五里,依力橋判斷,紗紗是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內走出這條巷子。
一路上他揪緊纏繩,盡可能的放慢速度,那雙灼灼逼人的雙目不停掃向左右兩方,唯恐自己一個疏忽而漏掉她那矮小的身影。
然,軌這樣他前後逛了足足三趟,全無功而返,第四趟他幾乎是用疾馳狂奔而過,在找不到她的倩影之下,他再地無法表現出應有的沉穩自持了。
對了,他怎麼忘了熊耳山!
稍稍恢復鎮定後,他開始研判一切的可能,這條馬街巷雖是通往大路的唯一一條管道,但約在二一分之一處即有一個小岔路,那條岔路就可通往熊耳山。
疆繩一拉,馬頭一轉,他以虎虎生威的英姿往目的地疾奔,他發誓,當他找到她時,一定要好好的當場殺雞橄猴一番,就是這個女人讓他如此的心急如焚,就是這個傻瓜,讓他首次嘗到何謂提心吊膽的滋味。
若不好好的回報一番,他怎麼撫平心中的那抹怨氣。
到達雪沁窯,原來她當真在這!
紗紗靜默地待在綵衣身旁,執起綵衣的雙手,眼光靜靜的停駐在她臉上,袖色幽柔,淡淡浮上一抹愁,好久好久,她都不曾變換過姿勢,那般專注就連力橋也為之動容。
他是該喚醒她了,「你好好的不睡覺,跑來這兒幹嘛?」
見到她,該有的好言好語怎麼到了口邊全又吞回了肚裡?
紗紗猛然抬起頭,才發現他龐大的身軀已臨立在她眼前,狂野深沉的陰鴛黑胖顯得陰森且複雜。
「你怎麼來了?」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龐,她這才確定的確是他!
「別忘了,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他蹲下身,仔細觀察她的面容。還好,臉色還算紅潤。
他突然靠得那麼近,古銅色的臉龐有股關切的柔情,這是她的錯覺嗎?如果是真的,那就讓她永遠別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