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樓采凝
「冉公子,你的問題太多了!」
紗紗猛然背轉過身,動作一快,眼前一片黑,她立即扶住牆邊的石巖。好熱,此刻乃值正午,黑金似乎擋不住挪一束束白光,她幾乎快招架不住了。
力橋關切地攀住它的身子,「回洞去。」他似乎已相信她真的怕光。
「我提醒你我快倒下了,你最好快走,當作不知道,我不希望又引起你的誤會。」
她扶住石巖的手,整個人愈來愈虛脫了。
「誤會?」在這緊要時刻,他沒心情去分析它的話。
「誤會我用……苦肉計……纏住……纏住你。」
就這樣,她真的倒下了,倒在他寬廣溫暖的臂彎中……力橋望著她緊閉的眉睫,太多疑慮在他心中繁衍著,這女子究竟是誰?跟鞏玉延又有著什麼樣的關係?
天,這攤爛帳怎麼亂成了一團呢?
辰雲和融兒一收到力橋的飛鴿傳書後,立即趕來了冉府,據冉府的僕人們說力橋不在,每天都必須等到日落西山後,才會見他踩著瞞珊的步伐回來。
問那些僕人,力橋到底在忙些什麼,偏偏他們又一問三不知,簡直快急煞了辰雲及副兒。
綵衣發生那麼大的一件事!這個力橋究竟在忙什麼呢?
看來,他壓根不寂寞也不憂心嘛!現在不是正從正門走進了廳房,手上還抱著一個嬌小的女孩。
「表哥,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融兒話中藏有暗諷,這是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出來的。
「辰雲、融兒,你們來了,快坐呀!」
力橋是個聰明人,怎會聽不出呢?他只是故意忽略融兒語氣中的苛責罷了!
「這姑娘是?」辰雲灼灼的眼神射向力橋,顯然也誤會他了!
「說來話長,你們等會兒,我去去就來。」
明明他可以將紗紗交由一旁僕人抱她進房,明明他也可以在她昏迷的當兒棄她於不顧,但他真的做不到,更不放心將她交予任何人。
這一陣陣的矛盾情結,搞得他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很快地,他穿越過許許多多令人眼花撩亂的迴廊,進入紗紗的房間,輕輕將她擱撫觸她的額頭,他竟發覺她全身冷的嚇人.幾乎變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軀體。力橋胸口猛然一窒,突然,他很怕她和綵衣一樣不會說話。不會發怒,更不對著他流淚。
「來人啊!」他情急的一喊。
「公子,有何吩咐?」
「快去請大夫。」他心煩意亂約叉說。
「大夫?」僕人登時瞧見躺在床榻上臉色慘白的紗紗,心裡頓時明白了,「好,小的立即就去。」
力橋心緒不定的看著紗紗,看來,早已忘了尚在大廳內等著他的兩個大人物。於是在光陰的流轉中,一直到大夫為紗紗看過後已過了三炷香的時間。
「大夫,她怎麼了?」他急促的問道。
「她脈搏非常的弱,幾乎歸零了,但她並沒有死。實際狀況我也查不出來,不過我可以先開一些補藥讓她恢復些元氣後,再作打算。」大夫仔仔細細的觀察道。
他的解釋令力橋震驚,但他卻隱藏的很好,「那就偏勞您了。」
就在這瞬間,他才猛地想起廳外約兩名追魂使者,老天!被他這麼一耽擱,想必辰雲及副兒絕不會放過他了!
交代小圓照顧好紗紗後,他飛奔至了大廳。
「抱歉,辰雲,讓你久等了。」
他帶著一臉苦笑,對辰雲打著哈哈。
「少跟我來這一套,說,綵衣呢?她怎麼會掉進宏水潭?你信裡又沒交代清楚,真把我們給急死了!」一打照面,辰雲馬上興師問罪。
「那天我去找她,她要我帶她去喝酒,就這樣我們到了間酒肆。」想起當時情況,力橋不由得抽了口冷空氣。
「後來呢?」
「後來地想吃糖葫蘆,當我買了回來時,卻在酒肆找不到她,只來得及見到她跳潭的那一剎那!」他幽遠的眼袖,說明了往事不堪回首。
「她為什麼要跳潭?」綵衣向來開朗,不可能跳水的!
「我不知道,我只曉得當天她情緒很低落,會是為了那個男人嗎?」說到這兒,他忿然的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彷彿把它當成了可解愁的酒。
「會嗎?她那陣子雖然很消極,但不至於會尋死吧!」辰雲直搖頭,簡直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所以找說,真正的原因誰也不知道。融兒呢?」力橋突然發現融兒怎麼不見了?
「她去找舅娘聊天了。」
「我娘身體一向不好,終日躲在佛堂,是該有個人跟她聊聊了。」提起娘,力橋心裡有份擔憂。
「你還沒告訴我綵衣呢?」辰雲憂心忡忡約叉問。
「為了保存她的軀體,我將她置於熊耳山的雪沁窯內。」
「帶我去。」
「我也一塊兒去。」這時,融兒正好由後面門簾處走了出來,也恰巧聽見了他倆的這段對話。
「那當然。舅娘還好吧!待會兒我該去看看她了。」辰雲關切的間,方纔若不是為了怕力橋臨陣脫逃,他是該和融兒一塊去看她老人家了。
「還是老樣子,在佛堂裡,我覺得她的氣色及心神平靜不少。」融兜著笑容說突然她心神一轉,又立即開口問道:「表哥,剛才你手上抱著的姑娘是誰?該不會綵衣剛出事,你就……」
「融兒,在你心中,表哥是這樣的人嗎?」他截斷了地無心的猜忌。
「抱歉,表哥。」融兒自覺說錯話,郝顏以對。
「說是巧合吧!那位姑娘和綵衣同時落人宏水潭,而我卻救出活著的她……」這能,是陰錯陽差嗎?
「事到如今,只有認了,至少你也救了一個不是嗎?」辰雲開口安慰他不願看見那雙孤寂而受傷的眼神。
聞言,力橋立即恢復其原有的清朗神情,「你們不是要看綵衣,那走吧.」
辰雲二人允諾點頭,三人並肩離開了冉府。
第四章
在見過綵衣後,向來堅強的融兒也禁不住悲從中來,涕淚交錯的臉上哭成了一團濕濡,她怎麼地想像不出,前後才沒多久,綵衣的生命就出現了那麼多的轉折,她應該是個無憂無慮、充滿活力的女孩才是。
還記得從前,她們這兩個同齡的無憂女孩在一塊兒度過多少歡樂晨昏,這一份情誼是用言語都無法交代清楚的。
優優本也是吵著要來,卻被聶府的一大推事纏住,因此只能等融兄回去,她再過來了。
除了融兒的哭聲外,一切均在靜默中度過,辰雲及方橋也在無言中盯視著綵衣雪白的面容,心口均流竄過無數個難以相信的問號。
她不該尋死的!
逗留了約莫二一個時辰,辰雲擔心融兒哭倒,繼續觸景傷情,決定先行帶她回洛陽。
力橋並未挽留,因為他知道在此種情形下,自己是無法做個盡責的主人。
雙雙道別後,力橋亦返回了家中。
「紗紗姑娘,你就別做了,待會兒公子回來了,一定會責罵我的。」眼看紗紗一桶桶的挑起水,扛進後院儲水間,小圓的心臟都快爆掉了!
說也奇怪,原來躺在床上動也不動、氣息微弱的紗紗,突然在日落之後,猛然清醒了!更難以置信的是,初醒的她非但不帶疲色,精袖更是充沛的不得了。
「不會的,我不做才會挨罵呢!」紗紗扛著兩桶水,氣喘吁吁的說。
「為什麼?」小圓歪著頭,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樣。
「你不會懂的,冉公子一心想趕我走,我想,如果我做點兒事,他就不會那麼排斥我了,真的!我不求薪俸,只希望有口飯吃。」而且在這兒,她可以常常見到綵衣──自己的軀體,但這句駭人聽聞的話她並未說出。
「冉公子會趕你走?」會嗎?她怎麼一了點兒也看不出來。
「小圓,你下去!」冉力橋充滿磁性的嗓音摹然由她倆的背後響起。
「是。」好家在,冉公子並沒怪罪於她;小圓對紗紗暗示性地吐吐舌頭,要她小心點兒之後,即退了下去。
「去休息。」他沉著聲說。奇怪了,為何現在一見到她,胸口就莫名壅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慌和無措。
「沒關係,我不累。」
紗紗戰戰兢兢地望著他,就怕他又舊話重提,其實,她也不是非得留在這兒不可,只是怕光的她,要如何單獨生活呢?
而且……她似乎、好像、有點兒喜歡賴著他的那種感覺。
完了!她該不是喜新厭舊、見異思遷了吧!明明喜歡的人是鞏玉延呀!怎麼能夠!管他的,反正鞏玉延也不認識她,又娶妻在先,讓她單相思的夢想幻滅,所以不能怪她。
她給了自己一個熱呼呼、又強強滾的理由。
冉力橋這才瞧見她肩上那一根快要被兩隻沉甸甸的水桶折成兩半的扁擔,又看了眼她那纖弱的單薄選肩,她怎麼吃得消呢?
他一手將扁擔拚了起來,「你還嫌自己不夠矮嗎?拿那麼重的東西壓,遲早你會變成冬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