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無賴女

第8頁 文 / 鈴蘭

    「給我搜!把鍾紅奴那賤人找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久,兩名太監架著一名宮女走出來,她一身狼狽,衣服裙襬髒污不堪,還沾染了點點血漬,觸目驚心。

    「你的主子呢?」皇后威嚴的問道。

    杏兒跪在地上,「她……她走了。」

    「去哪兒?」

    「不……不曉得。」杏兒全身抖個不停。

    「皇宮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她眼睛微微瞇起,「你身上怎麼有血跡?是鍾紅奴的嗎?」她的語氣聽得出有報復性的喜悅。

    這時,一名太監找出一袋沾滿血的衣物。

    那吃裡扒外,通風報信的太監江首開口道:「皇后娘娘,那是紅妃的衣服。」說完,裡頭掉出一截血帶。

    「這是什麼?」

    「臍……臍帶。」

    皇后臉色一沉,「她生了?是男是女?」

    杏兒想起紅妃要離去前交代的話──要活命就得照我的話說。

    「女的,是位健康的女娃兒。」她謹慎的回答。

    還好,總算老天爺還留了一點希望給她,這樣日後她孩子的地位不至於被搶走。皇后臉色稍緩,「她真的沒說要去哪兒?」

    「沒有,真的沒有。紅妃娘娘生下孩子後,立刻換了套衣服,抱著孩子便說要出宮。」

    「後宮戒備森嚴,諒她插翅也難飛。傳令下去,紅妃拐帶公主離宮,抓到格殺勿論。」

    江首與皇后的兩名親信駭異的退後一步,這是弒殺皇族,可是要滿門抄斬,極刑伺候的呀,皇后根本是瘋了。

    「太后駕到。」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皇后使個眼色,江首立刻把證物藏起來。

    等他走進大廳時,就看見皇后撲在太后懷裡哭訴──

    「我不甘心,這是奪夫之恨啊!我精通琴棋書畫,委曲求全為的都是表哥,可他是怎麼對我的?私自微服出宮,還帶回一個野女人,對她噓寒問暖,卻不肯多看我一眼,這要我如何忍耐?同樣是女人,姑姑,你應該明白我的苦處,你要為我作主啊。」

    太后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但她的孩子怎麼說都是我的孫女啊。」

    「姑姑,你放心,我會為李家開枝散葉。況且那種來歷不明的野女人,有什麼病也不曉得,就怕污濁了皇家血統。」

    「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了。」

    「不怕,我不會留活口。」

    信佛多年的太后,想為在出征的皇兒多積德,不忍再有殺戮,「不成,給他們一筆錢,趕出宮便是。」

    皇后顯然心有不甘,表面上溫順妥協,私心裡卻決定要趕盡殺絕。

    江首從屏風後看見她蛇蠍般的微笑,心驚膽戰,嚇得魂不附體。

    當夜,他與另兩名親信在收下幾萬兩銀子後,便被秘密的送出宮,卻在途中遇黑衣人劫殺,他與另一名親信林遠山僥倖逃出虎口,並發誓要永遠保密,每年都飛鴿傳信,以確保彼此安全。

    就這樣,鍾紅奴、江首、林遠山離開皇宮後,便銷聲匿跡,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

    「啊!」史百萬從床上猛然跳起,驚嚇到外頭守門的僕人。

    「老爺,怎麼了?」僕人們握著棍棒準備衝進來,只等主子一聲令下。

    史百萬氣喘吁吁的朝外頭大吼:「沒事!」他伸手抹去臉上的汗水,臉上的驚懼之色未消。

    作惡夢罷了,不需要大驚小怪。他驚魂未定的拍著胸口安慰自己,低頭一看,他連內襟都被汗水濕透了,真沒用。

    他下床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後坐在椅子上,神情木然的盯著搖曳的燭光。

    都是八百年前的舊事了,怎麼會再想起呢?

    離開皇宮後,他東躲西藏,最後總算在大龍城落腳,經過一番改頭換面,使人人相信他是富豪史百萬。

    沒人知曉他真實的身份是太監江首。

    縱使皇后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因病去世,他仍舊不敢透露真實身份,靠著在宮中搜刮來的財富與打賞金,過著富裕自由的日子。

    當初是皇后安排他在紅日樓當眼線,時時報告紅妃的狀況。

    憑良心講,紅妃是位不拘小節又豪爽的好主子,對待下人如同朋友般不擺架子,的確很受宮女的愛戴。

    可惜形勢比人強,沒有強大背景的她,注定是鬥不贏皇后的,受了什麼委屈也只能放在心裡,加上皇上又遠征西北,她勢必成為後宮惡鬥的犧牲品。

    在皇上出征不久後,紅妃發現自己懷孕了,為免身在前線的皇上擔心,她央求皇太后不要讓消息走漏。

    直到小腹隆起掩飾不住,這也引起皇后的眼紅,動了殺機。

    而他便是禁不住重金的誘惑,假傳懿旨,煮了名為太后贈送,其實是皇后所交代的毒藥給紅妃喝。

    不疑有他的紅妃,自然是上當喝了攙毒的湯藥。

    接下來的事,就如一場惡夢。

    他打開櫥櫃,拿出義賊阿奴所留下的字條,輕聲唸道:「德負紅奴。」

    這個「奴」是湊巧,還是他心裡有鬼想成鍾紅奴的奴?義賊阿奴衝著他來,是不是因為與鍾紅奴有關呢?

    唉!多想無益,不管怎麼樣,他都會保護好自己的財產與生命,即使要犧牲他人的生命也不足惜。

    ☆☆☆

    自從發現自己對艾乾有不正常的渴望後,李子蔚極力抗拒那股莫名的吸引力。他一向喜愛女子那種軟若無骨、柔軟如棉的身體,那如花似玉、粉雕玉琢的嬌顏、柳腰、雪肌,笑起來明眸皓齒,會令他心裡震撼悸動,反覆回味久久不能忘懷。

    比方說像……是像誰呢?

    他在心中尋求具體的形象,腦海裡卻浮現艾乾那張可愛的小臉。

    天哪!敢情他是中蠱了。

    那傢伙不僅是個無賴,還壞心眼、調皮……這樣的人沒資格佔據他的心。

    「小李,你在哪裡啊?」

    一聽到艾乾的聲音,李子蔚做了件他從不曾做過的事──躲,他從後門溜到大街上。

    只有往外頭跑,全心全意的尋找公主的下落,與任何關於義賊阿奴的消息,這才能讓他暫時忘掉那縈繞心頭的小鬼。

    只是連日來的明察暗訪,讓他信心大減。

    所有人都認為義賊阿奴是個大好人,只要有人膽敢批評他,馬上遭到眾人冷眼以對,加上他來無影、去無蹤,想掌握他的行蹤簡直比登天還難。

    就在李子蔚為下一步該如何進行傷腦筋時,前方傳來一陣爭吵聲──

    ☆☆☆

    市集不遠處有條小河,河上有座橋,吵鬧的聲音便是從橋上傳來。

    「喂!張少爺,你放尊重點,我家小姐還沒答應要嫁你。」

    史鳳儀的貼身婢女,張開雙手擋在主子面前,不讓色迷迷的張招福靠近她家小姐一步。

    「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我爹跟你爹老早就達成協議,只要你入我張家門,我們就送一大筆禮金給史家,這事已成定局,哪有你家小姐說話的餘地,是不是啊,娘子?」說著說著,他朝史鳳儀伸出祿山之爪,卻被護主心切的婢女給揮開。

    「我家老爺可沒說過。」

    「主子的事會讓你這下人知道嗎?你給我閃遠點。」張招福身後站了幾個身強體壯的僕人,擺明了要當街鬧事。「還是你也想讓本少爺調戲?」

    「無恥!」婢女氣得跳腳。

    一群男人哈哈大笑,不為所動。

    為著義父的事業著想,史鳳儀避免與張招福翻臉,卻也不想犧牲自己的名聲,只是拉著婢女欲走開。

    一名張家下人涎著笑臉,張開雙手擋在她們面前,「史小姐,我們少爺不過是想請你賞個臉,到茶樓喝杯茶,你不會連這點做人道理都不懂吧?」

    「是啊,鳳儀,我們早晚都是夫妻,現在先培養點感情,以後才能鶼鰈什麼的,還有那個雙住雙飛。」

    幾句成語說得殘缺不全,的確是不學無術的富家公子哥,義父何以執意把她的終身託付給這種人,只是為了張家的勢力嗎?

    史鳳儀黯然神傷。十二歲被義父帶回家,至令也十三年了,義父對她的栽培不遺餘力,為了回報他的養育之恩,她也盡心盡力的為義父打理幾間鋪子、錢莊,勞心勞力,想不到最後要落得這下場。

    「小姐,別怕,我們走。」婢女拉著她要硬闖前面那堵肉牆。

    畢竟是女流之輩,力氣弱小,反而被包圍在中間當猴戲耍,還被那群惡漢毛手毛腳,嚇得她們花容失色。

    尖叫呼救聲雖然引起不少人側目,但眾人皆因對方的身份而有所畏忌。張招福可是縣太爺的寶貝兒子,給寵得無法無天,府衙上下也得讓他三分,眾人怕惹禍上身,全都迴避著。

    眼見大家見死不救,史鳳儀心急如焚,此刻她真恨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我說這位公子。」後方突然傳來叫喚的聲音。

    眾人回頭發現是一位男人,張招福口氣囂張的問:「有什麼事?」

    李子蔚咧嘴一笑,「我聽到小姐喊救命呢。」

    「你想做什麼?為她們出頭?」幾個僕人不懷好意的捲起袖子,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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