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林曉筠

    「沈若柔，其實我們已經拍過吻戲，照理說這場感情戲應該是可以很順利就完成的。」湯志剛瞄瞄她，生怕自己會真情流露。

    「但是那場吻戲是比較逗趣、比較促狹意味的，在吻之前我們好像並不需要含情脈脈。」

    「好像是這樣……」

    「所以這場戲才是高難度的。」

    「那麼……」湯志剛想起沉若柔的偶像是李察吉爾。「妳就把我當是李察吉爾好了，就當妳是在看李察吉爾。」

    「我辦不到！因為你不是。」

    「那麼假裝妳是在看著妳的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她冷笑。

    「孔紹光，」他散件漫不經心的問，其實是很在乎她的回答。「他不是妳的男朋友嗎？」

    「那你要把我當成是誰，蕭珍妮嗎？」沉若柔馬上頂了回去。「湯志剛，這樣是不管用的，我無法把你假裝成是某個男人，因為你就是你，就是這一張臉，我一看到你的臉就……」

    他自嘲的接口。「有氣！」

    「這是你說的。」她輕哼一聲。

    「看來我也只能把妳當是妳了。」湯志剛真希望他們兩個能放下一些自尊、一些面子，因為這樣對整個情形或許有幫助。「現在我們就來練習怎麼去直視對方，怎麼充滿感情……」

    「湯志剛，我會笑出來……」

    「但是這一點都不好笑。」

    「你想有沒有可能……」

    「改戲？」湯志剛知道她在想什麼。「不可能！這是男、女主角產生感情的關鍵戲。」

    「好像每一場戲都是關鍵戲。」沉若柔一副覺得可笑的表情。「其實槍戰動作片就是槍戰動作片，反正我也不是那麼的在乎了，只要能盡快拍完，我甚至不介意是當什麼花瓶，只要片子少著墨在男、女主角的感情上。」

    「可是都已經拍到這裡了……」湯志剛突然的抓住她的雙肩，然後命令她道：「看著我的眼睛。」

    「湯志剛……」

    「看著我！」

    沉若柔真的不語的只是直視湯志剛的眼睛，這麼一凝視，她才知道他的目光好深邃、好溫柔，沒有了平日的自大和冷然，湯志剛真的有一雙好迷人、好有內容的雙眼，以前地似乎並沒有注意。

    「對！就是這樣！」湯志剛滿意的說。

    「湯志剛，你也低下頭來好好的望著我。」沉若柔亦命令他。「這種遊戲要兩個人才玩得起來。」

    湯志剛也沒有任何借口的低下頭，本來就知道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這會經他如此正大光明的注視之下，他才發現她的雙眸好明亮、好有智能、好有女性的柔媚在，救他有些……片刻之後－－「你想這樣成了嗎？」她充滿挑戰性的問他。

    他亦毫不示弱的問她，「妳覺得呢？」

    「我想可以了。」

    「那我們就上場吧！」

    ※※※

    帶了一束名貴的花和一些要給工作人員吃的水果，孔紹光來探沉若柔的班，其實他是想這成一些印象，因為他知道追求沉若柔的男人是滿坑滿谷，結果他很巧的就正好目睹了湯志剛和沉若柔拍這場感情戲。

    也不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還是這兩個巨星的演技太強了，總之孔紹光就不覺得他們兩個是在演戲，而由他們彼此所交換的目光看來，那電流強得足以把整個片廠給燃燒起來。

    下了戲的沉若柔知道孔紹光來探班，雖然不是很高興，但至少是能接受的，起碼可以讓湯志剛見識一下她的行情和魅力，而且這束花也真的是大美了。

    招喚助理去把花結插起來，沉若柔則一邊補妝。一邊和孔紹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孔紹光不是個心裡可以放話的男人，所以他直接的切入正題，一解心中的疑惑。

    「妳和湯志剛是一對嗎？」

    沉若柔一聽是又驚又愣，按著手一滑使原本拿在手上的粉餅掉落到化妝台上。

    「孔紹光，你剛才說……」

    「我問妳，妳和湯志剛是不是一對？」

    「你怎麼會這麼想？」沉若柔一副滑天下之大稽，好像這是天方夜譚似的不可能。

    「我和他……根本是連朋友都談不上的關係。」

    「可是你們剛剛……」

    「那是演戲。」

    「真的只是演戲嗎？」孔紹光可不是毛頭小子，他是個老練、精明的生意人，更是個眼睛很犀利的男人。「你們互望彼此的那種眼神……」

    「我們事先排練過。」沉若柔很理所當然的說，「這是演戲，所以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練習怎麼演。」

    「一次又一次的練習？」

    「本來這場戲我們一再NG，導演只好……」

    孔紹光懷疑的又說：「你們真的不是……」

    「我們不是。」

    「可是耶畫面……」孔紹光不再多說，但他直覺的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那絕不是光靠演技就可以演出來的，而且沉若柔還只算新星一個，可不是什麼演技老手。

    「孔紹光，你一定不常看影劇新聞。」沉若柔撿起掉落的粉餅，又開始慢條斯理的補起妝。「我和湯志剛是出了名的面和心不和，我們只有在拍片面對鏡頭時，才可以一起相處。」

    「如果真是這樣，那妳的演技可就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了。」既然沉若柔一再約否認，那麼孔紹光也不能堅持己見，非說自己是對的。

    「我有慧根嘛！」

    孔紹光半開玩笑、半鼓勵著她的道：「想拿金馬獎的最佳女主角？」

    「最佳新人就行了。」她的野心沒有那麼大。

    「然後進軍好萊塢？」

    「孔紹光，東、西方國情不同，西方的演員只要有好演技，那麼他們可以拍一輩子的戲，可是反觀我們東方人，尤其是女星，最好就要知道見好即收，急流勇退的道理。」沉若柔可沒想拍一輩子戲。

    「所以我要你嫁我啊！」他又求婚了。

    「孔紹光，如果你真的那麼想和女明星結婚，那我可以請我的經紀人駱家駿介紹幾個女明星給你，因為我……」

    「可是我並不想娶其它的女明星，我想娶的只是妳！」孔紹光絕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男人，要他隨便娶一個只是有明星頭銜的女人，那他倒不如娶個小家碧玉或是大家閨秀算了，他要娶的女明星是沈若柔。

    「我……不會嫁你！」沉著柔坦白的說。

    孔紹光指指自己，「我不夠帥？」

    「這不是我考慮的重點。」

    「我不夠有錢？」

    沉若柔十分肯定這一點，「不，你已經很有錢了。」

    「那麼是我的水準不夠？」

    「孔紹光，這也跟水準沒有什麼關係，只能說……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不知道孔紹光懂不懂，因為雖然他財大氣粗，可是若要講到比較心靈方面的東西，地想他是不能理解的。

    「沉若柔，我可不是什麼外星人，我和妳一樣是台灣人……」孔紹光有些板起臉的道，「可能書念得沒有妳多，但我也有高中的畢業證書……」

    「和學歷也沒有什麼相干的。」

    「那到底是什麼才相干呢？」

    沉若柔按著打量起孔紹光，今天的他上半身穿的是一件藍色的Polo衫，長褲則是鐵灰色的，這也還好，可是他卻選了一雙土黃色的休閒鞋，使他看起來……就是有一些不搭調，一些突兀。

    「孔紹光，基本上你是個又有錢、又有派頭、沒有結過婚，而且年紀還不是非常大的男人，妳的條件算是很不錯了，可是……」她搖頭。

    「我的條件雖然是很不錯了，但妳還是覺得不夠好。」孔紹光也不是在勉強她，他只是不太爽。

    「不是不夠好……」

    他氣呼呼的說：「反正妳就是找得到理由！」

    「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就算今天你有金山、銀山，也改變不了我們並不適合的這個事實。」

    「那湯志剛呢？」

    「你又扯到他……」

    「照妳這麼說，他好像才是那個最適合妳的人了。」孔紹光好像就認定了這個。

    「他不是。」沉著柔否認到底。

    「他真的不是嗎？」

    「不是！」可是一講完後，她竟有些……心虛。

    ※※※

    並不是已經忘了自己上回從湯志剛這裡所得到的拒絕，但偏偏蕭珍妮是那種鍥而不捨型的女人，而如果湯志剛很輕易的就讓她釣上的話，那她才會大大的失望，因為他實在是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受不了的酷。

    很輕易的就弄到了湯志剛家的地址，但她可沒有那麼粗魯的就直接登堂入室，事實上她還請管理員替她打了通電話上去通報，但是管理員掛了電話之後並沒有請她上去，反而要她稍待。

    不一會之後，湯志剛穿著一件黑T恤、一條黑色運動長褲、一雙拖鞋，再加上微濕的頭髮、一臉的怒容，很明顯的他並不想見到蕭珍妮。

    「妳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只要有心……」

    「沒有人要你有這份心。」湯志剛毫不客氣的說，在片廠要招呼她已經令他覺得很勉強自己了，如果連他的私人空間都要侵犯，那他真的是會翻臉不認人，管她是什麼投資人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