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林曉筠

    「可是妳並不是耶型的女星。」

    「哪型？」

    「妳有身材、妳有臉蛋，但是我並不認為妳有輕解羅衫的勇氣，那是需要很多自信、支持、鼓勵才能脫得下去的，妳有嗎？」陳傑民笑她。

    沉若柔做了個俏皮的鬼臉，當然她是沒有這種勇氣的，要她在大家面前脫衣服、露雨點，甚至是露三點……那乾脆拿把刀殺了她算了。

    「而且妳好像沒有想到……」陳傑民有些惡作劇的說。「如果妳拍了寫真集，那麼只要是買了寫真集的人都可以看到妳的身體，而這之中自然是包括了……」

    「妳是說……」沉若柔的臉色立即一變。

    「湯志剛。」

    沉若柔立刻氣得大呼小叫，「我才不會讓他看到我的身體！絕不！」

    「那就別拍寫真集。」

    「不過……」沉若柔下巴一抬，臉一偏，露出她那有如尊貴女王般的架式。「如果能讓他看得到卻碰不到，把他意到心癢難耐的地步，那……還是值得拍一拍的哦！」

    「若柔……」陳傑民敗給她了。

    「想想又不犯法。」

    「你們真是兩個犯沖的人。」

    「只怕我們還是天生就相剋。」

    ※※※

    湯志剛絕不是個嘮叨、多話的男人，但是在單獨和沉若柔吃過那頓法國餐之後，他已經把她列入了全宇宙最難纏、最可怕、最令人受不了的人物名單裡，而既然他的全家人都是沉若柔的「影癡」，那他只好和鍾小琦說了，至少她現在是他的師妹，好歹也會幫著自己的師兄。

    可是在聽完了他的敘述之後，鍾小琦很明顯的並不是站在他的這一邊，她的表情是帶著些許質疑、些許的不認同的。

    湯志剛沒有要鍾小琦非勉強自己和他同一陣線，就算他是她的師兄，就算他請她吃了牛排，可是她這會的表情令他難過。知道平日沉若柔也是很照顧鍾小琦，但在這一件事上，難道他真的得不到一點同情？

    「小琦……」

    「妳不該在禁煙區吸煙的。」

    「如果她不是那種高姿態……」

    「而且法國菜真的是美食，妳不該把它們貶得一文不值。」鍾小琦顯然也是法國美會的擁護者。

    「妳真的認為……」

    「更何況沈若柔好意請你，人家她已經很有風度了，你卻還這麼難伺候。」鍾小琦老實的說。

    如果本來不知道被人家背叛是什麼滋味，那現在湯志剛可嘗到了。

    「湯大哥，妳不會和我絕交吧？」鍾小琦伸伸舌頭。

    「我正在考慮。」他冷冷的說。

    「我是就事論事嘛！」鍾小琦一臉很無辜的表情，無辜的邊說邊切著牛排。「像妳現在請我吃牛排，這牛排雖然煎得太老了，但我還是愉快的吃著，因為這是你請的，我要知道並感謝你的心意，不要再挑剔了。」

    「這牛排難吃？」

    「也不是難吃，只是老得有點害我咬不動，但是我不會說什麼，因為這並不是你的問題嘛！」鍾小琦很懂人情世故，或者該說體貼。

    「所以妳認為我不該當著沉若柔的面去批評那些法國菜的？」湯志剛有點懂意思了。

    「你若覺得不合你的口味，那你就少吃一點，甚至之後回家再泡一碗泡麵來吃，但是當面……」

    「她激我的！」湯志剛仍有理由。

    「你這麼沉不住氣？」

    湯志剛口氣還是不怎麼好，「妳不知道她那張嘴的厲害嗎？」

    「可是妳明明很沉穩的。」

    「她可以把聖人氣死。」

    鍾小琦一臉無奈。「我認為你們兩個……」

    「妳沒看到她那種自以為好像是什麼上流社會的風雅人士那種德行，似乎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品味、瞭解品味是什麼東西似的，真有那麼了不得嗎？」湯志剛也不是真的這麼火冒三丈，但總要發洩一下怒氣吧！

    「其實這本來是一件美事……」

    「和那女人吃飯是美事？」

    以鍾小琦這個旁觀者看來，湯志剛早已經是迷上了沉若柔，愈是著迷才愈會表現得如此奇怪，只是他自己尚不自知罷了，如果他真的這麼受不了沉著柔，那他是根本不可能去吃那頓法國餐的。

    「湯大哥，你就別再和自己過不去了，頂多發個誓說以後絕不再和那個沉若柔去吃飯。」鍾小琦有點要整湯志剛的意思。

    湯志剛自然是不可能發這個毒誓，因為……因為在他的心底深處，他對沉若柔是有些……可是這會鍾小椅已經這麼建議了，他又不能不響應。

    「小琦，我們換個話題吧！」湯志剛一個有些疲累的表情，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樣的，一樣的不好對付。

    「湯大哥，其實片子都已經拍了大半，你和沉若柔應該是很清楚彼此了。」

    「就是太清楚了。」

    「只要你們雙方互相讓一下……」

    「我已經讓她夠多了。」

    「湯大哥，問妳一句話，」鍾小琦有些七上八下的表情。「你可以激動，但是不能掀桌子，你也可以不回答，可是絕對不能恨我翻臉。」

    湯志剛表情是陰沉的。「妳想問什麼？」

    「你……有沒有可能……」

    「可能怎樣？」

    「可能……」鍾小琦實在是有些心裡發毛，如果問得不好，只怕湯志剛真會把她當是拒絕往來戶。「可能愛上沉若柔？」

    結果很出乎鍾小琦意料之外的，湯志剛非但沒有暴跳如雷、沒有掀桌翻椅，他反而是一臉平靜、鎮定的看著鍾小琦。

    「小琦，我給了妳這樣的感覺嗎？」湯志剛很平心靜氣的問，沒有變臉。

    「湯大哥……」

    「妳說啊！」

    「我覺得你們兩個人是互相吸引，你們是……『打是情、罵是愛』那一類型的代表，我覺得你們一點也不像你們表面上所展現出來的那麼討厭對方。」既然他要她說，那她就有話直說了。

    「所以妳覺得沉若柔對我亦是……」

    「我覺得是。」

    「妳認為她會愛上我？」

    「就像我認為妳會愛上她是一樣的。」鍾小琦並沒有偏袒哪一方，她只是有這種強烈的感覺，覺得他們是天這地設的一對。

    有好一會工夫湯志剛沒有出聲，難道事實就如鍾小琦所說的這樣？他和沉若柔雖然是互相看不順眼，像是兩隻斗魚般，可是實際上卻是他們互相心儀彼此，有愛的火花產生？

    「湯大哥，想想這種可能性。」鍾小琦小聲道。

    「或許我還真會想想……」

    ※※※

    一場拍湯志剛受傷而沉若柔看護他的戲，這是一場有關他倆產生感情，含情脈脈、情深意重的關鍵戲，必須拍得很有那麼回事，所以導演特別要求他們的眼睛，要用眼神來作戲，可是－－湯志剛和沉若柔怎麼看來看去就是看不出濃情蜜意，四周是一堆的工作人員，再加上他們兩人本身的一些排拒情緒，所以不要說是含情脈脈，恐怕只能用目露凶光來形容，所以NG是一個按著一個，不知道要看到哪一次導演才會喊OK？

    拍了半天，導演終於又忍受不了的喊了暫停，現場休息半個小時，要湯志剛和沉若柔去好好的連絡感情，培養情緒。

    這絕不是湯志剛和沉若柔希望的結果，而且這也間接表示了他們好像不懂得演戲似的，所以當機器停了，工作人員暫時的走開之後，這兩個人又對上了，戰火又再度的蔓延。

    「都是妳的問題。」沉若柔先出聲。

    他很感冒的看著她。「我的問題？」

    「是你沒有辦法達到導演的要求！」

    「妳為什麼不說是妳？」

    沉若柔吼道：「因為並不是我！」

    「也不是我。」

    知道這樣是吵不出結果，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所以湯志剛和沉若柔都不約而同的冷靜下來，也沒剩多少場戲了，再怎麼樣他們都得忍耐一下，否則真正受罪的還是他們兩個。

    她問他，「怎麼辦？」

    「我們先排練幾次吧！」除了這樣，又能怎樣呢？湯志剛建議。

    「怎麼排練？」

    「練習……」湯志剛看著沉若柔，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情。「我們必須練習四目相接。」

    「但我們常常是四目相接的啊！」沉若柔有些不耐煩，這好像是廢話一句嘛，一點鳥用都沒有。「你有沒有講錯？」

    「帶著感情。」他又說。

    她打了個冷顫。「帶著感情？」

    「妳能嗎？」

    「我的雞皮疤瘠已經掉一地了。」

    「對！就因為妳不能，所以我們才會NG一遍又一遍，妳現在不就承認了嗎？」

    「那麼你就能嗎？」沉若柔反問回去。「你就能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嗎？」

    「我……可以演看看。」

    「但你顯然演得不夠好。」她譏諷他。

    「沉若柔，這絕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湯志剛一再的強調。「是我們兩個一起演這場戲的。」

    沉若柔的臉看起來很煩、很無奈，一直以為演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沒有什麼可以難倒她的地方，但光是一場感情戲就教她舉白旗，這真的是比吻戲還難拍，用眼睛作戲比用嘴巴是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