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林淮玉
她猶豫著,今天她似乎吐露太多,她能相信他嗎?萬一她全盤托出,難保他不會壞了她的計劃。
「你的心眼我也看出一二,如果你想裡用這件事破壞人家夫妻之間的感情,恐怕會讓你失望。」艾德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她心虛的迴避他的目光。「我沒有要破壞什麼,你別亂扣帽子。」
「告訴我,是誰躲在背後要陷害晏然?」他非揪出這人不可,實在太可惡了。
「奇了!辛晏然與你是什麼關係?你為何這麼幫她?」
「我想這件事的真相,只有交給晏然的丈夫自己去逼問羅!」
「你到底想怎樣?」路依蓮生氣的大嚷。
「我的想法很簡單,只是想為晏然討個公道,你不說,我也無法逼你;但南諾言有權利對陷害他妻子的人提出控訴。如果你想讓事情鬧大,我也不反對,反正這個醜聞發生的地點是路氏療養院,幫兇就是你們路氏集團,而我,可能因為揭發這件事成為英雄人物。我不會因此而失業,但你們路氏卻很可能因此而自毀前程。」
「你——」她氣得全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你還是不願說是嗎?明天他們就要從澳洲回來了,我會替晏然向媒體記者公佈這件事。」
「公佈吧!儘管公佈吧!反正對大家都沒好出。」路依蓮一副誰怕誰的模樣。
「我會對媒體說明,你以此事威脅晏然,為了逼他們分開你不擇手段,幾乎和真正的兇手沒兩樣。」這是一步險棋,希望他走對了。
路依蓮說不過艾德,只好以粉拳伺候,但卻被他捉住,扳正她的身體。「你最好告訴我,到底是誰陷害晏然的。」
她掙扎著。「放手!」
「說!」
「是白令海,說了你也未必認識。」
他鬆了手。「我是不認識,但南諾言一定認識他。」
天亮之後就要回巴黎了,她必須盡快作出抉擇。
兩天前終於證實,她真的懷孕了,諾言對她更是疼惜有加。
太陽的光線由窗戶投射進來,她赤裸的躺在他的床上,他正輕柔地吻著她的背,她的背正向著陽光,在她正想翻身時,他卻突然用力阻止。「別動!」他命令道,並低聲咒罵。
她知道他看到什麼了。
「誰弄的?」他低聲粗啞地吼道。
她以為他早已注意到那些疤痕了,雖然已過了很久,但那些鞭痕仍有隱隱的痕跡,只是變得很淡很淡。
「誰把你弄成這樣的?」他緊繃著臉,將她扳轉過來。
她蒼白著一張臉沒有開口。
「我真該死,這麼久了,居然都沒有發現。」他心疼地摟緊她。
「不是你的錯,這些疤應該已經完全看不清楚了才是。」
「不管如何,我都不允許。告訴我是誰!」他一定要殺了那個人。
「柯艾迪和摩拉。」她低喃。
南諾言臉上出現痛苦的表情。「我當年應該——」
她摀住他的嘴,阻止他往下說。「不!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那樣待我,我當年也不會想要逃向你,想利用你的好心來救我脫離苦海,說來,他們還是我們的媒人呢!」
「你應該早些告訴我的,我從不知道他們虐待你。」
「不知者無罪,我知道你當時氣我指控你侵犯我。我不是故意害你的,只是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那是我唯一的生路,他們那時商議要將我賣給鎮上最大的妓院,我很害怕,想起了你送我『薔薇新娘』時的慈眉善目,以為事後再向你解釋,你會原諒我,沒有料到事情後來的發展和我想像的完全不同。」將事情說出來後,她心中的愧疚少了一些。
「我真是卑劣,我完全不知道,對不起。」他一直自以為是的判她的罪,結果事情的真相卻是這般曲折。想到她曾受過的苦難,他的眼眶不禁泛紅。
辛晏然見他為她這麼難受,更是不忍。「別為我掉淚,我現在什麼都很好,早已忘了過去的事,而且最後你還是帶我脫離了苦海不是嗎?」
「今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任何苦了。」他保證道。
「謝謝你。」她感動莫名。
短暫的交心勝過千言萬語,辛晏然衷心希望當諾言知道她曾在療養院住過兩年的事時,也能像現在一般接納她、安慰她。
他會嗎?或許……假以時日,她會證明他有的是不是真心。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路依蓮因著艾德的話,又一次聲嘶力竭地大吼。
「你以為拆散了他們,南諾言就會愛上你嗎?」艾德的火氣也上來了。
「不管結果如何,我總要試試,我不像你,顧前顧後什麼事也辦不了,永遠只能做影子跟在別人身後。」她譏諷道,音量早已提高到快掀了屋頂。
「你可不可以小聲點,外頭鳥園裡正在睡覺的鳥兒會被閣下的尖叫全嚇跑的。」艾德不耐煩地道。
「放心好了,飛走的鳥兒明天晚上還是會飛回來的,但是上天給的機會卻只有一次。」
「你這個女人怎麼如此不可理喻?我跟你溝通不良。算了,我直接找白令海算帳去。」
路依蓮擋在他身前。「你以什麼身份去找他算帳?」
「我是晏然的朋友,對於這種不平等的事,我一定要替她討回公道。」
「你想報警嗎?到時候正如你說的,只會毀了大家罷了。」路依蓮心裡也很矛盾,不知給如何是好,母親耳提面命地交代過她,做任何事不能心軟,要不擇手段。但是在認識艾德後,不知為何,她心中的良知卻倏地被喚醒。
艾德停下腳步。「你呢?你不也想要招來媒體,然後弄得人盡皆知嗎?」
「我並沒有真的那樣做!如果我真要做的話早就做了,何必一再給辛晏然時間?」這是實話,別以為她真是鐵石心腸,她也是為此事一直矛盾不已。
「很好,現在正是你下決心的時候。」艾德不希望她一錯再錯。
「讓我想想,我花了這麼多工夫,不能這樣白白放棄。」路依蓮猶豫地看著艾德,沒有深愛的人,根本不會明白捨棄心愛東西的心情。
「你已經想得夠久了,還記得上次死去的兩隻知更鳥嗎?」
「廢話!」路依蓮翻白眼瞪了艾德一眼。
「很好!如果他們之中有一個人先另一個人而去,你知道結果會怎樣嗎?」艾德表情嚴肅。
「你直接說好了,不要一直問我問題!」路依蓮硬著語氣道。
「他們會像知更鳥一樣,無法獨活,然後另一人會跟著殉情而死。」
「胡說!諾言不是那種會尋死覓活的人。」她搖頭,堅決不相信。
「要不要打個賭?」艾德厭倦了有理說不清的情況,乾脆和她玩個遊戲,讓這個執迷不悟的女人頭腦清醒些。
「不要!」她才不受騙咧!
「OK!我拒絕再跟你做任何溝通,我要直接去找南諾言,這個棘手的問題,我還給他自己處理。」他敗給了眼前這個女人,所以他決定硬起心腸。
「等一下!」她側身走近他。
艾德低垂著頭微笑,事情也許有了轉機。「你想怎樣?」
「我不確定我聽了你的話後會不會後悔。」她站在他面前抬頭看他,眼裡閃著奇異的光芒。
春日的太陽落到他們背後的榕樹,清新的空氣中微風吹拂,帶來幸福的味道。她走向花圃旁的石橋,沿著花圃四周生長的蒲公英發芽了。她在等他的答案。
「我無法給你任何保證,可是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不照著我的話去做,你一定會後悔。」
「諾言一直對我很好。」她低語。
艾德聳聳肩不以為然。「那又如何?對你好並不表示他愛你,人們通常可能因為許多理由對另一個人好。如果他想娶你早就娶你了,你以為有誰能夠阻止他嗎?尤其你們是交情深厚的老朋友。」
「嚴格說來,我他的我父親交情深厚,而不是和我。」她有點沮喪的坦言。
「路小姐,趁一切尚未造成太大傷害時趕快回頭。」他走到她身前,再一次勸說。
路依蓮粲然笑道:「你的口才真的很好,我向來很難被說服的,你沒來幫我做事真是一大損失。」
「我可無福消受你的大小姐脾氣。」他難得俏皮的扮了個鬼臉。
「是嗎?那是因為你也有大少爺脾氣。」她回敬他。
花花公子白令海並不以路夫人一個女人而滿足,他游慣了花叢,到處拈花惹草,也不怕人知道,從不避人耳目;而此一習性惹毛了佔有慾十足的路夫人,雖然她未必真的很在乎白令海,但絕不容許男人先背棄她。
惡人自有惡人磨,白令海這個惡人這次可是踢到大鐵板了,誰讓他幾杯烈酒下肚,歡愛一番後祖宗八代包括自己,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全洩了底,在路夫人聽來,最精彩的一段當然是辛晏然被囚禁在療養院兩年的秘聞。
那件事要是宣揚出來,不知有多少人的前途會毀於一旦呢!或許連她的丈夫路亨利的事業也會跌上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