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林淮玉
其實她早想讓亨利受點教訓了,這些年來,他對她冷淡許多,一點失敗可以讓他謙遜點。
而且她可以一舉數得,讓諾言趕走妻子,娶真正門當戶對的依蓮。
她一腳將醉死在床上的白令海踢下床。
明天,她要將巴黎的社交界弄得風雲變色、精彩絕倫、熱鬧非凡。
翌日,全法國各大報皆以醒目的篇幅報道辛晏然曾被囚禁於療養院的事,真相經過渲染之後早已扭曲,炸得當事人毫無招架之力。
報道的內容早已與事實完全偏離,辛晏然被寫成是白令海青梅竹馬的女友,因女主角想攀附更高尚、富裕的生活,引誘了不知情的名婦產科醫師南諾言,無辜的南諾言不知情,娶了故作純情的辛晏然。白令海在盛怒之下將辛晏然囚禁在巴黎的一處療養院裡,而後在陰錯陽差之下,辛晏然得以恢復自由之身。
不用說,這個張力十足的緋聞案有多大的殺傷力。
一早,南宅門口即擠滿了聞到血腥味的媒體記者,大家籍由此類新聞相聚,每隔一段時間總會發生一兩次。
來不及說明真相的辛晏然卻被迫要回答完全不是事實的問題,機靈的巴金將大批媒體擋在門外。
「等南先生回來處理。」巴金道。
「南先生一早就出去了,應該很快會回來。」巴金太太補充道。
「他……出門前看了這些報導了嗎?」她不抱任何希望地問。
巴金點點頭。「南先生看了之後十分生氣,丟下報紙就出門了。」
「你們知道他到哪裡去了嗎?」辛晏然焦急的詢問。
「他沒交代,我猜——會不會去找白令海先生算帳了?」巴金猜測地道。
「南夫人,你別擔心,天大的事南先生也會替你扛著。」
她能不擔心嗎?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了,都怪她優柔寡斷,才會讓事情變得這般難以收拾。
艾德以為早起,所以差不多天未明就已看到報紙誇張的報導了。
路依蓮的專線電話也在一早不識相地響起,擾了她的清夢,她沒好口氣地質問:
「是誰?」
「你還有心情睡大覺?昨天不是答應我不玩花樣的嗎?」艾德咆哮道。
路依蓮一頭霧水,瞌睡蟲全跑了。「什麼?」
「你自己一手導演的好戲還跟我裝傻!」艾德更生氣了。
「艾德。葛裡瀚,你到底在說什麼?」她的火氣也跟著上揚不少,她導了什麼戲?怎麼自己完全不知情。
「你馬上到鳥園來!」他命令道。
「憑什麼聽你的?」她不甘聽人命令。
「你最好乖乖聽話,不然南諾言很快就會上門找你算帳了。」
諾言?她立刻做了一些聯想。「我馬上來。」
快車飛馳,三十多分鐘後,路依蓮來到了鳥園。
「你沒事買這麼多報紙做什麼?」她一進門邊看見滿桌的報紙。
「不是你的傑作嗎?」他心寒地道,原本他對她抱著一絲希望。
路依蓮拿起桌上的報紙,只瞄了眼標題,立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是我!」
「不是你還會是誰」艾德好笑地看著她。
「真的不是我,我以對聖母的崇敬發誓,真的不是我!」路依蓮也慌了心緒。
「難道會是白令海?」艾德與她目光相鎖。
路依蓮挑了其中幾則內容看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最可笑的是上面竟寫成癡情男為報叛愛之恨,將心愛女子關在精神病院兩年。什麼嘛!白令海和辛晏然年紀有一段差距,哪可能是什麼青梅竹馬?」艾德怒言道。
「媒體只管新聞夠不夠聳動,誰會去計較事件的不合邏輯之處!現在應該怎麼辦?」路依蓮有些自責,如今看來,是她給白令海勇氣,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做的。
「先找到白令海,我怕南諾言早我們一步,他會把白令海殺掉,人在盛怒之下什麼理智也顧不了。」
這是艾德的憂心,同時也成了路依蓮的憂心。
「諾言會為了辛晏然殺人嗎?」她不可置信地道。
「你不瞭解嗎?有的時候,愛是有毀滅性的。」艾德嚴厲的看著她。
她想起了那對知更鳥,忍不住輕撫胸口,若今日是她造成了這個醜聞,諾言也會殺了她嗎?
白令海窩在溫柔鄉里,不知今夕是何夕。
七點不到,即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懷裡的美人出聲抗議。白令海破口大罵:「混蛋!你們這些下人想滾回家吃老本是嗎?」
他用路夫人給他的錢開始過著較為奢華的生活,請了兩名傭人伺候他。有錢多好,女人們比以前更心甘情願,也更嬌嗲。
敲門聲比剛才更大,幾乎要把房子拆了。
本來就有起床氣的白令海臭著一張臉,準備將敲門的傢伙大揍一頓,不論來者是誰。
他老大不情願地開了門,揚起拳頭,卻先被人來個過肩摔。
他齜牙咧嘴地大嚷:「他媽的!你是誰?」
「我是誰!?你這個白癡!」
「你這人莫名其妙亂罵人,我和你有什麼過節嗎?還是……我昨晚睡的女人是你老婆……我記得她說她是寡婦,難道你是她丈夫的鬼魂?」白令海蒼白著臉倒退三步。
「白令海,你酒還沒醒是不是呀!闖了大禍還籍酒裝瘋。」一旁的路依蓮恨不得也上前踢白令海兩腳。
「闖什麼禍?」白令海看到路依蓮心先安了不少。
路依蓮隨手丟了一份早報給他。「自己看看,你已經成了大人物了!」
白令海無辜地瀏覽了一遍報紙,嚇得冷汗直冒。「這是誰的主意?為什麼把這件事掀出來?」
她狐疑地問道:「不是你嗎?」
白令海搖頭,「不是我,依蓮,真的不是我,我沒那個膽,你明知我一向膽怯,我不會想出這個風頭的,依蓮,快救救我……」白令海像狗一樣趴在路依蓮腳邊,嚇得兩腿發軟。「救我!」
「你犯的罪就連希臘諸神都難救!」一旁的艾德不屑地罵道,根本想吐一口口水在白令海身上。
「怎麼辦?我會不會被告啊?」白令海終於知道「害怕」這兩個字怎麼寫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路依蓮慶幸自己沒有真的傷害到別人,否則現在恐怕也像白令海這樣。她感激地看著艾德,由衷的謝謝他當時拉她一把。
「不是白令海,那會是誰?」艾德看白令海這副德行,相信他應該沒那個膽。
「白令海,這件事除了我們之外,你還告訴了誰?」路依蓮看著他。
白令海發抖地道:「沒……有……任何……人。」
「你再想想,會不會是你的床伴之一?」她的目光瞟向虛掩的門,略有深意地道。
白令海想了又想,盯著路依蓮數秒。
「你看著我作啥?」路依蓮直視他的目光。「喂,別懷疑到我身上啊!若是我通知媒體,絕不可能是這套版本,我不會把你說成天上人間一等一的癡情男,我鐵定將你描述成花心魯男子。」
白令海面有愧色。「我知道不是你。」
「快想想可能是誰,雖然你搬到這裡來了,可是諾言只要透過一點關係,立刻就能找來這裡,他會殺了你。」路依蓮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白令海一臉懼色。「我說不出口。」
艾德衝口而出:「你要活命就得說實話!」
白令海嚥了嚥口水,開始深呼吸。「就算說出來,我也可能是死路一條,只是殺我的人可能由諾言改為路亨利。」
路依蓮倒抽一口氣。「我爹地!?他為什麼要殺你?」
「我懷疑這個新聞是路夫人發出的。」他像洩了氣的皮球,等待命運的安排。
「為什麼?沒有理由啊!我母親並不知道這件事,我從未向她提起過!」她無法相信這個說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我無意中向她提起的。」白令海喪氣地道。
「我爹地又為什麼要殺你?」路依蓮心跳加速,隱約間,她猜出了原因。
白令海真想在此刻從地球消失。「我曾是你母親的……入幕之賓。」他艱澀地道。
「天殺的!」路依蓮聞言輕吼道。
「是路夫人主動勾引我的,她年紀比我大那麼多,我本來一直把她當作長輩看待,若不是她引誘我,我也不會……」
路依蓮鄙視地看著狗熊樣的他。「艾德,我們走,這種人不值得我們救,還是留給我爹地將他分屍吧!」
第十章
艾德與路依蓮在離開白令海住處前的巷口遇上了一臉憤怒的南諾言,他握緊拳頭,一副想殺人的模樣。
路依蓮奔向前攔住他。「諾言,你別衝動。」
「你們不要擋住我的去路!」他吼道,眼中的火氣變成敵意。「任何試圖阻攔我的人都得吃我的拳頭。」
艾德毫不畏懼地緩緩走向他。「我知道你有百分之百的資格生氣。但是,請你在進行任何魯莽的行動前,先想想你家裡可憐的妻子。她是那麼無助、脆弱、敏感……甚至用盡全心愛你,如果你為了她觸犯法律,坐牢甚至丟了性命,你以為她能夠沒有你而獨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