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冷玥
杏兒這時方知惹到不該惹的人物。
練衣紅垂眸凝著李玉蟬冷笑說:
"我會讓你知道惹毛本寨主的下場是什麼。"話落喝道:"拿我的傢伙來。"
金蓮聞言,把收藏在木盒中的虎頭金刀取出,投擲給練衣紅。
練衣紅頭也不回,一抬手便精準地接住刀柄。
這把大金刀一亮相,立刻有人驚呼道:"啊——那是虎頭大金刀,她是金刀女魔頭練衣紅。"
"媽呀,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我的天呀,是金刀女魔頭——"
"快逃啊——"
瞬時間,適才圍在周圍看熱鬧的男女老少,全像驚弓之鳥般四處逃竄,那些小腳的千金們跑不了,嚇得啕嚎大哭,只能喚來家丁背著逃跑。
不一會的工夫,原地只剩猶泡在湖裡的李玉蟬和宛如泥塑木雕的杏兒。
"你知道嗎?"練衣紅把虎頭金刀扛在肩上,彎下腰,綻開甜甜的笑靨。"我生平最恨人家用斜眼看我,用歪嘴笑我。怎麼就這麼巧,你今天正犯了我的忌,讓本寨主心情極度的不爽快。"
李玉蟬一張嬌顏早已嚇得比冬雪還要白,顫著小嘴說不出話來,良久才逼出一句:"……對……對……不……起……"
練衣紅輕哼了聲笑笑說:"對不起啊——你以為一句'對不起',本寨主的心情就會爽快起來嗎?"
李玉蟬只是用無比畏懼的眼神仰看著她,好半響才勉強擠出一句:"不然呢?"
"你要照我的話說一遍,說"練衣紅練大寨主是江南第一美人兒。"
李玉蟬只得依言復誦說:"練衣紅練大寨主是江南第一美人兒。"
練衣紅接著又說:"我這個知府千金是只還不會下蛋就嘓嘓叫春的小母雞。"
這自我污蔑的話,教李玉蟬怎說得出口?
練衣紅見她不說,大腳一伸從她頭頂踩了下去,直至水平面接觸到她的下唇緣才停止,冷冷地問:"說不說?"
一條小命全操控在這個女魔頭的腳下,李玉蟬不想說也不,行。屈辱的淚水直淌,她嗚咽著說:"我這個知府千金是只還不會下蛋就嘓……嘓……叫……叫春……的……小母雞……"
"丟死人呀,丟死人。"
"丟死人呀……丟死人……"
練衣紅這才滿意地收回腳。
"很好,得很好,本寨主心情爽快多了。"話落,轉首對銀荷使個眼色。
銀荷會意,揮舞手中的雙劍,不一會工夫已把杏兒的一頭秀髮全削得千乾淨淨,只留寸許長,更冷語警告:"讓你當個幾天尼姑,好好的修修口德吧。"
杏兒早巳雙目發直,驚懼的淚水無法自抑地直淌。
練衣紅冷冷地瞟了主婢兩人一眼,褪去刀鞘,使出一招"雷霆霹靂"朝湖面劈去,只聽得四周傳來隱隱的風雷之聲,狂勁的刀風激得湖水有如一條巨龍般騰空直上。她再次振腕揮動金刀,刀光有如無數金色之箭朝水柱射去,霎時間水花四射,猶如傾盆大雨般。
這時,一朵荷花正好落至練衣紅面前,她轉動玉腕,荷花便被一個大金球包覆,當金球消失時,那荷花已化成了片片如指甲般大小的碎瓣,飄落在李玉蟬的頭上、臉上。
練衣紅露了一手家傳絕學後,注視著猶如泥塑木雕般的李玉蟬,冷冷地說:"下次再敢惹毛本寨主,這朵荷花就是你的下場。"語畢狂笑兩聲,招呼兩侍婢揚長而去。
直到三個女煞星走得不見蹤影,知府的家僕們才敢靠上來救起渾身發軟的小姐,和哭得像淚人的杏兒。
於是乎,今年盛夏西湖畔最轟動的大事,不是賞荷和百花之王的評選,而是莫干山上的金刀女魔頭大鬧曲院。
***
過了三天。
練衣紅覺得杭州已沒什麼好玩和好吃的了,遂領著兩侍婢返回黑風寨。
金蓮和銀荷邊走邊賞玩沿途的風景,練衣紅則把紙袋裡的果子往天空拋去,再張嘴把它接住。
這時,三人身後傳來一陣狂驟的馬蹄聲。三人從蹄聲中聽出大約有五騎,練衣紅心想反正人家急著趕路,便示意兩婢往路旁讓讓,給趕路的馬騎先行。
哪知那五騎來到她們身邊卻急勒馬,更將三人團團圍住,為首的英俊少年高坐馬上,倨傲地俯視著三人,喝問:"你就是女賊頭練衣紅?"
練衣紅對"女賊頭"這稱呼感到很刺耳不過今天心情還不錯,所以懶得和他計較,遂點頭。"我是。"
江上雲見她點頭稱是,怒氣霎時填膺,大聲質問:"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欺負我表妹?"
"你表妹?"練衣紅秀眉微皺。"你表妹是哪棵蔥?"
江上雲聞言反罵:"我表妹是人不是蔥。"
這話讓在場的人全愣了愣,金蓮和銀荷更是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原來是個不懂江湖話的愣小子,練衣紅只好講一般用語。"你表妹是誰?"
"我表妹就是知府千金李玉蟬。"江上雲想起表妹被她欺負,心靈受創極深,天天以淚洗面,可是姑丈雖貴為杭州知府,卻也只會安慰愛女而已,不敢輕言想討回公道。
江上雲想到心愛的表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既心疼又氣憤。想他師承武當三子之一——白雲子,"龍吟劍法"練得也不差,教訓一個佔山為王的女賊頭,應是綽綽有餘了,因此使領著三名知府捕頭和一個友人追尋練衣紅而來,欲替心愛的女子討回公道。
"知府千金?"練衣紅尋思片刻才恍悟般的點點頭。"哦——原來是那個沒吃熊心豹子膽就敢用斜眼看我、歪嘴笑我的小母雞呀。"
江上雲聽她如此污蔑表妹,暴喝一聲說:"閉上你的爛嘴,臭婆娘!"
一句"臭婆娘"頓時讓練衣紅心頭火起,雙腳一蹬,猶如一團紅雲飄向高坐馬上的江上雲,一腿就將他踹下馬。
江上雲被踹落馬下,摔個四腳朝天,站起後怒問:"誰?到席是哪個大膽狂徒竟敢踢本少爺?"
"就是我。"
聽見聲音從他頭上傳來,江上雲一抬頭就看見練衣紅四平八穩地站在馬背上傲然地看著他。
與江上雲同行,年約三十餘的高姓漢子,見練衣紅露了一手,便知她年紀雖輕,但一身功夫已臻出神入化。
江上雲一不留神出了醜,本能就想扳回顏面。
"是好漢就下來和本少爺大戰個三百回合。"
練衣紅聞言,不覺露出有趣的笑容。
"憑你也想跟我打上幾百回合?我一招就教你跪地求饒。"
江上雲何時被這麼看輕過,心裡當然不服也不信,抽出佩帶在腰際的長劍,劍尖指向她。
"有膽下來吧,不要學癩蛤蟆淨會吹大氣。"
練衣紅已沒什麼耐性和他耍嘴皮子了,嬌喝一聲:"下來就下來,看誰才是只會吹氣的癩蛤蟆,接招吧。"話落,猶如一道紅色閃屯襲向江上雲。
江上雲見狀亦毫不遲疑,出手龍吟劍法第一式"龍吟虎嘯",劍招隱帶風雷之聲,長劍化成數十道白光向她刺去。
練衣紅避開誘敵的虛招,纖指一圈,朝劍尖彈出一道勁風,待劍鋒一偏,玉腿一抬,蓮足便踢上他手腕的陽池穴。
江上雲手腕被蹋。長劍立刻脫手,正當驚駭之際,胸口遭人重踹一腳仰面摔了出去,熊腰一扭,一式鯉魚挺身正想站起之時,胸口卻猶如遭巨石驟壓般動彈不得。
練衣紅蹋飛了他的長劍,如影隨形地踩上他的胸口。只要再稍加用力,便可讓這個臭小子去見閻王了。
突地,高姓漢子高喊:"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
練衣紅聞言收回五成功力,轉首看向他。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好友一個照面就被一個赤手空拳的女流之輩撂倒,高姓漢子卻也得替好友留點顏面,便說:"有時候也未必。"
練衣紅自然聽懂他的弦外之音,遂收回玉足。
江上雲狼狽萬分地爬了起來,作夢也沒想到女賊頭的武功這麼高。
知府的捕頭們紛紛下馬,圍到江上雲的身邊,就連高姓漢子也下馬站到他身畔。
江上雲見狀,膽子又大起來,不甘示弱地說:"告訴你,你若敢對我怎樣,我師父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可要聽好了,我師父是武當三子中的白雲子。'
練衣紅聽了非但沒有霹出懼色,反而譏笑地說:"原來是武當三子呀,難怪會教出這樣的膿包徒弟。"
江上雲見她毫不客氣地污蔑他的師父,不禁又氣又怒又驚訝。"你……你……"
"我怎樣?"練衣紅踏前一步傲然地說:"不要說我不怕區區的一個白雲子,就算是武當三子全上,我也一樣要他們俯首稱臣。普天之下能與我練家的'雷旋刀法'相抗衡的,只有峨嵋掌門的師叔'劍聖'太真上人自創的'辟邪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