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四季情人

第24頁 文 / 藍雁沙

    Nick往後一靠,將頭枕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說道。

    老金也雙手枕在腦後,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是啊,我就是預期到將有場驚大動地的爭執會發生,所以才願意到日本跟宇薇會合。唉,Nick,你要你老婆去「大出血」,也不必硬是慫恿我老婆也去嘛!」

    「老金,你又不是不知道宇薇跟柔柔是死黨,柔柔要去「出血」,宇薇焉有不去的道理。」Nick一副無辜狀地急忙澄清。「我可是只提供來回機票跟住宿費「哈,幸好我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光柔柔這個「購物妖魔」就嚇死人了,更別提如果加上個宇薇,我看你們兩個非得租只貨櫃才夠裝她們所真的東西了。」小李一臉看好戲的德行說著風涼話。

    Nick跟老金對看一眼,不約而同地開口——「閉嘴!」

    迷迷糊糊地舔添嘴唇,阿紫半腿起眼睛地望著那個在屋裹走來走去的男人。她捧著有千百斤重般的頭,用肘支撐住自己,再次地看清楚那個「走」來「走」去的男人。

    走,靈光一現突然閃進了她的神智之中,她立刻精神百倍地跳下床,順手抓了個軟棉棉的大羽絨枕向他走去。

    「阿進……」裝扮出最甜美的笑容,阿紫已經在心裡排演了幾個絕佳的謀殺方法了。

    「嚇!阿紫,妳醒啦?要不要吃點蛋卷,或喝杯濃茶?」阿進正在廚房裡忙碌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回音,他詫異地抬起頭,卻正好接到阿紫迎面扔過來的枕頭。

    絕絕對對千千萬萬不要低估了女人丟東西的準確性,尤其是盛怒中的女人!這是當阿進發現自己被那碗預備做蛋卷的蛋麵糊自頭兜下時,唯一閃進腦子裹的念頭。

    「你為什麼要騙我?你的腿不是斷了嗎?嗯?很嚴重喔,大概要休養三個月到六個月!啊哈,這是什麼?」阿紫揚揚那個上頭簽了密密麻麻名字的石膏,做勢要往地下摔。

    「等……等一下,千萬不要把大腿那一頭往下摔;那裡有個肉彈型的護士簽名,還有她特別留下的口紅唇印。」阿進一見之下大叫不妙,連忙衝過去搶救,一時半刻間也顧不得身上的麵糊已經開始凝結或往地上滴了。

    「哪一個?這個嗎?」露出了小惡魔般的笑容,阿紫故意在阿進面前虛晃一招,然後趁他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將手一放碰隆一聲,那個阿進數了將近兩個月的石膏套子,破裂成四分五裂在地板上彈跳幾下,宣告壽終正寢地碎了一地。

    「啊,啊,我的……」阿進哭笑不得地指著那些碎片,臉上充滿了惋惜與不捨。「她起碼是個葉玉卿級的波霸哩!」

    阿紫眼光逐漸冰冷地瞪著他。「既然這樣,那你就再發生一次意外吧,說不定這回你可以要到葉子楣那級的呢!」她說著話還故意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瞄瞄阿進的腿。

    「不,不,阿紫,妳別激動嘛,我們有話好說……」

    「妳還有什麼好說?你騙我你的腿斷了,又不是我撞你的,還要我負什麼道義責任,結果呢!害我擔心個半死,又怕妳以後會變成殘廢,一天到晚為妳求神拜佛。誰知道,你這一切都是假的,你好可惡!」憤怒地在室內來回鍍著步子,阿紫握緊了拳頭。

    「呃,這個……」想起她這陣子為自己的盡心盡力,阿進著實也感到自己有點不光明磊落,但……「我……我……我怎麼會這麼倒霉,自從遇到你之後,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

    結果竟然連妳的腿傷也是假的,我為什麼這麼笨!」洩了氣地跪在地板上,阿紫此刻已經不知道該怨牠的欺瞞,還是恨自已的好騙了。

    「不,妳不笨!是我不好。我不該用這種差勁的手段,但是不這麼做,我又找不出可以接近妳的法子。」阿進盤腿而坐在她面前,以最誠懇的態度娓娓道來。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辛苦的做這些事?」

    「我告訴妳,我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或者說是第六感。當我第一次在Pub裡見到妳時……」

    「那不是第一回,我曾跟你搭同一架電梯到頂樓,妳叫我下一層樓去找柔柔。」阿紫不以為然地反駁他道。

    「啊?那個速遞的職員?」阿進瞄瞄穿著那件人紅舞衣的阿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大那套衣服實在太糟了,而且妳還戴著帽子,所以找根本沒有印象。」

    「所以你對我根本只是存在著肉慾的想像,何必這麼浪費心機?阿進,我不是那種抱持著玟瑰色美夢的女人,我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婚姻。」將被風揚起的髮絲全塞進耳後,阿紫淡淡地說著,眼中流露出脆弱的憂傷。

    「為什麼不相信愛情,我一直以為女孩子都憧憬著白馬王子,白紗……」看到阿紫又要將隨風飄揚的髮絲攏至腦後,他舉起於制止阿紫。「別……我喜歡看你的長髮這樣隨意飄動的感覺。」

    「阿進,看看你身畔的女人們:柔柔跟宇薇,她們有德有福報,生活在優裕的環境裡,所以她們可以生平無大志,只求嫁入即可。無論何時何地,她們都可以悠遊自在,像只彩蝶般的快樂。但我不是,阿進,我跟她們不是相同的人……」無奈地歎口氣,阿紫垂下眼瞼。

    「阿紫……」對牠的說法感到痛心,阿進張口欲言。

    「不,讓我說完,阿進,我恨明白自己充其量只能是只平淡無奇的蛾,而婚姻是道無邊無際的網,我害怕那種會今我窒息的侄梏。寧可向火飛撲而去,我也不要被網子局限在這個今我害怕的世界裡,妳明白嗎?」淒美她笑笑,阿紫將一頭宜披腰際的長髮,編成根粗粗的麻花辮。「就是這樣了,彩蝶有彩蝶的快樂;灰蛾有灰蛾的命運。而我,卻又沒辦法勉強自己隨波逐流。」

    「妳不必隨波逐流,阿紫,妳只要做妳自己就夠了。」心裡為她話中的絕望感到心悸,阿進有些同病相憐似的對牠的看法更加地理解。

    第十一章

    從她苦澀的言語中,阿進彷彿又見到那個慘淡少年時的自己。從低層出身的清貧少年,在初到繁華複雜的社會時,也常常如此黯然地自憐自卑於自己的生命,為蒼白且無趣的生活,將自己放逐在同伴之外。而這段歷程,一直到他在一次次遠洋商船值夜班;獨自一人控制著龐大的貨櫃輪或油輪時;一句句自我審視中,好不容易才跳離。

    在滿空無盡的星斗之下,他掙扎了許久,才發現自己根本是在鑽牛角尖:無論他再怎麼怨恨或怪罪,怎樣也無法改變出身寒微的事實,但他可以改變自己未來的命運,因為那是嶄新的;是別人所左右不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所以,阿進,別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我?v「我知道妳是什麼樣的人。阿紫,妳為什麼總是要將自己封起來?妳寂寞、妳孤單……」

    「誰……誰說的?」被他一針見血地挑中自己的心病,阿紫慌慌張張地想跳開他。但阿進卻眼明手快地伸手拉住她,強迫她跟自己面對面。

    「阿紫,妳在害怕些什麼?妳……害怕像誰?妳又不是故意要恨誰?阿紫,在妳這小小的腦袋瓜裡,到底隱藏了些什麼秘密?」堅定地捧住她蒼白的臉龐,阿進忍不住要將縈繞了自己腦海一整晚的問題提出來。

    瞪大眼睛望著阿進,阿紫的喉頭咕嚕嚕地發出些聲音,但卻一直凝聚不成句。

    而後她突然像發狂般地推開阿進,拚了命似的往外跑。

    「阿紫,妳別逃,我一定要問出那個一直纏著妳的夢魘是什麼。阿紫!阿紫!」少掉了石膏的阻礙,阿進仗著人高腿長,幾個大步就趕上了眼神渙散,茫茫然的阿紫。

    「放開我、放開我……」不知何時已經開始飄落的雨絲,此刻已如細針般的毫不留情往下砸在他們身上。就在阿進竭力想將她拉進屋裡之際,阿紫卻也拳打腳踢冀圖掙脫他。

    雨越下越大,幾番掙脫阿進鉗般的手,阿紫還來不及往前走幾步,阿進就又重新逮到她了。

    「放開我!阿進,沒有用的,沒有用的……」近乎哽咽著呢喃,阿紫任憑雨水沖刷在身上,和阿進兩人像對落湯雞般的對坐在泥濘的花園草地裡。

    「我可以接受妳別的任何理由或解釋,但我絕不接受妳這麼快就放棄的態度。

    妳可以罵我多管閒事;或是叫我滾他媽的蛋。但是,我老實的告訴妳,我辦不到!

    我沒有法子不管妳,妳說我自討苦吃也好,說我賤也罷!阿紫,妳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我怎麼能將自己的生命重新洗牌,將妳剔除在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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