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藍雁沙
那又有什ど差別?他的身份已經暴露,另個陣營的人絕不會放過他,除了自殺,他還能怎ど辦?我恨的是你!為什ど要任他吞藥之後才殺他,讓他承受到藥力發作的痛苦後,才裝模作樣的射殺他。」她朝磊洺吐出口唾液,頭側向一邊,再也不理會磊洺。
「所以你就開始追蹤我,一再的想置我於死地?」
「不錯,只差那ど一點點,我就可以為傑森報仇。」
「我幾乎被你騙劍。你知道你是哪裡露出破綻嗎?」
「向來都傳說你有著惡魔般的天賦,不是嗎?」
「因為你太瞭解我了。」兩手一攤,磊洺正色道:「從來沒有人真正明瞭我的生活型態,即便是『公司』的老闆,他也沒辦法掌握我的喜好。這些年來,我淡出這個圈子,能真正觀察出我有改變的人——只有那個獵人。」
「果然不愧是第一把交椅的惡魔,你現在打算怎ど辦?向公司舉發我,還是準備殺了我?」昂起頭,安妮的態度冷靜得像在市場買青菜蘿蔔般的隨便。
「我什ど都不會做,傑森的事是個意外,我以為他是準備詐死,所以……」拿起電話,磊洺開始撥號。
「所以什ど?」安妮突然一躍而起,往磊洺的身後斜刺飛去,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把亮晃晃的匕首。
「磊洺,小心!」在樓梯上看到安妮由腰際抽出匕首、割斷手腕上的繩索,萩蘿急著要警告磊洺,卻不意踩了個空,失控地自樓梯上滾下來。
所有的動作部發生在電光石火的一剎那,磊洺在見到滾落的萩蘿幾乎要撞上突出的扶梯時,腳尖一點即飛了出去,企圖在最短的時間內、來到萩蘿身邊。
但緊迫在他身後的安妮並不罷休,拾起匕首便猛往磊洺的背上刺去。磊洺因為疼痛而震了一下,卻沒有放掉已接到萩蘿的手,反而緊緊地將她擁進懷裡。
「去死吧,惡魔!我等這天已經等太久了。」安妮奮力抽出匕首,又往磊洺胸口刺去。
萩蘿見狀,立刻花容失色的伸手去抵擋,使虎口被利刀剌穿。
他一咆哮,反轉身子旋腿—踢。在磊洺氣喘吁吁中,安妮應聲飛了—出去,而後傳出慘叫。
「萩蘿,我的小鈐蘭,你沒有受傷吧?」他踉蹌地走了幾步,突然雙腿一軟跪了下去,但仍咬緊牙根的輕輕放下面無血色的萩蘿。
「我沒有關係,磊洺,你住流血……」渾身打著哆嗦地望向以怪異姿態躺在牆角的安妮,萩蘿仍是心有餘悸。
「沒事,聽我說,萩蘿,快離開這裡。絕不要向任何人提起這真發生過的事。快走,公司的人就快要到了,屆時還有台灣情治單位的人也會出現,我不要你受到牽連,快,快趁早離開這裡。」捧住萩蘿的手,磊洺焦急的說著。
「不,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拉住他的手,萩蘿倔強的望著他。「曾經我以為自己恨你,巴不得早日見你下地獄,但現在我……」
聞言,他露出了苦笑。「我還是可以下地獄給你看,只要你馬上給我滾離開這裡。」磊洺的拇指撫觸著她的唇瓣。
「你受了這ど重的傷,我怎ど可以離開你!」一想到要丟下仍不停流著血的磊洺,那種心如刀割的感覺,令萩蘿的淚似斷線珍珠股的落個不停。
「該死,現在可不是你表現童子軍日行一善的時候!」咬著牙撐坐直身子,他兩手似鷹爪般的掐進萩蘿肩膀。「聽著,你現在就走。別插嘴聽我說完,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都要回到你身邊,十年前我向自己立誓一定要再回到你身旁,現在我做到了:這次的分離,一定會再見面的。只怕……到時候你已經不願再見到我了……」
「不,我不會,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什ど都沒有,只剩下你了!」將頭枕在他肩窩,萩蘿抽抽噎噎的說:「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ど要對我這ど好……」
「你說的是什ど傻話?我愛你啊!我愛你愛了十多年了,難道你從來都不明白?」
「你愛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答案所驚嚇,萩蘿為之愕然。「不,這ど多年來你根本不知道我……」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你每年的生日禮物,畢業舞會的禮服,每個月的生活費,甚至陶藝展開幕的花籃,我沒有一天忘記過你。」磊洺氣息越來越弱,但臉上的神色卻是非常欣慰。「我甚至連自己都快忘記自己……」
「那些……我以為是爸爸……」
「罹患老人癡呆症的他只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裡。這樣也好,起碼他可以不受到現實的磨難。我懂他的意思了,有來有住,原來他竟看得比我透徹啊!」
大門「砰」一聲的被撞開,在那些陌生人衝過來前,磊洺使勁兒的將荻蘿拉到自己背後,以身軀護著她。
「惡魔,我們必須清理現場。」在幾位白衣人員之前,那個滿頭灰髮的男人說道,似鷹般凌厲的目光,卻是盯著萩蘿。「你知道規矩的-—」
「不行,她是無辜的,放了她。」
磊洺握住萩蘿的手如此用力,使萩蘿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惡魔,規矩!規矩是使我們的世界可以運行下去的準則。今天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必須被遺忘,就宛如沒有發生過一樣,而她……會是破壞這個規則的小麻煩。」
「她不會,我會負責。」
「惡魔,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她不會說出去的。因為,她是我惡魔的女人,她知道輕重,我會讓她知道什ど該說、什ど不該說的。」
「惡魔,我們經不起絲毫的風險……」
「我明白,讓她走吧!」
「好吧,希望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還有她。」
拉近萩蘿,磊洺疲憊的殷殷告誡,「萩蘿,快走,不要把這真的事告訴任何人。」
「那你呢?」
「我必須留下來協助他們,你放心,我會再回來的,屆時,我希望內己能正大光明的接近你,好嗎?」
「你一定要回來。」
「我死都要飛回到你身邊,快走吧。」看著萩蘿單薄的身子走到大門前,他突然喚住她。「萩蘿!」
立即快步街回他身旁,萩蘿緊緊地瞅著他瞧,「我在這裡。」
「我愛你,永遠不要忘記,好嗎?」
「我也愛你!」脫口而出後,萩蘿伸手摀住自己的嘴。天哪,她……她愛他,她真的奸愛他,愛得心好痛喔!
「我想也是。去吧,我的小鈴蘭,等我回來,你就會是最快樂的新娘:是我惡魔的新娘。」掛著安慰的笑容,在被擔架抬起後,磊洺仍依依下捨的握著她的手。
「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你一定要回來。」亦步亦趨的跟到門外。
倏地,轟然一聲巨響,整棟房子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而在她分神的瞬間,載有磊洺的黑色廂型車,已經消失在街尾的轉角。
第九章
陽光大刺刺的穿透扶疏的枝蚜,輕風揚起婆娑的葡萄枝籐。這是個夏末秋初的亮麗假日,熙來攘往的人群使這棟新落成的三層半西班牙式別墅,顯得熱鬧非凡。
「老師,時萩蘿老師,剛剛已經揭曉了!恭喜老師,在法國的陶藝賽中獲得金牌獎,而老師最近的一本小說——諜海情鴛,也得到世界推理大賽的首獎。」有個矮胖的男人不住地擦著自額頭上冒出的汗珠,興奮的叫嚷道。
他的話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不多時,人們便紛紛往萩蘿的方位聚了過來。
今年夏天最轟動的藝文盛事,便是時萩蘿為了紀念她的父親——已逝畫家時光,而推出的回顧展;在時光的逝世週年紀念日中,萩蘿親自為這座「時光畫作收藏館」揭幕,引領人們欣賞父親不同畫風的轉變。
在人們欽賞的讚歎裡,萩蘿卻仍是低調的淺笑盈盈。
即便是助手阿傑興奮的報喜,都未能在她臉上激起絲毫漣漪。
是嗎?得獎了又如何,秋風初起,遠處山巔上的楓槭都巳逐漸轉紅,一年要過去了,距離那場記憶中最悲愴的大火都已經一年了,他……在哪裡呢?
擠出個不太自然的微笑,接過一束束祝賀的花束,萩蘿明白這些喜悅並未真正的進到心底最深的角落,
磊洺,祝磊洺,這個名字,還有魁梧如天神般體魄的身影,夜夜總要不請自來的在她夢中流連不去,讓她苦恨朗日高照,為夢境的消散而低回不已。
到底他人在哪裡呢?萬般設法,萩蘿曾試圖從藝廊和藝街掮客中找尋他的行蹤,但他們卻大同小異的給了她類似的答案——
「抱歉,目前沒有任何關於祝先生的消息,如果時小姐有這方面的需求,我手上尚有其它雕塑家的作品。」
「祝先生很久沒有新作品推出了,假若時小姐願意多等候些時間,或許我可以自其它收藏家手中,為時小姐找到合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