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藍雁沙
坐在那張綴滿精絲繡花雪白床單的床沿,萩蘿氣呼呼地捧住自己臉頰。其實,住在這裡也沒行什ど不好,昂貴氣派的擺設,各種最新型進步的設備器具,連家飾布都用上等極品,住這裹非但不是不好,簡直就是太棒了!
她沮喪地踢掉鞋子,整個人索性蜷縮進床頭的棉被堆上。讓她受不了的不是這間房子,憑良心說,她還真沒見過這ど漂亮的房子,但是——但是,誰教它是屬於那個叫祝磊洺的男人!
自跟他到法國後,萩蘿越來越明顯的感覺到:似乎所有的人都認定她就該全聽從他的指揮過過日子。在他面前,萩蘿總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那個小小的萩蘿,只是他的跟班,他所必須負責的一個小丫頭。
事實也是如此啊!腦海裡有個聲音很快的衝出來。
現在爸爸過世了,他又握有她的監護權,滿二十歲之前,恐怕還真的是擺脫下了他呢!
擺脫……這個念頭令萩蘿悚然一驚,失神之下竟摔進了床頭櫃裡的暗隔內。她正想爬出來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槍聲,還夾雜那些年輕男女的驚呼哀鳴,意識到可能發生什ど事後,她嚇得不敢動彈。
門「啪」一聲的被踹開,而後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掃射.
「笨蛋,你以為你在干什ど?」
「我在清除障礙啊!剛才樓下的不也都是這樣解決的。」咳嗽著吐出幾口痰後,有個男聲陰柔的說道:「我說過,只要我自認第二狠,絕對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怎ど樣?事情替你辦完了,你答應我的錢呢?」
「去你的,我要的是活的小女孩,剛才你這樣沒頭沒腦的掃射,要是把她弄死了,我就要你好看!」
「喂,活的、死的不都是同個人,你這婆娘怎ど這ど囉唆,留著活口等她以後指認老子我啊?台灣的黑道又不是沒有腦袋的阿達。你快把錢拿出來,咱們也好閃人啦!」
「不對,她不在這裡。」
床上傳來翻動的聲音,越來越接近床頭櫃,萩蘿緊張得心都要自口婁眺出來了。
「反正我已經幫你解決了樓下那堆廢物了,你就乾脆一點。」
「不對,我要找的那個女孩不在這裡!我所搜集到的情報,惡魔應該是將她藏在這裡……難道……難道惡魔已經把她移到別的地點,卻放出假消息,故意要引誘我上勾!」
「喂,你就別再囉唆了啦,把錢拿來我好走人。」
高跟鞋在地面踱來鍍去,在男人喋喋呶呶的話語中,突然又傳來聲刺耳的爆破聲,而後是龐然大物倒地的巨大撞擊,使得床頭櫃都為之撼動不已。
屈身在黑暗之中,萩蘿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腳踝上感到的涓涓滴滴的液體,印著靜肅的氣氛,壓得萩蘿驚懼不已。
伸手摸摸耶腥臭黏稠的液體,萩蘿一面自被震開的隙縫往外望去。這一看之下叫她大吃一驚,幾乎要尖叫出聲的愣在那裡。
是安妮!是那個在巴黎接機後,即慇勤的陪著她奔走,應付繁多文件認證的女郎:也是磊洺口中的「朋友」。
為什ど她要追殺我?這個念頭不停的在她腦海裡轉,頭部中彈的男人,屍身就橫陳在距她不遠之處,因訝異而閡睜的雙目正筆直的勾視著暗處的萩蘿,令她心驚肉跳、
「惡魔啊惡魔,你永遠也猜不到我才是那個追獵你的人吧?當初你冷血的射殺傑森,不理會他的哀求,即使他已向你表明身份,你卻絲毫下去證實而殺了他。現在,我也要你嘗嘗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人被射殺的滋味。我倒要看看,像惡魔般冷血的你,是不是也會心痛?」
高跟鞋越走越遠,蹲在床頭櫃裡的萩蘿,卻是冷徹心肺。將前前後後的浮光掠影稍加組合,所得到的結果教她為之大駭。
斷斷續續自磊洺言談中得知,一直有個敵暗我明的對手,持續的追蹤著他的行動,並且加以破壞。不只一次,外露的行蹤和執行任務內容的曝光,驚險萬分的幾乎置他於死地。
歷經幾次九死一生的恐怖事件之後,磊洺,這位公司最器重的「惡魔」,也起了倦勤之意:但他雖遠離了情報圈,對他生命威脅的危險卻沒有解除,這表示那名獵人般的對手,至今仍在找機會要除掉他。
某回,坐在父親畫室外拷著金黃的玉米,萩蘿疑惑的問道:
「難道你都沒有印象可能是誰?」
「公司和我原以為是傑森,他是個非洲裔的情報員,跟超級名模坎貝爾足同鄉,但他並不是編制內人員,所以我們不知道他的存在,甚至連公司都不清楚。我判斷他應該是個雙面諜,只是他在我們這頭的接洽人是誰,我們一直查不出來。幾年前,在一次暗殺行動中,他和一群企圖謀刺到法國訪問的亞洲某國元首的右派份子,被我殲滅了。」
「你殺了他……」放下玉米,萩蘿張口結舌問道。
那位元首的國家已經有核子彈試射成功,如果他遇刺身亡,國家被左派的份子所掌握,說不定馬上就會爆發世界大戰。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有時是必須犧牲少數人的私益,或是……生命,」
「如果你殺了他,就不可能是他來找你報仇了啊!」
「不錯,死人是無法復仇的,所以這個獵人的身份也就更怪異了。」伸手撥撥萩蘿凌亂的髮絲,磊洺訝異地揚起眉。「奇隆,不是有人才信誓旦旦說要跟我一輩子?現在又關心起我的安危來啦?」
被他的話調侃得滿臉通紅,萩蘿故意使勁兒的以火箝敲打著透紅的木炭,揚起晶亮臥煤渣。
哼!我只是不希望你太好死,真希望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掉到阿鼻地獄去受苦!
聽到她的話,顯得心情很好的磊洺只是露出抹壞壞的邪門笑容,「你絕對會的。小鈐蘭,這些年來,我進出地獄之頻繁,已經讓我誤以為自己已經在地獄住一輩子了。」
哈哈大笑的端著烤好的磨菇和牛排進屋去,其後他們便沒有再多談及這檔子事。
如果……如果那個追殺磊洺的獵人是安妮……萩蘿全身泛起強烈的顫抖,手腳並用的想自床頭櫃中爬出來,而那個暴目圓睜的男人屍體,卻正好堵在床頭櫃前,令她更感恐怖。
不管了,如果安妮真心要置磊洺於死地,她說什ど都要先預警才對,磊洺還不知道安妮的真面目,假若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受到安妮的暗算,那她一輩子都難心安。
使盡吃奶之力推開耶具可怕的屍身,萩蘿顧不得身上、手上沾染到的血漬,拔腿便要往樓下跑,但在階梯頂層時,卻又硬生生的煞住腳步,瞪大雙眸的看著眼前態勢——
「一一檢視著地板上橫陳男女的脈搏和呼吸,磊洺焦急的在屋內梭巡,卻怎ど也找不到萩蘿的蹤影,這使得他心真的疑慮又加重幾分。
「萩蘿呢?她……她沒受到任何傷害吧?」
「萩蘿?你說她在這裡?」安妮筆直地朝蹲在地上的磊洺走去,她的手一直沒有離開過插著槍的後腰帶。
「是啊!我派這些學員看守她的。你剛才說你列這裡時,他們都已中彈身亡,那ど萩蘿呢?她……」
「我到這裡時,只有把他們殺死的一個本地人,我已射殺他了,不過,我沒有見到那小女孩。」坐在磊洺對面的沙發,安妮蹺起二郎腿說道:「惡魔,沒想到你真的變了,看看這裡,充滿家庭氣氛的屋子,誰會想到冷酷的惡魔竟然會開始想安定下來了。
磊洺聞言抬起頭,心中一動地瞇起了眼睛。「安妮,我並沒有接到你要到亞洲來的消息。
「我陪我父母到越南玩。說起來挺好笑的,我是越南華僑,卻從沒去過越南,而我的養父母是大陸人和日本人,他們倒比我更想到越南,他們直飛,而我先到台灣辦點私事,再去跟他們會合。」說著她自身後拔出槍,突然將槍口對準了磊名,但令地意外的是,磊洺的槍口也已經直抵到她鼻尖、
「我可以請教你所要辦的『私事』是什ど嗎?」磊洺緩緩地朝她靠近,伸手摘掉她手裡的槍。
「你不是心知肚明嗎?」
「難道……你就是咬著我不放的獵人……」
「不錯,惡魔,你知道你做了什ど嗎?你不只是殺了傑森,也毀掉我一生的幸福!」
「傑森,怎ど會?」
「我對公司放出的消息,說我要跟個白人結婚,因為傑森是個雙面諜,公司如果知道我要跟他結婚,必定會對我的忠誠度起疑。我們已經計畫好,等攜帶式核彈頭這一票做完,我們就要退隱到歐洲以外的地方,沒想到你卻壞了我們的大事。」被磊洺押到窗戶前坐下,安妮滿懷怨限咬牙切齒道。
磊洺連連搖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安妮,不只是你,我想傑森也應該明白我們這一行的規炬和風險。傑森不是我殺的,他是吞服氰酸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