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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紀瑩

    「禮!?」

    「可不是嗎?不然你以為你是怎麼出現在我房裡的,而且還是呈半裸狀態。」他故意以曖昧的語氣逗她,從認識她到現在,她太過於冷靜。遭人擄走又半裸著身子躺在男人房裡,若是一般女子,早已哭啼得不成人樣了;之後遭他摟抱親吻時也該當場咬舌自盡,又怎會苟延殘喘地讓他押著上了馬車離開京城呢?

    而她這冷靜應變的態度著實讓他有些惱怒。冰雪聰明不問事,對世事一副完全不在乎、不苟同,話少、喜愛臨空飛馳的思緒讓他倍感挫折,他還未曾遇過這等聰慧喜好閑靜的清靈女子,讓他真以為她是誤闖人間的天仙。

    「可……擄了我不是因為我聽見了你們的計劃嗎?」

    「這是其一,其二,昨日是我壽辰,一班弟兄苦於不知該送些什麼,正好你給他們瞧見了,便成了我專有的禮物。」唉!他還真想拆開這誘人的珍貴禮物。

    「不行!」這麼下去,她的清白將消失無蹤了;芙蓉極力搖著頭。

    雖能預知她的反應,但一聽見她忿忿的抗議之聲,他的一顆心便跟著酸澀了起來。「是啥不行?拆禮不行,抑或是由我拆開不行?」這意思可不同了!兩者之間的差距可大大地影響了他的男性自尊。

    「都不行!」她拉緊胸口衣襟,小氣地怒道。

    「若多了夫妻這層關係呢?」他引誘著。

    不察的她呆呆地說:「我的丈夫便成。」

    「喔!丈夫便成……我知道了。」他繼續策動迅風,往福建方向移近,只是速度慢了許多。

    望著他詭異的俊容和微微上揚的唇角,一向讓乾隆大為讚賞才德聰慧的芙蓉,一時也無法解釋他的反應從何而來。

    第四章

    清澈的湖水……好冰!

    芙蓉縮回撥弄湖水的手,冷顫地抽了口氣,牙床不停地顫抖。

    趕了大半夜的路,為的是能在天破曉前抵達福建近郊;眼見時間來得及,段牧槐這才緩下了趕路的速度在這湖邊稍作休息,讓迅風喝口水、喘喘息。

    天雖未白,但啁啾的鳥叫聲早告知了天翻魚肚的時刻即將到來;颯颯風聲加上冰冷的湖水,芙蓉原本未覺冷的身子忽然打了個哆嗦。

    段牧槐也不知從哪兒變來的狐毛披風,一個勁兒的將它披上她肩頭,穩穩地包覆住她抖顫的身體。

    「謝謝。」芙蓉不自覺地道謝。

    「為了安全起見無法起火取暖,只能披件像樣點的披風遮遮冰寒的霧氣。」

    「離目的地還有多遠?」她一路坐在馬背上顛簸,顛得她整個人快散了,她不認為自己還能支撐下去。

    「快到了,看情形天未亮時便能抵達。」

    會內弟兄還在義興堂的地窖裡等著,到了福建得快些先到義興堂去,順便拜見許久未碰面的義父……

    她突然不語盯著他看。

    段牧槐似有所覺地回過神,「幹嘛盯著我看?」

    「為何不用飛鴿傳書來聯絡呢?那不是快些?」她不解地問。

    這女人……「你以為漫天亂飛的鴿子不會被人獵捕,讓人宰了吃?」

    會嗎?芙蓉不解地望睨。

    他輕笑。「你可真是天真,你以為乾隆常年到承德避暑山莊去,就只是為了避暑?怕是狩獵吧!」

    「就算狩獵也是以猛禽為主。」承德狩獵之行,女人無法參與,就算是她也不得跟隨。

    「你親眼所見嗎?」

    「我……」一句話便堵住了她。

    「若以飛鴿作為會裡聯絡的方法,怕是所有行蹤皆赤裸裸地攤在眾人面前,那還叫機密?不正好留下行蹤讓清兵一網打盡?天地會的弟兄,做事不會如此草率。」

    「為何要劫漕標糧船?」

    「你難道不知,乾隆三下江南皆聲勢浩大,每行隨從、陸路兵馬皆以千計,大車百餘輪、征挑夫不計其數;水路用船一千多隻,首尾銜接、旌旗招展,每到一處更要讓地方官獻上大量美食佳餚。三巡南下已讓百姓生活困厄、叫苦連天,奪漕糧之事皆是以救濟百姓為要,難道你能說我們不對?」每當提起乾隆,段牧槐的火氣便升了上來。

    「但阿瑪也曾對興修水利視察、關注過,怎能一味往壞處看呢?」

    難道她也像那些滿清皇族般膚淺、無知?過於專注她過人的才德,倒忽略了她仍屬滿族。

    「難道你不關心百姓的生活嗎?」

    「你何以能說我不關心!」若不關心,她便不會阻止阿瑪為異族女子興建別苑,他怎能這般指控!?她別過頭往迅風走去,摸摸它釉黑結實的肌肉,「不管你怎樣看待我都無所謂,我只希望能早些見到臨巧。」臨巧現在不知怎樣了?和六個大男人在一塊兒,清白……唉!

    都是她的錯。

    他扳過她身子。「何以無所謂?因我倆身份上的差距?抑或是……」他忍受不了她的冷淡!他知曉她身份的高貴與他一介莽夫相比,簡直有如天與地,但他就是愛她……他愛她!?

    對了!便是如此!否則何以解釋他一連串反常的舉止,解釋他昨日的心軟?段牧槐擁住她,緊得她無法喘息呼吸。

    「你……」她讓他的舉止嚇著了,瞪大了眼眸。又來了……他怎麼老愛動手動腳,總喜歡抱著她、趁她不備時親她、在她頰邊磨蹭,甚至恐嚇地說要和她有更深層的肌膚接觸!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呀?老愛做些違反傳統禮規道德之事,她老是讓他這麼抱著、親著,教她還有什麼顏面留在這世上?「放開我……」

    「不放!」

    說什麼都不放……

    「你不能老是抱著我,我們什麼關係都不是,要是讓人瞧見,你教我還怎麼在這世上活下去?」

    他倏地推開她,怒目以對。「你別再說這種話!為何你老是要說些尋短的話來氣我?」

    「我不是氣你……」

    「那就別說了!」他逕自地將她抱上迅風,自己也躍上馬背。若要讓她打消了尋短見的念頭,唯一的方法便是讓她和他的關係成為既定事實。

    他會很樂意這麼做。

    ☆☆☆

    很快地,朝陽在起伏山巒間露出臉來,一路上不愉快的氣氛圍繞在他們身邊,讓他們始終無語相對。段牧槐騎著馬,而芙蓉便坐在前頭和他雙雙緊貼在一塊兒。似乎多次的接觸讓她對這一路背與胸的緊密貼合產生了麻痺感,不再像先前般挺直了腰桿子和他保持距離,這舉止不僅累了自己也收不到多大效果,就算她刻意挺直身子與他保持距離,他還是有辦法故意讓迅風走到崎嶇不平的路面,顛簸之間讓她往他身上倒去。

    他一手扶住她的柳腰,一手駕著迅風,低頭在她耳邊玩味地呢喃:「不再抗拒我了嗎?」

    她翻白眼不語,可惜他看不到。

    「怎麼?不說話了?」

    有時他無禮得不像樣,有時又極為君子……這人的個性讓她摸不清。「我的抗拒收得了多少效果,你比誰都清楚。」她冷聲回應。

    「很高興你有這層認知。」

    而他越來越猖狂了,連騎馬都漸漸的不安分……啊!竟咬她耳朵!?她緋紅了粉頰,慌張地摀住耳朵,轉過頭怒瞪著呵笑不已的賊人。「你……太過分了。」酡紅的容顏越見暗沉,一雙粉拳再也受不了地捶向他。

    握住主動奉上的柔荑,他轉而親著她一根根細指。

    愈來愈親密的動作讓她連忙抽回手,努力在衣服上擦拭,就怕手上留有他親過的痕跡。「專心點行嗎?」

    「我是很專心。」

    對呀!專心欺侮她嘛!

    她不管尊貴身份地又瞪了他一眼。

    他在她耳邊低語:「你覺得我還得再專心點嗎?」

    她冷聲回道:「我可不想摔下馬。」

    他聞言收緊手臂。「我將你抱得如此緊,幾乎粘在一塊兒,這樣你還怕?」

    「我原本可以和臨巧在一起的,別忘了是你硬拉著我同行。」她有意激怒他。

    「我可放心不下讓你和臨巧在一塊兒……」那不正好給了她逃跑的機會?他雖是一介莽夫,可卻不笨!

    「你以為兩個弱質女子能對天地會有啥威脅?」

    「若是一般女子,我會認為沒啥威脅;但若扯上你,我可不敢保證。畢竟你身為格格又是乾隆之女,一個命令下達便能剷平天地會。為了所有弟兄安危著想,我便不能冒這個險。」相較於她的身份,他就愈顯低微;尊貴之軀又怎是他能匹配的呢?

    「若真如你所說,搶奪漕標糧船之事皆為救濟百姓,你怎以為我會做出剷平天地會之事?」

    「別忘了,漕標負責的是宮裡的宮船,運的又是宮裡的糧食,若奪了糧船勢必帶來很大的衝擊。你以為這天大的事,你父親會不聞不問?怕是到時下令嚴辦,牽連的人以萬千計。」奪漕標糧船的事非同小可,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他可擔當不起讓手下喪命的事。

    「不要把我想得如此膚淺……」她不是那種人,是非善惡她還能分辨。若真為了百姓好,她又怎會做出通風報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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