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季薔(季可薔)
向琉璃粉嫩的臉頰勻上一層薔薇色澤,「對不起,是我誤解你的意思了。」
季海奇止住笑,望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異樣。「不,你很特別。我是第一次遇見像你這樣的女人。」他向經過身旁的侍者要了兩杯香檳,一杯遞給她,「告訴我,波士頓的女孩都像你這樣純情嗎?」
她低垂眼簾,「我不懂你的意思。」
「或許是因為你年紀還輕吧。據說你今年剛滿二十?」
「是的。」
「這麼年輕,小提琴的造詣就那麼高?」
「我很小就開始學了。」
「聽說你十二歲那年就得到國際大獎?」
「嗯。」
「怪不得他們稱你為天才!」
「還好。」她謙遜地響應。
「是因為學音樂的關係,才讓你這麼含蓄嗎?我認識幾個美國女孩,雖然年紀不比你大,可是個個都比你豪放大方。」
向琉璃再怎麼無知,也懂得他所謂「豪放大方」的意思﹐她美目流盼,希望尋著哥哥替她解圍。
「你在找剛剛那對男女嗎?」季海奇一眼看穿她的意圖﹐「希望有人解救你脫離魔掌?」
「不是這樣的。」她有點尷尬。
「恐怕你要失望了。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可是盛威集團的小辣椒,男人很難抗拒她的魅力。」
「小辣椒?為什麼要這樣叫桑小姐?」
「你認識她?」季海奇有點訝異。
「是她邀我來的。」
季海奇恍然大悟,「我早該料到的。」他點點頭,唇角忽地勾起一絲若有深意的淺笑,「除了她,還有誰能摸透我叔叔的心思?你的出席想必是我叔叔今晚收到最好的禮物了。」
「不敢當,我也很榮幸能受到令叔如此賞識。」
「這麼謙遜!」季海奇啜著香檳,熾熱的眼眸卻一刻也未稍離她,「向小姐琴藝出眾,相貌又如此楚楚動人,裙下之臣想必可以從波士頓排到紐約了。」
向琉璃的臉頰更加灼燙了。的確有不少男人全心仰慕她,有些人的愛慕之詞至比季海奇還要大膽,然而只有他的眼神有辦法灼燙她。
是因為陌生的環境令她的心脆弱嗎?否則,為何從前聽慣的言語由他口中道出,便彷彿擁有完全不一樣的意義?這種感覺就像她第一次完整演奏出帕格尼尼時,那股飄飄欲仙的暢然歡愉。
誰來救救她吧!哥哥究竟上哪兒去了?
「他們已經失蹤好一會兒了。」季海奇悠閒地開口,「要不是我對桑逸琪的個性還有一點瞭解,我會認為他們是去做那碼子事了。」
她震驚地揚起眼簾,「你是指……」
「我的暗示還不夠清楚嗎?」
「你是說哥哥和桑小姐……」她幾乎口吃,「他們……他們……」
「哥哥?」他劍眉一揚,「那男人是你哥哥?」
「是啊。我和哥哥一起來台灣的。」
「原來他是你的哥哥,不是護花使者。」季海奇忽然笑了,笑容帶著幾分調皮,「那就好辦了。」
「什麼意思?」
「還不明白嗎?純情的小女孩。」他似乎有意逗弄她,「我想推薦自己做你的護花使者啊。」
「可是我是和哥哥一起來的。」
「我說,你哥哥搞不好已經忘了你的存在。」
「可是……」她囁嚅著,失措地望著他愈來愈貼近的面孔。
「喝掉香檳。」他俯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她慌然不知所措。
「喝掉它。」他將香檳杯緣推到她唇邊,看著她一口口喝下;一直到水晶酒杯空了,他才滿意地一笑。
「來,跟我跳舞。」
※※※
「我們不該這樣做的。」
她重重地喘息,在深吻與深吻之間幾乎遺忘了呼吸。她掙扎著,勉力想平復紊亂的氣息。
「我們要這樣做。」
他同樣重重地喘息,一隻手將她更貼向自己,另一隻手粗魯地將她的玫瑰紅禮服推落過肩,熾熱的唇瓣隨之熨上在星光掩映下更顯晶瑩的胸脯。他低下頭,仔細地、一寸寸地烙印,直到飢渴的唇被精緻的蕾絲花邊阻斷去路。
「求求你,會有人看見。」她輕聲懇求,「拜託。」
「不會有人經過。」他啞聲響應,卸下她胸罩銀扣,雙唇沒有浪費一分一秒地立即跟上。
「哦,天……」她禁不住嬌軟呻吟。
他在黑暗中勾起唇角,趁她神魂顛倒時迅速脫下西裝外套鋪在草地,然後將她輕輕推倒。
「不可以,我們不可以……」
「可以。」他堅定地應道,右手撫上她瑩膩細緻的大腿,「我們可以。」他再次強調,雙唇沒有忘記繼續挑起她的熱情。
「天,求求你,」她無助地轉動頸項,「求求你。」
「求我什麼?」
「別戲弄我,」她宛轉嬌吟,「你明知道的。」
「叫我的名字,」他利用自己身體的每一處燃起她心中的火苗,「我要你叫我的名字。」
「海玄,海玄,海玄……」她輕聲低喚,嗓音像新生貓咪一般細微,一聲比一聲更加嬌柔,更加嫵媚,更加誘人,「海玄。」
他終於真正的微笑了,「我就來了,寶貝。」
※※※
「你的哥哥叫向海玄?」
「是的。」
「真有意思。」季海奇沉吟著,「這像是季家人會有的名字,中間同樣是個「海」字。」
「海——有什麼特殊意義嗎?」向琉璃問道。
「沒什麼,只是季家排輩分的一種方式。聖經上說,大自然中有四大元素火、氣、水、土,分別由四大天使掌管。」他微微一笑,「日、風、海、石,就代表這四大元素,而我這一代的季家人恰好輪到「海」。」
「日、風、海、石,代表自然界四大元素?」她忍不住好奇,「莫非季家人以天使自許?」
「你可以這麼說。」他半戲謔地回答。
「所以,你的兄弟姊妹,每一個人的名字中都有這個字?」
「嗯。」季海奇點點頭,雙眉微微一緊,「說也奇怪,我彷彿聽過海玄這個名字。」
「或許吧。我哥哥是一名攝影師,在波士頓辦過幾次個展。」
「我對藝術可沒多大與趣。」他聳聳肩。
「那季先生的嗜好是什麼?」
「你終於注意到我了。」季海奇輕聲一笑,熠熠生輝的眼眸像爭寵的小男孩,「整整十五分鐘,你的話題都黏在你哥哥身上,我差點要以為你有戀兄情結了。」
她再度被他惹得滿面紅暈,「我才沒有!」
季海奇心一動,「這麼容易臉紅。在這樣的社會很容易吃虧的。」
「那是因為剛才喝多了香檳——」她試圖辯解。
他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柔聲說道:「不用解釋,這樣沒什麼不好。」
她因他當眾親暱的舉動一驚,「季先生!」
他微微一笑,重新將手環上她的柳腰,「我平常也沒什麼特別的興趣,差不多你能想到敗家子會做的事我都參了一腳。尋花問柳、賭博買醉……」
「你不工作?」
季海奇眼神一黯,「我是有幾個頭銜,可惜沒人敢放膽讓我做事。尤其是我那個不可一世的老爸……」他自嘲一笑,「生出我這個兒子算是讓他丟盡顏面了。」
「別這樣說!」她衝口而出,「你絕不是那種敗家子。」
他以充滿新奇的眸光瞥向她,「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她沒有迴避他的眼眸,「季先生不是那種無可救藥的浪蕩子。」
季海奇呼吸一窒,這女孩凝睇他的眸中有著單純的信任,教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為什麼?她今晚才認識他,她為什麼對他有如許信心?還是她善良的不願傷害任何一個人,即便是一個浪蕩成性的公子哥兒?
「很高興還有人對我有信心。」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兩年來,連一向最疼我的哥哥都想放棄我了。」
「為什麼你不願意振作?」她溫柔地問,「你沒有自己想做的事嗎?」
他一怔,「想做的事?」
「如果有一心想達成的目標就不會如此虛度光陰。季先生的夢想是什麼?」
他瞪著她,默然不語。
「對不起。」她猛然察覺自己的多管閒事,「我問太多了嗎?我們才剛認識,我不該問你這些的。」
「沒關係,是我自己想說的。」他靜靜地望著她,眸中卻不自覺地掠過一絲疑問,「很奇怪,我從不跟女人說這些的。」
「對不起……」
「我帶你去兜風吧。」他驀地打斷她的道歉,「明天是星期天,我去接你。」
她一愣,對他突如其來的邀約感到茫然。
「台灣有不少好地方哦,你不想去見識見識嗎?」他笑得迷人,「別的我不敢保證,吃喝玩樂我可是最在行的,跟我去準沒錯。」
向琉璃默默地凝睇他,星眸映著朦朧的月色,彷彿訴說著什麼。
季海奇心跳加速,無法自制地用拇指緩緩擦過她的紅唇,「答應我,琉璃。」
「好。」她輕應一聲,再沒任何遲疑。
第三章
桑逸琪沉吟著,眸光不自覺地透過玻璃帷幕投向窗外。
窗外陽光普照,瀉落一地金光燦爛。路上的行人彷彿感染了初夏獨有的慵懶氣息,放慢了腳步徐徐行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