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化身情人

第25頁 文 / 古亭葳

    「如果我有能力住曼哈頓,我就不會約你來麥當勞這種地方了。」

    「妳在我工作嗎?」

    「目前還不需要,妳知道我一直想進藝術學院,我正在進行申請入校的手續。」

    「就為了實現這個理想,妳才離開譚大維?」

    「我不僅需要時間,而我的雄心壯志也必須獨力完成。」

    「說真的,每次妳提起這些事的時候,那種嚴肅的表情讓我覺得妳像個陌生人。到底人生有什麼事,是可以讓一個女人放棄愛情與婚姻的?」

    「我很難和妳解說清楚,或許妳會覺得我很貪心,既想求名更想得利,但是我清楚自己有這份天賦,為什麼不能先成名再成家?」

    「任何男人都不能改變妳的決定?」

    「我不知道,至少他到目前都還沒出現。」舒飛苦笑道。

    莎芙還有其它約會,和她依依不捨的道別後,舒飛便趕去搭地鐵,走過冷冽的月台時,鐵柱上的大鐘正指向八點。現在整個紐約的人都在吃晚餐,她突然想到林邊鮮嫩的海產,想到冰鎮的台灣啤酒……緊跟著便是譚大維鮮明的面孔他在哪裡?在做什麼?

    回到紐約的她,原有如失心症的患者,每天行屍走肉的過日子,現在所有的感覺一點點的聚集起來了,她開始強烈的思念譚大維。生進溫暖的電車,地無視於週遭的人潮,逕自以甜蜜又痛苦的心情與面容,懷念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第一次相逢的爭吵、天堂鳥俱樂部裡的調笑、曼哈頓飯店的挑情、終極樂園的訂約、台北寓所的獻身、恆春海邊的分手……噢!

    自己怎麼會把事情弄到這般不堪的地步呢?想到今後再也不能共享旭日和月夜,再也不能共賞夕陽、星光、燭火……,她感受到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光明,一如窗外漆黑的夜色。

    陽光瀉滿室內,即將是正午時分,舒飛仍倦縮在床褥中,她用雙臂緊緊環住自己,感覺痛苦不堪她在傷害譚大維的同時,自己的心也碎了!可是她不能把大好時光糟踢成這樣,她還有許多事得實時處理在找不出有力人士推薦入學的情況下,校方要求她速送兩幅作品前來甄試;要去療養院探望母親也一直拖著,因為她不願撒謊,可是事實的經過她又說不出口——

    離開台北前,舒飛強迫自己去造訪方祖伸,她事先打過電話約好時間,所以能夠順利的登堂入室。然而一進大廳,她最不想見到的方世華居然一個人候在那裡,他眼神複雜的打量她:「我相信妳有話要對我說。」

    「我就要回紐約去了。」

    「我對妳的故事非常有興趣。」

    「那並不是故事。」她歎口氣,終於相信當一個人有了錢而且有了某種知名度以後,就變得無法相信許多事實。

    「妳為什麼到現在才出面?而且是在我告訴妳「小妹」的事之後?」他朝她走近些,銳利的目光幾乎能穿透她。

    「我不知道方祖伸是不是我的父親,是我母親要我來的。」她囁嚅的解釋。

    「妳母親呢?」他似乎很關心。

    「她不能來,也無法來。」她低聲說道。

    「她過世了嗎?她還不到五十歲呢曰」方世華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臉色倏地變白。

    「她只是精神狀況不穩定,目前在療養院休養。」舒飛心不甘、情不願的面對方世華質疑的眼神,她一向不喜歡與人談及母親的病情。

    「雖然她不能來這裡,可是妳可以早一點來,只要你能證明這是事實,未來方家的產業就會分成三份,即使是完稅後的三分之一,也夠妳終生享用不盡了。」

    「我從沒考慮過繼承權的事,我來這裡只是為了要幫助我母親。」她心口如一的回答。

    「哥!你在哪裡?」一個清脆的聲音由遠而近的飄進室內,接著進來了另一位她不想見到的人方可雯。

    「她就是大維帶來台北的那個女孩?現在又來冒充我們的小妹?」可雯面向方世華,頗不以為然的猛搖頭。

    「對不起!我從沒想過要冒充任何人。」她情急的接下話,忘了轉換語言。

    「哇!妳會說國語嘛?而且還字正腔圓呢!」方世華十分驚訝!

    「是呀!她不是日本人嗎?我一定要把這事告訴大維。」

    「請便!」舒飛的臉脹紅了,沒想到自己會不經意的洩漏。

    「大維的女伴不曾斷過,妳不會傻到愛上他吧?我看你頂多是廿歲上下,年輕人是最愛做夢的。」她老氣橫秋的訓道,一點都不像譚大維面前的那個「小可憐」。

    「也許這次他動了真情呢?」舒飛不肯讓步。

    「但他最後仍會回到我身邊,因為有一件事此女人更重要——事業,我可以說服我父親幫他度過難關,而妳呢?應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吧?」方可雯用憐憫的眼神望著她。

    「他似乎並不愛妳?」她初次體會面對「情敵」的歹毒那種不斷想要打擊對方的心態實非她所願為。

    「只要能保有想要的東西,又何必在乎是如何得到的?」方可雯自以為是繼續說道:「大維已習慣了需要金錢和權勢的商圈,他是絕對不可能去務農的,和妳躲到那個沒電話的老房子能天長地久嗎?妳知不知道妳惹的麻煩有多大嗎?他再不好好打理他的事業,很快就要傾家蕩產了!」口氣像是在數落兩個不聽話的孩子。

    「我不是來和妳討論譚大維的,我和方祖伸先生有約。」舒飛昂首以對。

    「方祖伸先生?他不也是令尊嗎?我們已聽說妳宣稱是他的女兒,妳有任何足以證明妳身份的文件嗎?」方世華拿出新閶工作者追根究底的本色。

    「那麼我是不該稱呼你——親愛的哥哥?如果我提得出證明文件,我絕對不會站在這裡任由你奚落!」她的淒涼一笑落人方世華的眼裡,使他縱有滿腹疑問,也不忍再以嘲弄的態度對待她:「妳上去吧!二樓右轉第三間——我爸在他的書房等妳。」

    「你們不一起來嗎?我相信你們也有許多問題想要知道。」她坦然地面對他們兄妹倆,心想方家若不是如此富有,擔心外人介入剝削了家產:他們會不會毫無戒心的張雙臂歡迎她?畢竟失散多年的是他們有著一半相同骨血的小妹啊,親人應是關愛而不多疑的,而他們卻不是!

    「不用了!他說過要單獨見妳。」方世華替父親說明。

    舒飛懷著志忑的心情走進書房,方祖伸正坐在高大的反椅上等地,桌上攤開著一本支票簿……「妳想要多少錢?儘管開口吧!」他冷冷問道,彷彿面對的是一個極惹人厭惡的無賴。

    「你誤會了!」她急於解釋,卻慌亂的找不出頭緒。

    「你來的真不是時候,我已經為這次選舉投下了無數的精力和財力,我不希望這件事影響我的聲望。」方祖伸嚴肅的說道,他一向就非常在意輿論,何況競選活動即將如火如荼的展開,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地位,絕不允許任何事件來破壞他的形象。

    為了選舉?他連女兒都可以不要?他甚至不打算聽她們如何在美國生存下來?不問問她母親好不好?不問問她在做什麼?就要用支票打發她走?

    「我不需要父親,方先生!我從小沒有父親,一樣快快樂樂的長大成人。可是我母親……她在病中,是她要我來找你的。」舒飛懇切的說明,並勇敢的迎視那封冰冷、空洞的眼眸。

    「妳有她的照片嗎?」他不安的清清喉嚨。

    舒飛趕忙從皮包掏出一張母親入院時所攝的照片遞過去,她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是擔心他認不出因病容而走樣的母親?還是怕他徹底否認母親這個人?

    「可以給我嗎?」他發現照片後面注有院方的地址。

    「沒問題!」她慌亂的關上皮包。

    他把那張照片塞進西裝內側的口袋,然後便低頭簽寫支票。

    「把這帶給妳母親,眼前我只能幫她這個忙。」方祖伸把支票塞進她的手裡,她模糊地意識到那上面有許多個零。

    「我不是來接受施捨的。」她感到難堪和難過。

    「隨妳怎麼想吧!我只希望妳趕快離開這裡,我不希望任何一個記者挖出這條新聞。」

    他揮揮手,擺出了送客的姿態。

    「雖然我母親是在清醒的狀態下要我來找你,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你絕對不是我的父親!」她失望的丟下支票,掉頭而去……「站住!」方祖伸叫住她,他的命令充滿了說服力,使舒飛不由自主的回轉身來。於是兩人沉默的瞪視著對方,久久,方祖伸先打開了僵局:「妳不但長得像妳母親,連脾氣也是一樣的爭強好勝——要不是走投無路了,她不會想到來找我的,這筆錢帶去給他,這正是她眼前最迫切需要的東西。」此刻的他倒又像個慈祥的長者,將支票再度交到舒飛手中。在母親確實需要金錢資助的情況下,舒飛不再拒絕的收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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