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陳毓華
不管她是人,或是龍女,他就是喜歡她!
跨出門檻,烈問寒直接把她送上他的床。
他的床是一座龍鳳瓷床,姑且不論它的價值,倒是非常符合小龍女冬暖夏涼的要求。
她一沾枕,果真甜甜、沉沉地睡去。
這一睡,直到日上三竿,也就是睡到太陽曬屁股才起床。
睡得飽,人自然神清氣爽,小龍女打量了房間裡所有的一切後,當下做了決定,她要把那張床佔為己有。
要佔為己有最先要做的功課就是要瞭解床的「所有權人」是誰,所謂知彼知己,百戰百勝嘛!
等她一踏出房門,瞧見自己房門口的葡萄棚才恍然大悟,敢情自己想霸佔的東西是烈問寒的?嗯,這可就有點難了
「翩翩,妳起來了。」柳寶兒端著漱洗用具一踏進坐攬風雲樓,就瞧見獨自支著腮想事情的小龍女,她小心翼翼地打了招呼。
「嗯,烈問寒呢?」
「大當家的正在英雄廳。」即便是龍門水寨年紀最老的四當家也不敢倚老賣老,連名帶姓直喊大當家的名諱,她這新主子卻是百無禁忌,喊得順口極了。
「英雄廳?」英雄廳的作用在於招待客人或和群雄商討諸事,可想而知是無趣的事。「要不,妳帶我到處逛逛去吧!」
寶兒想揮手,偏偏手裡捧著一堆東西,只好搖頭。「大當家吩咐過,如果翩翩小姐醒來,一定要妳安分守己待在房間裡等他。」
烈問寒可是深知小龍女的性子,先派了個前鋒來盯牢她。
偏偏,小龍女最討厭的事就是等人,要她把大好光陰耗在等人上面,她寧可自已找樂子去。
「不如這樣,我去找魚兒們玩,要是烈問寒回來,你告訴他到水塘找我就好了。」
水塘?
柳寶兒這下可慌了手腳,她可怎麼辦才好?龍門水寨裡哪還有什麼水塘,昨夜被小龍女一攪和,整口水塘已經遭到填平的命運!
「翩翩,不如咱們換個地方玩吧!」
「也好,我還沒去沅江龍君打招呼呢!?爹曾說過我們好像有什麼親戚關係似的,難得我來到這裡,也該去拜訪一下。」她搔搔自已的腦袋,一時想不起來她跟這沅江龍君到底是什麼八竿子打到一起的關係。
沅江龍君?
柳寶兒只有發呆的分,她根本無法想像有那種頭銜的人究竟是哪一號人物?別說她聞所未聞,就算聽了也只有一旁喘大氣的份。
她又退縮了。「翩翩,不如咱們等大當家把要事處理完,再一道去吧!」
據她觀察,整座龍門水寨似乎只有他們大當家制得住小龍女,倘若紕漏又再次出在她身上,難保早晚不會被踢回廚房當灶婢
「哎呀,妳一點冒險精神都沒有!」小龍女不由得氣餒。
「好翩翩,妳饒了我吧!」這無關有無冒險精神,重要的是她的飯碗問題。但是,翩翩也是她的主子,老天爺,她到底該聽誰的?裡外不是人哪。
「翩翩,妳是不是又給寶兒出難題了?」不改慵懶逍遙模樣的納蘭任俠姍姍走來,臉上仍是那顛倒眾生的笑容。
寶兒福了福,像見到救命巨星。
「我這麼可怕嗎?」這也太神了吧!
「問題不在妳。」重點在那個叫烈問寒的大當家身上,他只要有個風吹草動,全寨子上下不跟著草木皆兵才怪,如今他把重心擺在小龍女身上,難怪群豪也把她捧在手心,生怕不小心有了什麼損失,交代不過去。
「既然跟我無關,咱們就不研究!」她不想再繼續浪費唇舌,作勢要走。
「是、是,不研究。」他也樂她不追究,節省下可觀的口水。「妳不介意我們一起走?」
「你本來就打算跟我一道走,不是嗎?」她白了他一眼。
何必明知故問呢?
這男人表面看來狂浪不羈,骨子裡卻又拘謹得可以,這種裡外矛盾的男人,真是受不了他。
對她的搶白,納蘭任俠回以一笑,他就是喜歡她這些在普通女人身上難以發掘到的特質。
她不盲從,又有主見,雖有些特立獨行的地方,卻更教人另眼相待。
他發現自己愈發喜歡上她了。
「妳想到什麼地方去?」
「泡水。」就一天沒泡到水,她已經覺得渾身不舒服。
「我知道水寨後頭有條山溪——」
「咱們走!」她不等納蘭任俠說完,立即打斷他的話。
好半晌。
「咦?他們在做什麼?好熱鬧耶,咱們去瞧一瞧!」走走行行,這兩個沒方向感的迷糊蛋居然走出水寨還不自知呢!
原來是許多縴夫閒來無事擲骰子玩,反正大家都是一窮二白,也不賭金錢輸嬴,他們賭的是別樹一格的游龍門。
游龍門,就是在龍門游泳。
龍門是他們為一個急流瀑布取的名稱,它是沅江河的喉道之一,地勢斷裂,上下懸差,令人望而生懼,可見要游龍門是要冒極大的風險。
「我也要玩,」她擠進一堆縴夫群中。
大家看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突然出現,雖然有些奇怪,可他們全是靠海為生的愍厚漢子,生性樂觀又爽朗,熱情的天性讓他們很快就讓出一塊地方來讓小龍女湊一腳。
擲骰子這玩意兒,小龍女生平沒見過,只見四顆豬骨頭做的骰子搖來晃去,叮叮咚咚的聲音倒也不難聽。
顯然她的運氣不怎麼好,好幾次她的點數老是最小。
那些老實的縴夫們可逐漸變了臉色。
有哪個殺千刀的敢叫這麼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去跳龍門?
他們一堆眼珠子轉來轉去,沒半個人有膽。
「咳!咱們今兒個不如散了吧!」一個年紀稍長,滿面風霜的漢子挺起身。
眾人皆附和。
「咦,你們別走哇,我還沒游龍門呢!」這小龍女不知死活,拚命想辜負人家一番好意。
「小娃兒!」還是那年長的漢子開口。
「叫我小龍女。」
「好,咳,小龍女,這游龍門就當咱們開開玩笑,不算數的,妳別在意了。」
「那怎麼成呢?我還想下去抓些魚請你們吃呢!」她說得一派天真,好似游龍門像走廚房那麼簡單。
有人在一旁鼓噪。
一來,他們的生活實在太枯燥,難得有什麼刺激的事情發生,二來,這樣美如天仙的姑娘要下水,肯定少不了養眼的鏡頭,既然主角都堅持了,他們再充濫好人就沒意思了。
「翩翩,這不能開玩笑的。」納蘭任俠即使見識過小龍女不凡的水性,對她現在這種不要命的舉動仍是不敢苟同。
現在他終於能夠體會寶兒對小龍女那莫可奈何的心情了。
總結一句話,有翩翩這樣的主子,只能說是寶兒的「不幸」。
「你放心,我去去就回來!」她還不識好歹,很海派地拍拍納蘭任俠的肩胛,一副天塌下來也有人頂著的模樣。
納蘭任俠哭笑不得。
她撲通一聲,果真跳進了沅江。
小龍女游龍門的消息如火如荼地傳了山山去,不消一柱香時間,家家戶戶,攜家帶眷全擠到河岸上來看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就在納蘭任俠的心臟即將休克時,小龍女的頭終於冒出了水面。
她雙手一丟,一尾尾滑不溜丟的肥魚即被丟上岸,眾人在驚愕之餘,又是一場空前的歡呼。
這種情況別說是空前,根本是絕後了。
不過一些「有色」份子還是有點失望,因為小龍女並沒有他們預期中的衣衫盡濕。
有人使勁摩擦自己的眼睛,生怕是自己眼花。
但是,由於那些漁獲太豐富了,又是他們很少見到的深海魚,所以大家淨顧著抓魚,倒也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點小瑕疵。
納蘭任俠趁著眾人亂成一團的時候,迅速把小龍女給截走了。
這樣轟動的事,烈問寒怎麼可能不知道?而且,它的消息傳遞之快,遠超乎一般人想像!
問題是現在的他走不開。
英雄廳裡來了兩個陌生人。
一向愛鬥嘴的商鞅和傅回雲,這次竟有志一同,槍口全朝外地瞪視著眼前兩個面生的男人。
要以純女人的眼光來說,傅回雲不得不承認這兩個陌生人皆是人中龍鳳,氣質煥發。總而言之,全是難得一見的俊哥就是了。
商鞅可不然,他一雙牛鈴似的黑眼珠飽含敵意地怒視另一個揮扇的儒生。
他對書生向來沒好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說,還一腦袋漿水似的酸騰騰思想,名副其實的酸丁一個!最重要的,也是他最不服氣的一點,就是每個窮儒生全是長得一副油頭粉面(正解應該是﹕英俊非凡,蓋因商老頭自尊作祟,被改成油頭粉面狀)討女人歡喜的模樣,這才叫他作嘔。
為什麼他只對一個人怒目以待?這是有原因的。
其中一個表明了身份說他是小龍女的哥哥。
好,「哥哥」是個安全沒殺傷力的名詞,所以,自當放他一馬。
至於,他橫豎都看不順眼的那個酸丁,竟然大言不慚地說他是小龍女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