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陳毓華
「未婚夫」三字不就表明是來和他們搶奪小龍女的?去他的「未婚夫」!他好不容易認了個義女,這莫名其妙的傢伙居然敢不識時務地挑這節骨眼出現,所以,商鞅打定主意不給他好臉色看。
二.三當家雖不像商鞅表示得這般赤裸裸,但是神情都不太好看。
小龍女是討喜的,姑且不論他們大當家對她重視的程度,她對上對下一視同仁,不分老少伯伯、叔叔、阿姨的喊,這麼可愛又懂禮貌的小娃兒誰不愛?
烈問寒的臉色也不好看。
他走不開,還特地請他的小師叔去盯牢她呢,結果,兩個人倒好,連手出擊,扯出驚天動地的禍事來,小龍女要是有個萬一這種事他連想都不敢想,太恐怖了。他下定決心。當下把小龍女「未婚夫」的事情解決後,他肯定要拆開那兩個專闖禍事的搭檔,而且,非要貫徹始終不可,他的心臟即使堅強也經不起三天兩頭的驚嚇!
第六章
滿以為捅出漏子後的小龍女會略知收斂地乖乖待在坐攬風雲樓,結果哩,不只「主凶」不見人影,就連「幫兇」的納蘭任俠也遍尋不著蹤影。
烈問寒為之氣結。
看見他生氣冷漠的樣子,一直保持中立態度的敖龍倒是說話了。「沒想到這丫頭在家不安分,出門在外更放肆了。」
烈問寒冷冷回他一瞥,沉聲說道﹕「她很好。」
雖然他的臉上殊無暖意,聲調低嘎又清冷,用意卻明顯在替小龍女粉飾太平。
敖龍可也不是省油的燈,烈問寒那冷酷的表情也只令他微微一愣,立刻恢復正常。
「你是指人好?還是事好?」
「她還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心性淘氣頑皮,不會存心做壞事的,你身為她的哥哥應該比我更明白才是。」他不輕不重地駁斥敖龍。
敖龍不但不以為忤,唇邊反而漾滿了笑意。
依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也難怪小龍女樂不思蜀,有這樣一個寵溺她,又有無限包容力的男人在身邊保護她,或許他這人間之行是白走了呢!
「承教了!」
「不敢!」烈問寒仍舊以禮相待。
「我讓人帶你們去休息,至於翩翩,我會負責把她帶回來的。」
「有勞了!」敖龍獨自應付,而那自認為小龍女「未婚夫」的男人還是三緘其口,只拿一雙犀利的眼神睨著風度翩翩的烈問寒。
烈問寒安置了他們後,隨即招來哨前的探子,聆聽他短暫精潔的報告後才出了門。
你道小龍女和納蘭任俠不該早回水寨去了,難不成半路遇上「劫匪」了嗎?
沒錯,沒錯!
究竟是哪個有眼無珠的強盜敢動到太歲爺頭上來?
咳咳咳,是那些寨子外的居民啦!
他們只用三言兩語就拐得小龍女和小師叔打道他府,而且還一攤換過一攤,差點回不了家呢!
其實說穿了,還是拜小龍女那一潛之賜,一向生活貧乏的居民眼見「從天而降」許多他們連聽都沒聽過的海味,家家戶戶平均分配後,竟有志一同地把「恩婆」給請回家大啖螃蟹、鮮魚,每家每戶都香傳十里,就連路人都差點流出口水來。
納蘭任俠酒足飯飽,連連打嗝。「太飽了,吃得我肚子都撐了,小龍女,咱們該回水寨去了吧!」
小龍女淨挑這戶女主人醃的蜜餞吃,手裡還捧著瓶瓶罐罐的醃梨、醃梅全是居民們送給她的「等露」。
她人長得甜喜可愛,笑的時候固然有一番擄人的光采,就連嬌瞋生氣時也別有可愛之處,所以,只要她和納蘭任俠去叨擾過的人家,見到她只對醃漬的東西有興趣,大家哪還捨得藏私,只盼她通通帶走,生怕她不接受哩。
「好啊!」一攤又一攤的逛下來,她也困了,恨不得現在就能回到她的瓷床上,好好睡它一覺。
她把大部分的瓶瓶罐罐留給納蘭任俠,自己只帶了手中正在吃的一瓶。
告別了那戶人家,才跨出門檻,冷不防就撞到迎面而來的人。
小龍女身子單薄,被這毫無預兆的一撞,差點飛了出去。
幸好一雙大手穩穩地接住她的身體。
烈問寒的另只手一伸,穩當當地接住半飛出去的醃梅罐。
「烈問寒,你怎麼在這裡?」小龍女顧不得撞痛的鼻子。
「這句話似乎應該是我問的。」烈問寒一見到安然無恙的小龍女,便把所有焦急和憂慮全忘記了。
「你也是應邀來吃流水席的嗎?」她當烈問寒是吃飽沒事幹的人了。
「我來接妳回去。」為了避免那戶人家個個驚訝的眼光,他把她帶了出去,一隻手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另只手仍拿著那罐醃梅。
「你對我真好,知道我愛困了。」她伸伸懶腰,又打了個呵欠。
他都還沒來得及興師問罪呢,便看見她小臉上濃濃的睡意,烈問寒心疼地把她放到馬背上。
「累了就睡吧!」他也順勢跨上馬背。
「喂喂喂,還有我?,我怎麼辦?」拖著一堆鏗鏘作響,累贅瓶罐的納蘭任俠從後頭趕上。
「小師叔慢走,我先送翩翩回去!」他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善解人意地往前奔馳,留下一股煙塵。
納蘭任俠錯愕了一下。論輩分,他可是他的小師叔?,沒想到這頭銜不僅沒撈到任何好處,男女差別特遇還這麼明顯
他啾了啾身後小山高的瓶瓶罐罐——
這才是最過分的事——他,堂堂名動江湖的神算子納蘭任俠竟莫名其妙淪為「搬運工」,而且是沒半文錢進帳的「白工」
馬蹄輕匆,不消一盞茶工夫,烈問寒就回到龍門水寨,並且把熟睡的小龍女送進臥房(想當然爾,是他那張龍鳳瓷床上)。
他轉回議事廳,卻見群豪全在座上。
「大當家,方才揚州方面有消息傳來,說鹽稅在一天之內暴漲了好幾倍,陝北至南的鹽梟群起憤慨,已經有搶官鹽的計劃了。」蘇莫遮是群豪的代言人。
烈問寒濃眉微蹙。「雨痕,據你估計,我們的鹽倉裡還有多少鹽?」
「一座鹽倉莫約有三百袋鹽,最近鹽獲量銳滅,五座倉庫仔細算起來或許不到這個數。」
「傳令下去,要商家們以平價略低二成的價錢賣給平民。」烈問寒果斷下了決定。
「大當家,這樣不好吧!」蘇莫遮考慮了下。
烈問寒挑眉,等他的下文。
「我們要把這批准備過冬的鹽賤賣出去,恐怕會遭到朝廷反彈,再來,這次官鹽的鹽鐵使是相國的親戚,萬一得罪了他,對大家都不好!」
「無妨,關於對付鹽鐵使我自有辦法!」烈問寒四兩撥千金地把問題攬到自已身上來。「雨痕,商大哥,陝北、山西和陽州就麻煩你們兩位跑一趟!」
兩人都躬身起來。「是!」
隨即退了下去。
烈問寒把臉轉向蘇莫遮。「你可知那鹽鐵使如今在哪裡落腳?」
「據消息指出,他正押著官鹽往揚州路上。」蘇莫遮的年紀比烈問寒稍長,卻對他們大當家的機智、冷靜和高人一等的判斷力頗為佩服。
他很清楚知道,能力和年紀是無關的。
烈問寒稱是點頭。
「既然事不宜遲,水寨就交給你和回雪。」
「你要去揚州?」
「嗯,我去會會那個鹽鐵使!」凡事都須摸清對方的底細才能百戰百勝。
即使他們對朝廷派出來的人殊無好感,也不能魯莽地斷定對方人格,去一趟揚州成了勢在必行的事。
「我也要去!」剛剛回到水寨的納蘭任俠丟下一堆累贅,又是一身翩翩風度。
「小師叔,我不是去遊山玩水!」
「我知道你是因公南下。」他大剌剌坐上上座。「你辦你的公事,我不會打擾你的。」
想他從終南山下來,什麼江南美景都沒欣賞到呢!
「也罷!就一塊去吧!」一來他小師叔又不是小娃兒需要照顧,二來他是長輩,不給跟,行嗎!?
「還有我!」是小龍女!她不知道躲在「壁角」聽了多久,適時站出來爭自己的「權益」。
「翩翩!妳怎麼起來了!」烈問寒哪還坐得住,把小龍女安置到位子上順手又替她披上絲罩袍。「夜深露冷,也不知道要替自己加一件衣服!」
什麼時候起,他的龍門水寨竟冒出一個又一個教人頭痛的人物來?唉!真不知該喜或該悲!
納蘭任俠見烈問寒對小龍女體貼溫柔的樣子,不禁由心底發出會心的微笑來。
看來,他師父和師兄的擔心全屬多餘了。
不管不合群的鷹再孤僻,遲早總會找到牠的另一半。
咦?連他都這麼以為而樂見其成了,這麼說,小龍女和他自己不就真的是有緣無分了?
霎時,納蘭任俠豁然開朗。「算、巫卦、醫藥是他的專長,許是因為他此旁人有洞燭機先的能力,在無形、冥冥中更瞭解凡事不可強求的道理,即便感情也是一樣,一旦看破盲點,也就不再執迷不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