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惜之
「有何不可?五點我到學校去接你下課,然後帶你去吃一餐好的。」
他喜歡她的說法,最好喝到酒酣耳熱,再玩玩「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亂」,舞?和若若跳舞?算了!快快打消這個念頭,他還沒打算讓自己的腳提早報廢。
「可不可以折現?」她試探性地問。
「你不要得寸進尺了。」她是有一分顏色,就能開起染房的人,要照慣例給她三分顏色,那還得了,跨國際的若若染房組織就要開幕大吉了。
「知道了。」她有氣無力地問答。
唉……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是好是歹都是未來事,誰能防得了、制得住。不如順其自然吧!
愛情是屬於明知界線在哪裡,也要忍不住跨越的麻煩事,何況若若在感情上本就魯鈍得近乎低能,要防?想防?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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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星期假日,若若帶著手邊的一疊資料去找水水。走進房屋裡,她就看見耕尉和仲墉面對面在聊天。
「經理好!賀先生好!」若若塗了蜜的嘴向他們打了聲招呼,一張臉笑容多到讓人想作嘔。
「你什麼時候轉性了?變得好有禮貌。」
仲墉的狐狸臉看得若若咬牙切齒,但掛在臉上的假笑容,說什麼也不能拆下來。因為——給薪水的老闆在此。
前天她才為禮貌這回事,被不明不白地扣了一仟塊薪水,儘管大喊冤枉、千呼萬喚,也喚不回她的血汗錢。
為了錢她比曾子更勤快,一日八省吾身。所以她再不能容忍自己有「二過」空間。
「你是托我的福。」
賀耕尉把前天的事簡略說一遍,逗得仲墉捧腹大笑。
「原來,若若是個可以用金錢收買的女人。」仲墉落井下石。
「想收買我嗎?我不介意被你收買。」若若湊上前去偎近仲墉,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說!你打算砸多少錢收買我?」
「你客氣一點,仲墉是別人的老公。」不知怎地,耕尉見到她和別人親熱,就是會忍不住不舒服。這種感覺叫什麼?嫉妒?哼!笑話,在賀耕尉身上找不到這種情緒的。
「我懂——朋友夫不可戲,不過這個朋友不是別人,正好是我的死黨水水,所以有空時就拿來戲一戲無妨啦!」她無所謂地靠躺在仲墉身上。
從廚房端來花茶的水水,不介意地坐到仲墉身側。
「是、是,我早跟仲墉說好了,如果你到三十歲還沒有人要,我們就勉勉強強收你當二房。」水水一面說著,一面靠上仲墉另一邊肩膀,環住她親愛阿娜答的腰。
兩個女人就這樣賴在他身上,旁若無人地聊天說八卦。
「哼!他勉強?我還勉強呢!他是二手貨了,我還是剛上市的原裝貨,搶手得很咧!」若若不滿地戳戳仲墉硬梆梆的胸膛。
美女在抱,仲墉臉上卻只有一臉無可奈何的苦笑。對上耕尉隱忍著不發作的高漲情緒,這兩個坐立不安的男人連一句話也插不上。
「再等幾年,新品上市,你這個乏人問津的原裝貨,也要削價出售了。我家英俊傑秀的仲墉肯收留你,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水水也挑釁地戳戳老公的胸膛。
仲墉差點兒岔開氣,再被這兩個女人輪番戳來戳夫,他早晚要到大醫院掛號。
「去你的!憑我堂堂台大碩士生,還要拜託別人收留。擔心你自己吧!哪一天被老公休了,找不到娘家可以依靠時,我再勉強蓋一個『棄婦營』來收容你。」
「等著瞧羅!捨棄我這個超會賺錢的老公,到時看著滿街跑的好男人,都是別人的老公,你就算哭濕三條手帕,天天哀歎著——『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娶時』也沒人會理你。」
「是嗎?哪天你這個英挺帥氣的老公的色病又起,左抱一個西施、右抱一個趙飛燕,你拿琵琶在江邊大唱『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時,記得叫找去觀摩。」
若若一面說,一面加強效果地拍拍仲墉的左臉頰——這就是夾在兩個讀中文系女人中間的痛苦。
「他敢!我就讓他『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慼慼。』」她仰起頭也學起若若拍上老公的俊臉。
「夠了!」兩個男人同時爆發大喊。
在仲墉推開若若之前,耕尉早一步把她抓到自己身旁坐下。
「水水,你老公不是豬肉,不用你四處去推銷。」仲墉瞪住老婆。
「你也給我安分坐定,再亂吵我就扣你—個早期薪水。」耕尉語帶恐嚇。
「為了薪水,我會努力『安分』。」若若不甘願地噘起嘴巴。
「除了錢,你心裡還有什麼?拿你當手帕交是我的不幸。」水水叨念一句。
「不幸都不幸這麼多年,早該習慣了,不過說真的,水水你不要把錢看得太輕,錢的威力是無遠弗屆的,它可以讓一堆女人心甘情願貼上你老公,它可以讓兄弟鬩牆、夫妻失和……」
「甄若若你再無的放矢,我一定會把你從這裡往下扔!」
仲墉受不了了,有個古靈精怪的水水老婆,已經讓人頭皮發疼,再加上若若,他簡直要生不如死。
看來他再不拿筆錢,說服若若移民北極,就是要帶著水水買好毛皮大衣,搬到南極當企鵝的鄰居。
唉……古代有孟母三遷,現代有賀夫三遷,原因只有一個——環境惡劣,人心不古!
「你只會拿暴力語言,來威脅我這個弱質女子嗎?」
此話一出,耕尉和水水剛含入嘴裡的茶水以噴泉狀往外奔洩。
若若語不驚人死不休地續道:「你要好好跟我們經理學學,怎樣才會讓無數人拿他當偶像崇拜!」她不放過任何機會去巴結「薪水數量操控人」。
「崇拜?你崇拜他什麼?」水水好奇地問。
是哦!崇拜他什麼?崇拜他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的超級「性」能力?崇拜他自我中心的無理霸道?崇拜他痛宰和他利益相衝突的商業人士時,那種比殺雞還順手的殘暴手法?
不知道耶!他到底哪裡值得她崇拜?嗯……嗯……有啦!
「我們經理好會好會給我錢!」
「你那麼死要錢,乾脆嫁給他好了。」水水隨口說說的建議,咚……一聲撞進若若心坎裡。
是哦!她怎麼沒想到?嫁給他比當他的秘書能撈得更多。從此錦衣玉食、榮華一世,最後還能撈副厚棺風光入土,許多議員、院長都來幫她上香。嫁他……嫁他……嫁他……這二個字以杜鵑圓舞曲的旋律,在她心中歡唱。
要真嫁給他,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數他的錢,數啊、數啊、數啊……數到手酸、數到韌帶發炎、數到手斷掉……就算要她因數錢數到手細胞組織壞死,數到動截肢手術,她都甘願。
水水湊到耕尉身邊坐下,越過耕尉的身體,拍拍若若發癡的臉龐,心裡警鐘大響。
完了!同學多載,她豈有不知若若這種沉醉幸福模樣的代表意義,要死了,她幹嘛哪壺個開提哪壺?
「若若——你不要發神經了,賀耕尉有多爛你知不知道?他視女人為無物,他嚴重踐踏女人的人格自尊,在他眼裡,女人和充氣娃娃沒太大差別。」水水在耕尉身前,毫無顧忌地大肆批評。
她們把他常成什麼了?聽不懂人話的低級生物?例如:蛞蝓?蚯蚓?水蛭?
「如果他願意把一堆—堆的錢攤在我面前,不用他交代,我會自動把自尊擺在他面前,請他上去踩一踩。」現在除了錢的浮影,她眼裡再也看不見其他不相干的東西。
「他的女朋友一個一個疊起來,可以排出一座金字塔了。」水水緊握住若若的肩膀,試圖搖醒她。
在她們之間被擠出汗汁的耕尉,一臉尷尬地看著幾乎要坐上他大腿的兩個女人。想到待會兒還要面對仲墉的怒氣,他心裡剛發的「毛」吃了生長激素,長得密密麻麻。
「只要他在金字塔裡埋很多、很多、非常多、非常多……的金幣,我願意為他爬上金字塔頂端……」她的聲音開始飄忽起來。
「你的體育成績爛到極點了,你爬不上去的,只會跌得粉身碎骨。」
水水的話贏得耕尉的稱許。
「我願意……有志者事竟成……」若若笑得很美、很耀眼,彷彿她已經挖掘到所羅門王的寶藏。
「賀耕尉那種膚淺白癡,只看得到豐胸圓臀的高個子美女,他看不到我們這種有內在美的優秀女士。」
聽了這番話,耕尉真不知自己該點頭還是搖頭。
而她們無視於賀耕尉的存在,兩人一來一往地討論熱烈,還三不無時拍拍他英俊邪氣的大臉,捏捏他厚實寬闊的胸膛……忘記自己的行為,已經可以構成性騷擾。
這兩個女人,誰能來制止她們?仲墉心裡滿不是滋味地看著老婆「倒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