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海綠
「的確,但只要想到他盜取聖血菩提是為了朋友卜默兒,就可以解釋這次的破例。花姑娘,我只問你一句,一陣風到底有沒有將聖血菩提交給你?」
花巧語目光一閃,腦中思緒百轉,瞬間決定了一項危險卻是唯一可行的計畫。
心意既定,她嫣然巧笑,「沒有。」
刑慎神色一沉,冷冷道:「花姑娘,你若是說謊,便是違抗國法與官府,你應該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才是。」
花巧語笑意不改,大大的貓眼閃閃發光,狡獪而詭譎。
「明白什麼?這聖血菩提本是宥虎國國寶,而宥虎國皇室守寶何等森嚴,它又怎
會落人身為龍國平民的我手中?何況宥虎國皇室根本沒有傳出國寶失竊的消息,可見國寶根本未曾失竊。你身為龍國捕頭,辦案素以謹慎小心聞名,如今竟以莫虛有罪名強加於我,未免太過可笑了!」
「妳!」刑慎下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又氣又急,卻也不由得敬佩她的急中生智。
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會反咬一口,口才好得讓他無話可說,也是他大意了,以為掌握到不可多得的良機,沒想到卻被她反將一軍。
「我什麼?刑神捕,我勸你最好別將今日之事說出去,不然,你那公正無私的清譽怕會大大受損呢。」花巧語笑得志得意滿,暗地裡卻鬆了一口氣。
他皺緊眉頭,悶道:「好!果然不愧是『蓮花舌』花巧語,你那張嘴果然厲害!」
該死!他怎會忘了,巧言詭辯、強辭奪理一向是她最拿手的把戲,這下他倒變成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了!
「謝謝刑神捕的讚美,現在你應該可以離開了吧?」
刑慎搖頭道:「不,之前你曾說過,只有假設而沒有實證是無用的,我現在就找出實證給花姑娘看看。」
「什麼?」她一凜,不安再起。
「只要能在此搜出聖血菩提,即可證明方纔的推斷,而你自然也無法再狡言抵賴。」
她面色一變,厲聲喝斥:「刑神捕,我花家豈是你說搜就搜的!」
「我並沒打算搜索整個花府,只是……」他眼中閃過一抹尷尬,卻又不得不說。「想看看花姑娘的閨房……」
花巧語臉兒泛紅,惱怒道:「刑神捕!你太放肆了!」
刑慎抱拳一揖,「我知道此舉十分無禮,但是如今情況特殊,實乃不得已而為,請花姑娘包涵,若是證明我推斷錯誤,必定會好好向你賠罪。」
語畢,他逕自就往內院走去,花巧語連忙搶在他身前,咬唇道──
「你……你真的一定要看?」
他目光堅如金石,沉聲開口:「是!」
她靜默片刻,狀似無奈地一歎道,「好,為了證明我的清白,你隨我來。」
「多謝帶路。」
只要找到聖血菩提,那她必無話可說,只得乖乖交出,如此一來,緝捕一陣風之日,想必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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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慎隨著花巧語走入房中,他一雙鷹眼專注地打量室內種種擺設,最後盯著她床畔的紫檜矮櫃,目光瞬間轉為銳利。
「花姑娘,請問那矮櫃裡裝的是什麼?」
花巧語面色立時一變,遲疑道:「那……那裡頭不過是裝些小東西,沒什麼大不了的……」
刑慎見她神色有異,心中愈發起疑,沉聲又問:「花姑娘,不知我能否瞧一瞧其中的物品?」
花巧語秀眉深蹙,紅唇緊抿,急忙奔到矮櫃前。
「不行,這裡頭的東西你瞧不得的。」
「花姑娘,恕我失禮,請你讓開,我一定要看看裡面的物品。」刑慎一見她的態度如此緊張,更是認定其中必定藏有聖血菩提。
在他堅決的目光下,她只得依言讓開,可臉上表情看似無奈,眼底卻藏著某種算計的詭譎笑意。
刑慎小心翼翼地打開櫃門,卻只見著滿滿的各色衣物,他不死心地伸出手翻找摸索──
望著手上拿起的一件輕薄短小、色彩艷麗的絲質衣物,刑慎困惑地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衣服啊?怎麼從來都沒見過?
花巧語見他一臉不解,心裡也是一肚子疑問。
她偏頭打量他不解卻坦蕩的目光,挑眉問道:「刑神捕,你知不知道這些是什麼?」
「這些不就是姑娘的衣物嗎?」他仍打量著那件衣物,努力猜測著它的用途。
這衣服這麼小又這麼薄,能穿在哪兒呢?
花巧語緊抿著唇,極力隱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是,可是衣物有很多種,放在這櫃子裡的,全是女子的貼身衣物。」
「貼身衣物?」刑慎這才發覺事情有異,不安陡生。
「對,你手上拿的那件……」雖然早己有了心理準備,花巧語的面上仍因羞澀而飛起兩朵紅雲,聲音更是細不可聞。「就是……就是我的肚兜……」
「肚……肚兜……」刑慎張口結舌,訝異地連話都說不清楚。「這……這是你的肚……肚兜!」
他嚇得將那衣物一扔,脹紅了臉,現下只覺五雷轟頂一般,而最引以為傲的理智與冷靜瞬間消失,只留下最深的狼狽與尷尬。
他那慌張的模樣讓花巧語忘了原本的羞赧,忍不住笑彎了腰,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一邊以袖拭淚,一邊笑問:「刑神捕,難不成你連女子的肚兜都沒瞧過?」
不會吧?他看來都已二十好幾了,她實在不敢相信他竟會純情至此。
「我……我……」刑慎嚇得魂不附體,說不出話。
看他如此反應,花巧語這才好心地止住笑,倒了盅清茶遞給他。
「喝些茶順順氣。」
刑慎顫抖著手接過茶,依言喝下,溫熱微甘的茶潤澤了他乾澀的喉嚨,過了半晌,才訕訕開口,俊面依舊是煞紅一片,不復往日嚴冷。
「花姑娘,對不起……我真是太失禮了……」
然恢復冷靜後,他立時想到,這必定是她早巳安排好的詭計,故意誤導他去搜那個櫃子,讓他難堪。
也是他太過粗心,一時間光顧著找出證據,卻忘了顧及禮教之防,才會自投羅網地中了她的計,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會看到……看到她的……
這事要是傳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只怕全毀了,先莫說別人,要是溫仲熙知道了,只怕會連笑個三天三夜都不停……
天啊!他怎會如此愚蠢,讓自己陷入這窘迫至極的處境中?
花巧語興味盎然地瞧著羞慚不已的他,貓眼閃著炯炯詭光。
「刑神捕,這房裡你都搜過了,只剩下我身上還沒搜,是不是想順便連我也一起搜一搜啊?」
刑慎面紅如火,恨不得立時逃出這花府,卻仍得顧及僅存的自尊,強自鎮定地說:「花姑娘說笑了,傳聞那聖血菩提能隨時散發出熠熠光芒,若是不用上古玉匣裝載,其光能映得一室生輝,而姑娘衣衫輕便合身,根本藏不下玉匣,聖血菩提又怎可能會在姑娘身上。」
「既然如此,那刑神捕現在可相信我的清白了?」花巧語點點頭,神色看似嚴肅認真,心底卻暗笑不止。
他錯了!
其實那聖血菩提的確就在她身上。她知道大家都以為,聖血菩提必定得放於玉匣中才能遮光,可那玉匣又不便於帶在身上,所以她靈機一動,便從父親那些古董中找了個大小適中的古玉小瓶放入,貼身帶著它,任誰都看不出絲毫異狀。
如此一來,就算消息真洩露出去,有人想來盜寶也會拚命找著玉匣,根本不會想到那聖血菩提其實一直被她帶在身上。
刑慎遲疑道:「這……」
「刑神捕。」她輕輕歎了口氣,語帶埋怨。「我的房間你也搜過了,難道真想為了一個壓根不可能會在我手上的聖血菩捉,而搜索整個花家嗎?」
刑慎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各種混亂的情緒,沉聲道:「花姑娘,我為今日失禮之處向你誠心道歉,請你務必接受。」
花巧語淺笑道:「當然,你既然都誠心誠意地道歉了,我怎麼可能會不接受,不過今日之事關係到我的閨譽和你的名聲,我是不會說出去的,你應該也是吧?」
想起方纔之事,他面上又是一紅,尷尬道:「是……」
「我們能達成共識最好,這可是極為難得的,你說是嗎?」她笑瞅著他,語氣揶揄。
刑慎哪敢多說什麼,只能虛應道:「是……花姑娘,我該告辭了,後會有期。」
「不送。」花巧語淡淡一笑,眼中蘊有一絲複雜情緒。
其實,看到他那羞愧自責的神情,她的心……在歡欣得意之時,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些許的歉疚。
不過,要是她在兩人的鬥智中佔不了上風的話,不僅會牽連阿風,也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江南之行。
為求自保與維護朋友,也只能無所不用其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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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花寡言回到府中後,面對的便是來勢洶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