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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文 / 黃苓

    她搖頭,勉強對他露出一抹笑:「沒……對!是有點事……我去書房外等他。」朝他一揮手,她沒讓他有機會問起就大步往後面走——這事事關重大,她得先讓爺第一個知道。

    她直接來到書房外。

    書房門是開著的。她可以看到爺正和一個年輕人在討論著什麼事情。

    她只探頭看了一下,立刻就走了開。

    荊天衣卻是眼尖地發現到她了。

    沒多久,年輕人退出書房。「小姐,爺請您進去!」有著爽朗神情的年輕人態度恭謹地對站在門外的展歡這麼說完後,這才離開。

    展歡沒暇在意他對她的稱呼,振作地挺直背,趕快轉進了書房裡。

    一進去,她就看見主子爺已經站在那兒,似乎在等著她。

    住腳。剛才整個思緒都處在緊張不安的狀態,這時忽然面對了他,早上發生的事才又排山倒海湧回她腦中。

    「小歡,妳從府裡直接跑來嗎?」本來很高興見到她的荊天衣,馬上就注意到她滿身大汗、一副剛急忙趕跑過來的模樣,他不由得揚高眉,向她招招手。同時回頭自然地動手替她倒了杯茶。

    展歡像接受了催眠似地走近他。

    「來!」荊天衣捉起她的一隻手,將茶杯交給她。「先喝點茶再說。」

    這丫頭當然不會無緣無故跑來找他——尤其是經過了這些事件後,她大概巴不得先躲他愈遠愈好——所以他想也知道一定有什麼事發生才會讓她不顧一切地主動過來。

    展歡沒拒絕,很快把茶一飲而盡。

    而站在她身前看著她的荊天衣,隨手用袖子往她額上一抹。

    嚇了一跳的展歡吞進嘴裡的最後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咳!咳咳……爺……」嗆了一下,她忙舉起手擋住他。

    荊天衣皺眉,放下袖,他的一隻大掌改撫拍她的背。「妳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知道她還不習慣他,不過他從剛才觀察到現在,發現她的面色一直透著青白,這才是他該先處理的事。

    展歡很快就順過氣來。感受到主子爺的手在她背部溫柔的輕拍舉動,她的心仍忍不住顫悸了一下。但他的這句話,突然令她警醒過來。

    她深深地一個呼吸,再把她一直藏在懷中的酒瓶拿出來。

    「爺,你還記得這百花釀嗎?這……是誰要送給爺的?」她緊張地看著他。

    荊天衣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神情。

    「這不是我派人送回去要給妳喝的?怎麼?很難喝嗎?」有問題!他伸手向她。

    展歡一驚,立刻將酒放在身後。突地一股恐懼冷冷地爬上她的背脊,想也不想一手揪住了他的衣袖,屏著氣息問:「爺!你沒有……沒有喝下這酒吧?」

    大大有問題!荊天衣確定了。

    「沒有!」他俯身,握住了她拿著酒瓶的那隻手腕、抬起它。「那麼妳喝了?」表情在一瞬間變得精銳囂猛。

    聽到他沒喝,展歡不禁大大地鬆口氣。可是接下來他的反應和神色出乎她意料之外。在他的注視下,她不自主點了下頭,卻仍不忘想移開酒瓶一點也不願他接觸到它。

    荊天衣的眼睛眨也不眨,動作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便已將酒瓶從她手上劫走。

    「啊!不行!」意識到酒瓶被他拿走,展歡馬上就要搶回。

    荊天衣人高馬大,只消舉起手,她就碰也碰不到了。

    「快說,妳喝下酒出了什麼事?」他犀利地先抓住這重點。

    是酒壞了?還是中毒?

    展歡一愕。呆呆放下伸長的手,總算想到了現在可是她有事……

    「我覺得我很好……」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額頭、肚子,她真的完全感覺不出一點異樣。

    會不會是太曾外祖母在捉弄她啊?

    嗯……好像有點可能……

    荊天衣突然伸指托起她的下巴,並且微瞇起眼銳利仔細地打量著她。

    展歡的心一跳,立刻僵住不敢動。而被他這樣看著,她感到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妳很好?那為什麼妳會突然緊張地跑來問我這酒是誰送的?還怕我喝了?」他還是覺得她的面色不對勁。平常他要是這麼凝視著她,她的臉蛋就會映出淡淡淺淺的紅暈,可是現在他都摸到她的肌膚上了,她的頰仍然一點血色也沒有,而且他察覺到他觸著她的指尖似乎傳來些涼意。

    他有種奇怪不祥的預感。

    展歡的心裡在掙扎著究竟要不要告訴他太曾外祖母告訴她的事?也許太曾外祖母沒騙她,那麼為了他的安全,讓他對那個要害他的人多點提防,她不就應該快快把這事讓他知道才對?

    想到了這一層嚴重性,她立即不再遲疑用力一點頭。

    「爺,眉姨說這酒裡被人放蠱下符!」簡單把之前太曾外祖母的話描述過。

    荊天衣的表情先是一愣,接著立刻沉肅凌厲了下來。

    「放蠱下符?」他低低地念出這四個字,而他那原本停在她下巴的掌緩緩滑向她的臉蛋,冷冽鋒利的視線則盯住了被他拿在另一隻手上的酒瓶。

    展歡無法忽視主子爺粗獷的巨掌貼在她的頰上所帶給她的奇異感——她很想就這樣一直讓他觸碰著,卻又怕自己真會就此將他的親近視作理所當然。

    「她是這麼說,可是我不能肯定她是不是在開我玩笑。」先聲明。她發現到他的注意力似乎在那瓶酒上,乾脆為自己作決定,不動聲色地悄悄後退一步,順利地脫離他的碰觸。「對了!到底是誰送爺這酒?」她也很想知道兇手是誰——如果這酒真的有問題的話。

    荊天衣任她玩這小把戲。下一剎,他的手一攫,改鎖在她的肩上,原本冷厲危險的眼神在轉投向她時瞬間化為惱怒冒火。

    「妳有沒有發現自己的臉色很難看?」將她抓近身前,他俯逼到她的鼻端前,悶哼一聲。

    展歡搖頭,忍不住向後仰離他一點距離。「我……我剛跑過來,所以……」她也希望太曾外祖母是在開玩笑啊!

    「妳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摸起來有點涼?」他的失控只是一下子,很快地,他冷靜下來了。

    有嗎?展歡不由握了握拳,倒是面對他近在咫尺的臉龐有些冒冷汗。

    荊天衣緊緊端詳了她一眼,便默不作聲放開她,轉身大步往門外喊了人進來。

    「去把鍾大夫找來,立刻!」這樣吩咐。

    展歡不安地站在原地看著他。

    荊天衣又轉回來,一把拉了她在椅子坐下,他的掌心貼上她的額,臉色凝重著。

    展歡一時不敢亂動。

    一會兒,他緩緩放下手,再緊緊凝視著她,沒說話。

    「爺……」她覺得自己很像做錯事被處罰的小娃兒耶。

    這時,鍾大夫匆匆從門外進來了。

    「爺!」鍾大夫抹抹額上的汗,顯然是被人連聲催來的。

    「鍾大夫,你替小歡看看她的身子有沒有什麼大礙?」荊天衣退開一步,直接將展歡交給他。

    鍾大夫雖然微訝,不過他仍是坐下來,仔細替展歡把起脈來。

    「心脈是跳快了些……其它倒沒什麼問題!」醫術在城中算是最精湛的鍾大夫很快就下了結論。「怎麼了?小歡是不是自己覺得有什麼不適?」他和靄地對她笑問。

    展歡立刻搖頭。「沒……嗯,大概是昨晚睡覺忘了關窗,有點受涼了。」看來連鍾大夫也不能看出她有什麼問題。

    一旁的荊天衣眉頭微微打結,隨即有了決定。

    他笑笑對鍾大夫道:「那就請你替她弄點補身子的藥好了,鍾大夫。」

    就這樣,急急被請來,卻一頭霧水的鍾大夫離開了。

    而他一走,荊天衣馬上拉了展歡就往外走。

    「爺?」展歡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麼。不過,一到外面碰見了夥計們看向她那竊笑的模樣,她才猛然驚覺地趕緊要掙開他的手。

    荊天衣仍牢緊握著她,一邊腳步未停地往側門去,一邊頭也不回地對她道:「小歡,妳馬上回去再問清楚眉娘這件事,還有問她有沒有解救的辦法,最好知道得愈詳細愈好。」

    兩人很快地來到側門外,而這一路上,他早巳要人立刻去備好馬車。所以這會兒,他乘坐的馬車已經停在這裡等著他。

    荊天衣不由分說將展歡塞進馬車裡。

    「小季,用最快的速度送小姐回府。」站在馬車旁,他簡潔明快地對坐在駕駛座上的小伙於下吩咐,一點時間也不願浪費便揮手要他走。

    展歡及時探出頭來,趕忙問:「爺,那你呢?」她以為他會一起回去。

    「我去找一個人。」荊天衣的炯眸隱過異光。對她露出了一抹堅定的微笑:「我會盡快回去!」承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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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兒放蹄前奔。

    展歡直到看不到荊天依高大、令人安心的身影,這才坐回馬車裡。

    她大概知道他要去找誰——他要去找送他酒的人。

    而到這時她才回想起來,她一直沒問到究竟是誰送了他那瓶百花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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