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林淮玉
我們,他喜歡她用這樣的字眼,好像兩人是一體的。
「你不要涉入,會有危險。」
她反對道:「我已經涉入了,程親王騙了我的一百兩銀子,我是苦主,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我會處理。」他霸氣的道。
「你是不是看不起女人?」她問,聽得出來不悅的語調。
「我娘親是個偉大的女人,你覺得我會看不起她嗎?」他不想惹火她。
「我們一起面對,程親王再聰明也鬥不過你我的智慧,如果不是因為他貴為親王,我一個人就能解決他。」這不是大話。
「大家都怕你,我絕對相信你有此等能耐。」他不是第一天認識她。
「你也怕我嗎?」她仰起天真的小臉。
「怕啊,怕極了!」他做出誇張的表情。
她則被他的話和表情逗得心花怒放,「你不是真怕,我看得出來,你只是逗我罷了。」
「讓你為我擔心,我很過意不去。」他看出了她的憂心,心中充滿安慰。
「說來你也是因為我才會得罪程親王的,你們本來還是朋友不是嗎?」
「互相利用的朋友。」他老實說。
「如果沈記垮了,你會怎樣?」他又問。
她略略提高音調,「不會垮,沈記一定不會垮,我知道你有辦法可以化腐朽為神奇。」
他淡淡一笑,「謝謝你對我的信心,我也相信自己肯定能化險為夷。」
「老皮死了。」她突然說。
「我知道,事情一發生,我就派人給喪家送了一百兩銀子,老皮的養女小翠算是因禍得福。」
「我不願意這麼講,可是我現在真的很替小翠高興,你說我是不是很壞心?」
「也不能這麼說,老皮犯的可是姦淫逆倫之罪,我不覺得他的死有什麼可惜之處。」
她寬心一笑,「我以為你會罵我沒有人性呢!累了吧?要不要睡一下?」
他搖頭,「我還有事要去和巡撫大人談談。」
「巡撫大人也來了?」
「嗯,巡撫大人親辦此案,必要時會請出尚方寶劍斬親王。」
他很想乘機偷香,又怕她發火,遂忍住慾望。
他告訴自己,今生定要牢牢繫住她,不讓她從身邊飛走,他相信那一天很快就會來到。
第九章
吳月娘終於下定決心了。
「我……還是走好了,家裡幾張嘴靠我吃飯,沒有沈園,我就等於一無所有,競霆,不要恨我,我有苦衷,沒有辦法陪你同生共死。」
她說得如泣如訴,他聽得平靜無波瀾。
「我不會恨你,你的苦衷我也明白。」
「真的不恨?」她怕他動怒怕得要死。
為了證明他一點也不生氣,他朝她粲笑,「你看我笑成這樣,像是恨你的樣子嗎?」
「是不像,不過,竟霆我答應你,如果風浪過去,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他蹙眉,「你千萬別這麼打算,我和你緣盡情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我是真心想跟你白首偕老的。」她哭得驚天動地。
「不要這樣。」他覺得她怕被他報復,所以才會這樣耍寶。
她哭得更凶,「我好捨不得你啊……」
「還是朋友。」
她聞言,突地止住哭,「你說的?」
「我說的。」
她才露出淡笑,歡歡喜喜的收拾細軟,「真的很可惜,不能在沈園老死。」
「月娘。」他叫她。
「什麼?」
他一直想問她這個問題,「你到底是愛我的錢,還是愛我的人?」
她頓了下,「如果我說都愛,你會不會不讓我走?」
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不會,因為你沒費心思扯謊,我喜歡誠實的女人。」
「其實就算你沒有錢,我可能也會愛上你,因為你在各方面都很優秀。」
「是嗎?」
「當然是真的,我沒有必要騙你。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也不會在發現你喜歡上緋兒姑娘之後,還試圖跟她做朋友,她可不是什麼太好相處的人,個性陰晴不定,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
「這才是你吳月娘可愛之處,祝福你!」他由衷地道。
她見他不難說話,隨口問道:「如果沒有緋兒姑娘,你會不會娶我?」
「不會。」他不想騙她。
「瞭解。」她失望也沒用。
翌日一早,吳月娘攜著比預期更多的安家費離開沈園,沒有弄得人財兩空。
火神肆虐後的慈雲庵正大興土木重建昔日風華。
「住持師父,您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死心的葉緋兒又來到慈雲庵舊址附近采問。
比丘尼們暫時棲身之所是一處千年古剎,就在慈雲庵半里之外。
「女施主為何苦苦相逼?老尼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住持師父一見葉緋兒頭就痛。
「問題在於那些不該說的話,師父什麼時候才願意告訴我?」她真的很想知道。
「女施主,請回,老尼無可奉告。」
「您明明認識白可雲,為何謊稱不知?」
「阿彌陀佛!罪孽深重、罪孽深重,出家人不打誑語,女施主如此說是替老尼造了業。」
「師父,我希望你不要誤會,實在是白姑娘太可憐了,總要有人為她出一口氣。」
「施主好意,若真有白姑娘這個人,老尼相信她亦會心存感激。」
「是有這個人不是嗎?整座慈雲庵的人全見過她不是嗎?連沈大爺的侍妾吳月娘都和她同桌吃過齋菜。」
「女施主,請你得饒人處且饒人。」住持師父臉色蒼白地懇求,似有什麼苦衷。
「為何如此說?」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老尼實在想不出該怎樣向女施主解釋慈雲庵真的沒有收留過那樣一位姑娘。」
「我沒有幻想的毛病,芷珊和吳月娘也不可能有這種毛病。不過既然住持師父不願意說出真相,緋兒也不勉強,我相信會有其他法子讓事情水落石出、撥雲見日。」
住持師父禪印僵了下,「阿彌陀佛!女施主實在過於執著了。」
「不管是不是我執著,人命關天,我一定要找出白可雲姑娘不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葉緋兒離開古剎,因為騎驢,所以速度不會太快,正巧可以在驢背上思考一些問題。
她正巧遇上程親王府的丫鬟伶伶。
伶伶受過葉緋兒的恩惠,所以認得她。
「緋兒姑娘。」
她停住毛驢,「伶伶!真巧,上哪兒去?」
「慈雲庵。」
「慈雲庵早在幾個月前就讓大火給燒得精光了,你不知道嗎?」她好心地告訴伶伶。
三年前伶伶的爹生了一場怪病,是葉緋兒介紹大夫替其診治,得以藥到病除,因此,伶伶一直想找機會報答葉緋兒,只是以她小小丫鬟的身份,能力有限。
「我知道啊,王妃要我拿封信函給住持師父。」
「王妃和住持師父交情匪淺?」
伶伶沒心機地道:「王妃和住持師父是母女關係。」
這個發展令葉緋兒萬分震驚,「什麼?會有這樣的事?」
「住持師父生下王妃後不到一年的工夫就削髮為尼,直到王妃和王爺成親之後,兩人才又見到彼此。」
「王爺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後很不高興,初時王妃刻意瞞著王爺,不過紙終究包不住火,王爺還是知道了。」
「王爺在氣什麼?有什麼好氣的?」
「王爺覺得很丟人,怎麼會有這種親戚,王妃還因此被王爺狠狠地抽了一頓皮鞭,責怪王妃騙了他。只因為王妃當年認王丞相為義父,才有機會攀上王爺。」伶伶是王妃的貼身女侍,自然對這些事如數家珍。
本來對外人不能亂說這些事的,但她一見恩人,話匣子一開便關不了。
這些消息對於葉緋兒來說,自然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王妃要你送的信函能不能借我看一看?」
伶伶猶豫著,「這信函用蜜蠟封著,我怕會露出馬腳,王妃娘娘會宰了我。」
「好吧!我不看信就是了,可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有任何風吹草動一定要通知我。」
「會的,緋兒姑娘是我們家的恩人,不論你教我做什麼事,我都會全力以赴。」伶伶拍著胸脯保證。
「首先,替我觀察王妃娘娘和慈雲庵被燒有沒有關聯?我懷疑是王爺下令的。」
「王爺?怎麼可能?他對咱們下人是不好,不過他不像是壞人啊!」
「壞人臉上寫壞字就好了,別問太多,知道太多反而對你不好,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知道了。」伶伶頷首。
「還有,替我安排混進王爺府的機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家威和劉浣久別重逢,兩次相遇境況已是天淵之別,在一旁看戲的人莫不嘖嘖稱奇。
如今兩人居然好到論及婚嫁起來。
「大哥,你是一家之主,就由你來作主。」沈家威滴酒不沾後頭腦清楚許多。
至少在外人看來,他不再是沈家的廢物,他開始幫著打理米行的生意,知道要撐起一個家族的生意並非易事,覺得自己過去吃閒飯的行徑真的很糟糕。
「已經決定的事有什麼好作主的?」他取笑家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