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茱麗·嘉伍德
管家仍不肯走。「你還需要什麼嗎?」
「莉雅公主會離開我們嗎?」
管家聲音中的憂慮非常明顯。「她很可能會和我母親住在—起。」
「但是大人……」
「家父是她的監護人,富恩。」
「他或許是,」僕人反駁。「但你是唯一能照顧她的人,抱歉我說話太直,但令尊年紀大了,而令兄有妻兒需要照顧。所以您責無旁貸。老實說,如果公主發生了什麼事,我會很難過的。」
「她不會發生任何意外。」
主人聲音中的憤怒沖消了富恩的憂慮。克林現在表現得像個保護者了。他天生有旺盛的佔有慾,富恩知道遲早他會明白莉雅是屬於他的。
克林繼續研究他的帳務。富恩咳嗽一聲,暗示克林他還沒說完。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克林問。
「我只是想我要提一下……呃,歌劇院外的攻擊……」
克林合上他的帳本。「怎麼樣?」他的惱怒全在緊鎖的眉心表露無遺。
「那件事影響了她。她沒有對我說什麼,但我知道她仍然很難過。她為陸蒙受傷責怪自己。」
「荒唐。」
富恩點頭同意。「她一直向陸蒙道歉,而且今天早上她下樓時,我看得出來她哭過。我相信你應該和她談談,大人。」
「好。待會兒我會和她談。現在你先出去,富恩。幾個月來第一次,我總算就要趕上進度了。現在我想把今天的總額加進去,晚餐之前我不想受打擾。」
富恩不介意他主人的粗率。克林會照顧莉雅公主,那才是他所關切的。
管家愉快的心情一整個下午都受到強烈的測試。大部分的時間他都花在應門及拒絕追求者求見。真是無聊透頂。
那天晚上七點,理察爵士來到他們的門檻。他沒有要求進屋,只是指示富恩開門。
富恩領理察爵士上樓,進入克林的書房。這位相貌堂堂的灰髮紳士等到管家離開後才對克林說話。
「你看起來還不差,」他宣稱。「我想親自看看你的情況,當然,同時讚美你的傑出成績。魏寧漢那件案子有可能很難纏,你辦得很好。」
克林靠著椅背。「它的確變得很難纏。」他提醒理察。
「沒錯,但你處理得很有技巧。」
克林勉強克制他的嗤笑。處理得很有技巧?如此說,為英國已除掉一位敵人頗合理察的作風。
「理察,你來此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來讚美你的。」
克林又笑了。理察也微微一笑。「我可以喝一杯白蘭地,」他朝吧檯指指。「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克林婉拒。他正要起身替理察斟酒,理察揮手制止。「我自己來。」
理察替自己倒了一杯酒,繼而坐進面對書桌的真皮座椅中,「再過幾分鐘摩根就要過來,不過我想先和你談談。又發生了一樁麻煩事,我想它可能正好適合摩根去辦。給他一個暖身表現的機會。」
「這麼說他改吃公家飯了?」
「他想服務他的國家,」理察告訴他。「你覺得他怎麼樣,克林?別給我外交辭令,直接說出你的感覺。」
克林聳聳肩,他的脖子因為長時間埋首帳冊而僵硬不已,於是扭動肩膀,試圖消除其間的硬塊。「聽說他在幾年前繼承了他父親的頭銜及產業。他現在是歐克山伯爵了,不是嗎?」
「沒錯,」理察爵士回答。「但你只說對了一半。他的頭銜及產業是得自他叔叔。摩根的父親好久以前就離他而去,他是在一家又一家的親戚推來讓去中長大。傳說他的出身不正,有人認為那是他父親拋棄他的原因。摩根的母親在他四歲時過世。」
「坎坷的童年,」克林歎道。
理察同意道,「因而造就今日的他。他很早就學會要放聰明一點。」
「你對他的背景知道的比我還多,」克林說。「我能補充的只是浮面印象。我曾在不同的場合看過他。他深受上流社會的歡迎。」
理察喝了一大口酒後說:「你還是沒告訴我你的看法。」
他提醒克林。
「我不是有所保留。」克林回答。「我和他真的小熟,不足以有任何看法。他似乎很討人喜歡,不過納山不是很喜歡他,我記得他曾做過這種表示。」
理察微微一笑。「你的合夥人誰都不喜歡。」
「沒錯,他是不喜歡。」
「他可有不喜歡摩根的明確理由?」
「沒有,他只說他是個時髦的小伙子。摩根長得俊俏,至少女人是這麼告訴我的。」
「納山不喜歡他是因為他的長相?」
克林失笑。理察爵士似乎不敢置信。「我的合夥人不喜歡魅力十足的人,他說他永遠猜不透他們在想什麼。」
理察將這樁訊息貯存在腦海一角。「摩根的關係幾乎和你一樣多,他會是局裡的一項珍貴資產。但我仍決定慢慢來,我們還不知道他碰到危機時會有什麼反應。克林,我要他來這裡和你淡淡。另外還有一件棘手的事你或許願意替我們處理,如果你決定接下這樁任務,我希望摩根也能參與。他可以向你學點東西。」
「我是退休的人,記得嗎?」
理察微微一笑。「我也是,」他拉長聲調。「我想交出大權已經四年了。」
「你絕不會退休的。」
「你也不會,」理察預測。「至少在你的公司沒有你的補助而能維持之前。告訴我,小子,你的合夥人可曾納悶那些額外的資金是打哪兒來的?我知道你不想讓他知道你又再為局裡效命了。」
克林用手梳頭。「他還投注意到。」他解釋道。「納山一直忙著開設分公司,而且他的妻子莎娜就快生頭胎。我懷懷疑納山有時間分心。」
「而他注意到的時候呢?」
「我會告訴他實情。」
「我們還用得著納山。」理察說。
「不可能,他現在有家室了。」
理察爵士勉強同意他,繼而將話題轉回他要克林接下的任務。「關於這項任務,」他說。「它不會比上次更危險,但是……啊,晚安,莉雅公主。很榮幸再見到你。」
她就站在門外。克林納悶她到底聽到多少。
她對理察微微一笑。「很高興再見到你,爵士,」她輕輕地回答。「希望我沒有打擾你們。門是開著的,但若你們正在開會,我待會兒再來。」
理察爵士急急走向她。「沒的事,進來坐吧。我正想在走之前和你談談。」
他扶著她的手肘引她走向椅子坐下,她拂平裙擺等候他落座。
「我聽說了歌劇院外的不幸事件,」理察皺著眉頭表示,「你心情好一點沒有?」
「我沒有什麼不好的,理察爵士,是我的侍衛受了傷。陸蒙總共縫了八針,但昨天拆線了。他現在感覺好多了,是不是啊,克林?」
她把克林納入談話圈時,她的視線完全對準理察。他並不介意她沒看他,甚至還忙著掩飾他的愉快。理察爵士脹紅了臉。
克林無法相信這位消息靈通、鐵石心腸的情報局長竟然像小男生般臉紅起來。
莉雅迷倒了這個老傢伙,克林懷疑她對自己的影響力是否知情。她的笑容純潔、視線清明。若是她開始扇動睫毛,克林會知道她的誘惑畢竟不那麼清純。
「你可有機會查問我們討論過的那件事?」她問。「我知道我這麼要求太厚顏,理察爵士,而我要你知道我對你提議派個人去格雷塔格有多感激。」
「我已經辦好了。」理察回答。「我的手下辛普森昨晚才回來。你猜對了,公主,艾洛伯和他的對手藍大衛那裡並沒有她結婚的紀錄。」
「我就知道,」莉雅呼道。她雙手合握,彷彿在禱告,接著對克林皺眉。「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她的熱切令他失笑。「告訴我什麼?」
「蓓莉小姐不會私奔。理察爵士剛才證實了我的推測。」
「公主,仍有可能她確實在那裡結了婚。艾洛伯和藍大衛保持正確紀錄用來吹噓他們主持婚禮的數量,不過他們並不是格雷塔格村裡唯一會主持婚禮的人。有些聲譽沒那麼高的公證人根本不留紀錄。他們直接填髮結婚證書,交給做丈夫的了事。所以你瞧,她仍有可能是私奔了。」
「她沒有。」
莉雅執迷不悟。克林搖搖頭。「她這是在搗黃蜂巢,理察,我告訴過她別管這件事,但她不聽我的。」
她對克林皺眉。「我什麼都沒搗亂。」
「不,你有,」克林回答。「如果你再拿各種問題去煩培莉的家人,會使得他們更難過的。」
他的批評一針見血,她低下頭。「你一定認為我存心傷害人。」
「你不必如此苛責她,孩子。」
克林惱怒地說:「我沒有苛責她,只是實話實說。」
理察爵士搖搖頭。莉雅對他露出微笑,很高興他站在她這邊。
「理察爵士,如果他肯聽我擔心的理由,就不會妄下斷言,認為我侵犯別人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