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什麼醜聞?」
「有個人盡可夫的太太的醜聞。」
「可琳!」
「哦,沉著點,爸。」她笑道,「我並非真的要找一大堆愛人,我只是要給人那種印象。傑迪的親友會以為我是個蕩婦,以為傑迪應付不了我。我不在乎他們對我的觀點,但傑迪會。我要去以他羞辱我的方法回敬他,當著他所有親戚好友的面。」
「你以為傑迪會袖手旁觀,任你愚弄他嗎?你以為他不會阻止你嗎?」
「他不能,」可琳自信地應道,「他不能對我所做的事有任何怨言,這在我婚前已經敲定了。」
***
那天稍晚,由於新得的自信情緒,她同意接見來訪的魯耶。
「那畜生該狠狠地抽他馬鞭!」魯耶聽完可琳的解釋後狠毒地說道,「他竟敢如此羞辱你!」
「你曾嘗試警告我防他,」可琳有雅量地說,「我早該聽你的話。」
她繼續津津有味地解說她即將成行的計畫,而魯耶令她驚訝了。
「我將和你一起去,可琳。」他宣稱道。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可琳吃驚地問,「我並不是去觀光遊樂,我去夏威夷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但你需要一位伴護者,你不能單獨面對布基那傢伙。」
「我父親似乎有此同感。」可琳逐漸懊惱了,「我希望每個人不要把我當小孩看。我能夠照顧我白己,而且我打算這樣。」
「我沒有別的想法,可琳。」魯耶趕緊說道,「有我跟著不會有害,我可以幫你實行計畫呀。」
她很快地考慮著它,「好吧,魯耶,只要你瞭解我目前並不打算真的有任何愛人。這將會只是演一場戲而已。」
「我不會逼你的,可琳。」
「我要你保證。」她堅硬無情地說。
「你有了。」
「另一個條件,」她以輕快的語氣說,「你要讓我支付你的開銷。」
「那是荒謬的,」魯耶笑道,很清楚她會堅持。而且為此還要謝天謝地吶,因為在債台已高築之際他可不願再去多借錢,「我知道你一定渴望花掉你的那一大堆錢,但我不要。我自己可不算是個窮酸漢喔。」他令人難以置信地撒著謊。
「我知道,但我卻堅持,那就像是我雇你當我的伴護一樣。」她解釋道。
「不!」
「我說我堅持,魯耶。我不願因你幫我而欠你人情,我不打算欠任何人的人情。那種感覺會毀了人的。」
「你在說什麼呢?」
「算了,」她沒好氣地說,「要嘛就由我支付你的開銷,不然你大可忘了這事。」
「好吧,好吧,」他陪小心地歎道,「如果那是你同意的唯一方式,就這樣好了。」
「好,」可琳笑道,不曉得他把她算計得死死的,「而請記得我可沒求你一起去喔,是你提議的。現在你最好開始行動,把你的事安排妥當。我們後天就動身。」
「那麼快?」
「我看不出有何理由要拖延,」可琳答道,「我愈快報復傑迪·布基,我就愈快能重拾我的自尊。」
***
沙蒙·巴羅並沒停止嘮叨他對可琳的決定不贊成。他想讓她重新考慮,甚至到了火車站他還不放棄,但他早知道他阻止不了她。不過,他確實要了她保證時常寫信回來。
「如果你涉人任何麻煩,就得立刻回家。」
「我會的,爸。」
他又對魯耶說,「我應該讓你娶她,垂頓。真願我當初同意了你。」
「我希望你記住每一點,先生,在我說服可琳和布基離婚之後。」魯耶說。
「會的,呃,」沙蒙不置可否地說,「我很高興你一起去,別讓她惹來麻煩,好嗎?」
他對魯耶和倫絲說。
「如果那是可能的話。」魯耶代為回答了。
可琳很慶幸到火車站這一路上都沒遇到熟人,這是她從結婚日後,那恐怖的第二天早上起,第一次離開她家。等她回來時,她就不在乎人們的想法了。她會心滿意足地知道她已報復了傑迪,甚至毀了他。在那之後,她就沒什麼不敢面對的了。
橫越國境的旅程並沒什麼不適,如在半世紀前那就會很艱難。但自從一八六九年太平洋聯線鐵路完成後,這趟行程只花費一個星期的時間。可琳、魯耶和倫絲又在舊金山待了一星期等船期。
舊金山是個繁榮喧嘩的大都市,不像波士頓那麼井然有序,即使是個純都市女孩也感到新奇。他們三人都喜愛這吵雜熱鬧,多彩多姿的地方。可琳心想當年黃金熱潮時不知是個什麼樣的景象,有多少人因而致富?有多少人家破人亡?那曾是個冒險時代,什麼事都是可能的。
在一家只供有錢財閥玩樂的高級賭坊裡,可琳終於玩到她夢想已久的籌碼牌局。她贏了五千美元,但那似乎不再有任何意思了。傑迪已經毀了她的興奮感,她推理著。他已經成為她的迷障了。
不管她到那裡或做什麼事,傑迪似乎一直跟著她。當日子一天天把她帶近夏威夷時,傑迪也愈來愈常充斥於她腦海中。那還不至於擾人至甚,除非她開始回想他們的新婚夜。雖然她曾發誓封閉一整夜的記憶,但她就是忘不了它。
他們一出海,她就暈船整天躺在床上,而這些她也怪到傑迪頭上。罪證簿再多一筆,她誓言著。
橫越太平洋的整整三個星期,她都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她體重減輕,難受得要命。而這期間,她為了她的每一分痛苦詛咒傑迪。當船終於在哈那魯魯靠岸時,她幾乎虛弱得下不了床,但憑著一股想腳踏實地的強烈慾望和倫絲的幫忙,她才勉強走出艙房上了甲板。
可琳相當驚喜。這天是十二月十二日,波士頓正是寒風狂雪冰天凍地的時候,但這裡卻是海風拂面陽光普照,空氣中有股明顯的芬芳。
「你也聞到了嗎?」倫絲說,「那是花香,沒錯。當你病倒在床的時候,我對夏威夷研究了不少。到這裡的觀光客都受到蕊芝的歡迎式。這似乎是個傳統,良好的一個。」
「蕊芝?」
「用花編成的環圈掛在脖子上的。這裡不是波士頓,親愛的。這裡一年到頭百花爭艷。
我們已經到了熱帶地區,」倫絲說,已經拿著蕾絲手帕在扇風了,「我想我們得花一段時日才能適應這種炎熱哩。」
「我喜歡它。」
「如果現在是夏季而非冬季,你就不會喜歡了。」倫絲說道,「我聽說對「美裡喜尼斯」而言,夏天是會熱得令人受不了的,我們最好在那之前就離開了。」
「美裡喜尼斯?」
「那是夏威夷人對新來者的稱呼。」倫絲略帶驕傲地解釋著。
「呵,你真的研究了不少,」可琳笑道,「你必須多告訴我一些。」
倫絲不介意可琳揶揄的口氣,「知道一些你要去之處的情形是無害的。船上有不少乘客以前就來過這裡,而且船長是個無所不知的識途老馬。」
「你是對的,」可琳坦承道,「我應該花點時間學習有關夏威夷的一些事物。畢竟,在床上我大可看些有關的書而不必對著牆壁呻吟抱怨。」
「你可以在你恢復體力的期間這麼做的,我看那得要幾個星期吶。」
「呃,我一安定下來就會復原的。魯耶到那裡去了呢?」
「他去查看我們的行李,他說他會找輛馬車與我們在碼頭上會合。」
她們穿過碼頭上的人群,受到穿著色彩艷麗服裝的友善夏威夷人歡迎,他們輕呼「阿羅哈」且為每個乘客掛上花圈。有一組樂隊在演奏,一群黑亮美麗的女士著穿著彩色布裙為新來者歡舞。
可琳被套上兩圈蒲公英花環。她微笑答謝給予者,但花香變得好濃膩使她覺得胃又在翻騰了。
「我必須坐下來,倫絲。」她抓著倫絲的手臂說。
「來。」倫絲領她坐到一個木條箱子上,「在這裡等,我去替你買那個人在賣的水果。
最近你吃那麼少,能起來走真是奇跡。」
她一會兒就帶回一堆葉子包著的鳳梨切片,和一小籃香蕉、椰子和番石榴。
「那是些什麼水果?」可琳憂慮地問道。
「我自己也沒看過這麼多種類,但在這裡都長得滿鮮美的。試試這個鳳梨,他們說沒有比這個更好吃的了。」
可琳把一片鳳梨放到唇間,但一聞到味道就作嘔了。「把它拿開。」
「怎麼了,琳?」
「把它拿開就是,」可琳呻吟著,臉色慘白了,「我以為只要下船這種反胃現象就會消失,但它卻沒有。」
「可琳你確定它不是別的什麼嗎?」倫絲猶豫地問道,「現在你不該再難過才對。其實,船醫也告訴過我,你不該一直那麼難過的,一般人在平靜的海域是不會暈船的。」
「你有何看法?」
「你可能懷孕了。」
可琳勉強擠出一聲笑,「別荒謬了。我會知道的,不是嗎?」
「你會嗎?你整個心思都在恨傑迪·布基,還會知道嗎?你最後一次來潮是什麼時候?」她直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