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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蘭京

    所以,他先下手為強,擄走她。

    「郎,你在寫什麼啊?」義裔美女挺著赤裸酥胸,身上只繫著條丁宇褲,小麥色肌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你要的冰啤酒。」

    她率性地往躺椅上的壯漢丟去,一手扠腰,另一手舉瓶海灌自己。

    面對如此豪放的冶艷胴體,他閒懶想到的卻是在陽光下苦命伏地除草、紅通通的汗濕臉蛋。

    她永遠也不知道那樣的她有多性感,讓他每一條肌肉都為之緊繃。為了分散過度集中在下半身的火力,他還當場胡扯八道一大串,以穩定軍心。

    「郎,給我喝一口。」

    隔壁躺椅上的另一名墨鏡美女朝他伸手,擺動修剪完美的長指。

    對於身畔一絲不掛的白種辣妹,他心如止水,只專注地回憶著包得密不透風的東方娃娃。

    「嘿,你是曬昏了嗎?」義裔美女俯騎在他身上咯咯笑,憑蕩的雙乳微微顫動,鬈曲長髮因著她的傾身而垂在他臉側。「還是你的電動馬達累壞了?」

    玉手頑皮地撫在他飽滿的泳褲上,酣然嚮往。

    長髮籠罩的嬌顏情慾高張,他卻閉眸輕歎。他現在才發覺,他比較喜歡短髮的。

    美女正要挺身馳騁之際,感到他腹肌上擱的筆記本頗礙事。才正要伸手掠開它,不料自己竟先被他給淡淡掠開。

    「抱歉,沒心情。」

    啊?!義裔美女皺眉大瞪,質疑是這句英文文法有問題,還是講這話的人有問題。

    一旁的白種辣妹竊竊幸災樂禍,故作灑脫。「郎,你不是都用NOTEBOOK做旅遊紀錄嗎?該不會是半途摔壞了吧?」竟操起傳統手工業,祭出筆墨紙硯。

    「偶爾也想『文藝復興』一下。」

    「難怪最近很少在網上看到你的遊記。」以前那種邊走邊寫的豪情和沿途邂逅的浪漫,漸漸絕跡。「你還有在寫東西嗎?」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卻淡然灌著啤酒,逕自心馳神蕩。

    如果真要擄走那小小的嬌娃,一定要將她挾持到冰天雪地的世界裡,可能是安大略湖附近的荒原,可能是庇里牛斯山的深處。

    一個與世隔絕的異境,除他以外,她別無依靠。

    嗯,這個好。

    向來從頭包到腳的保守佳人,屈時只好為他一人完全開展,徹底坦誠。他可以聽到平日嬌柔的細嗓,如何為他失控高吟,激切地懇求他更多的蹂躪。那張粉嫩小臉,將會因欲焰灼熱而紅艷,因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撫弄而狂野扭動嬌軀,汗濕遍體。

    她向他坦露不曾在人前展現的姿態,他也向她吐露不曾在人前坦誠的自我……

    不過,投入感情的可能風險,仍是最大隱憂。若他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小毛頭,或許就不會顱忌這麼多。豁出去就結個婚.結不爽再各走各的,有得是青春體力可做揮霍的老本。人過三十,就不那麼單純地只要求性感,漸漸地需要感性。

    只可惜,他嘗試多年,才發覺女人所認為的感性,不是他想要的感性。原來他的感性,仍有理性的結構在,無法苟同花前月下、燭光晚餐、甜言蜜語的非理性行為。

    那種浪漫,令他毛骨悚然。

    女人都不會覺得那既智障又噁心嗎?

    「郎,你打電話去哪裡?」兩旁的美女們大起警戒。「你該不會又要更改機票,提前離開了吧?」

    「勒衛已經幫我們訂好飯店,講好要找一掛人一起開狂歡派對喔。」

    他專心等待對方接應,毫不答腔。

    「郎?」義裔美女俯土他胸膛懇求。

    白種辣妹吐了一句穢語,霍然起身。「媽的,我去叫勒衛出來!如果郎不去,那我也不去,叫那票人統統去自己干自己!」

    「噢,不要。」義裔美女埋頭哀號。「我為了跟你碰頭,推掉VERSACE的米蘭和東京走秀,拜託你別害我人財兩失。」

    漫長的耐心等待,手機那頭終於傳來聲息。

    「喂?」

    「嗨,是我,有一件生死攸關的事要問你。」他悠哉傾吐下去,才不管對方的響應。「我一直想不通,問過的女性給我的答案又幾乎相同。所以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做為參考。」

    對方正要切斷通訊,就被他接下來的問題楞到。

    「如果我約你到飯店頂樓法國餐廳吃燭光晚餐,欣賞夜景,請小提琴演奏者為你拉一曲,我又獻上一朵攻瑰親吻你,稱讚你今天格外美麗,專心聽你談你的夢想、你的心事,承諾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永遠支持你,有任何問題我也一定全力幫你,如果可以的話就讓我愛你寵你,把你寵壞了也沒關係。你會不會覺得這樣很噁心?」

    「你現在就已經讓我覺得很噁心!」倦嗓嬌斥。

    「是哪一個部分讓你覺得噁心?」真好,英雄所見略同。「說願意當你最好的聽眾、永遠支持你那部分比較惡,還是攻瑰花小提琴夜景外加「你真美」那部分比較惡?我唯一可以接受的是法國餐廳的部分,但要看是哪一家、他們比較強勢的料理是什麼、以及當時的季節特產為何。」

    「你到底是打電話來幹嘛的?」氣壞小人兒。「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啊,對了。」他欣然醒悟。「我忘了問候。你好嗎?」

    「好!在你沒打來之前,我一直睡得好好的!」

    「那你有穿睡衣嗎?我一向都習慣裸睡,比較舒服也比較方便!小朋友,你別想得太深入,免得你等一下慾火焚身到睡不下去了。不過我也不是只有睡覺時不穿衣服,我平時也是自然派。你懂我意思嗎?我是不穿內褲的。」

    對方本來要開罵,卻愕然怔住。

    「那不是很奇怪,穿牛仔褲的時候怎麼辦?」

    「你是問我會不會『夾到』嗎?」笑聲低醇邪惡。

    「誰問你那個!」一和他說話就惱火,何必跟他囉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弄到我的手機號碼,但是請你以後都不要打來!否則我……」

    「你上禮拜有準時去我家赴約嗎?」

    「我不想跟你談這個!」

    「顯然你有乖乖報到。」滿意的呢噥充滿慵懶的挑逗。「還在氣我粗心毀約?」

    「你不是粗心,你是故意逃跑!」

    這話引來他全神貫注,渾身細胞為之活躍。

    「郎?」義裔美女聽不懂他的一大串中文,卻看得出他閃亮的興奮眼神。

    「我逃跑?」

    「沒錯。」

    這小朋友,比他想像的更有趣。「是,你說得沒錯,我是逃跑了。但是你知道我在逃什麼嗎?」

    「你存心耍我,就是要看我被耍得團團轉你才高興!」

    「答對一半。你還是沒講到,我在逃什麼。」

    「我才不想知道!」

    「別再逞強了,麗心。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對我有什麼感覺嗎?」魅惑的低吟,即使隔著半個地球都照樣能令她難堪,逼到無處可躲。「我在逃什麼?」

    「我……我不知道。」

    「猜。」

    「我不要猜,我也不想再跟你玩遊戲。」

    「我如果不跟你玩遊戲,你承擔得起嗎?」

    「你不要太小看我!」她小的只是個子而已。

    「你是沒聽懂我的意思,還是在故意跟我兜圈子,嗯?」

    她這才警覺到危險的氣息,卻又充濡性感的誘惑,讓她想抗拒又無能為力。

    「我如果不逃走,你知道那天會發生什麼事嗎?」

    「你、我、雁非三個人吃大拜拜!」

    「錯,雁非不會在,只有你跟我單獨處在那棟老宅。麗心,猜,我們兩個吃完飯後會發生什麼事。」

    她頓時心跳大亂,一身熱汗。

    不會吧,他說的是那個意思嗎?

    她這時竟做了一個以前在家打電話才會有的蠢動作:用手指去捲繞電話線圈,卻愕然發現,自己現在用的是手機,根本沒東西可以卷。

    「你、你不要再耍我了……」

    「你當我是馬戲團團長?」

    「如果你只想為自己惡意爽約的事開脫,大可不必,因為我已經不想再跟你計較。可是,有句話我還是得跟你說,雖然你可能會覺得我這樣有點多事。」

    細細柔柔的嗓音,嘀嘀咕咕得有如人就偎在他身旁耳語,令他舒懶地閉眸吐息。

    「不管你再怎麼瀟灑自在,都請你做事時顧慮一下別人的感受。」

    俊眸霎時睜瞪。

    「上禮拜那種呆呆罰站在你家門口等人的心情,我很難平復。感覺好像被人叫來了,又隔在門外,要等到你傳令下來我才可以踏進去,像個下人。」

    他一愣。「雁非不在嗎?」

    「這不是雁非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所以請不要轉移焦點。「我知道我這樣講很刺耳,但我是實話實說,免得你又無意中傷到別人。萬一對方是個很會記恨或跟你有利害衝突的人,怎麼辦呢?」

    對這樣嬌弱的呢噥,他還以意味不明的咯咯輕笑。

    「你似乎常常不知死活地給人忠諫。」

    「有嗎?」

    「你敢說你批評雁非插圖的那些話不是這樣?」

    那哪算啊。「我只是坦白講出心裡的想法,沒有刻意批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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