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乾柴烈酒

第9頁 文 / 段小樓

    看來他是有備而來,想不到這孔武有力、魁梧壯碩的設子,心思也這麼繽密。

    「鑒定完後,咱們就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到時看看再說。」他不正面給予回應。

    迎菊迫於無奈,當場再簽下第三份文件。

    這林林總總算起來,切結書、同意書,再加上委任書,一共兩式三份,她自鳴得意,自己簽的字眼鬼畫符似的,到時就算她想抵賴,這樣的字跡,和她平常寫的完全不同,到了公堂之上,還有得帶的呢!

    「你以為你有這些物證,就擔保你能穩操勝算,一路順暢到底嗎?」她起碼也要挫挫他的銳氣,總不能老看他處高氣揚。

    「你放心,我絕對會穩操勝算的。」說完,他將兩側的錦織帷住拉開,突然間,房間內站滿了人,有紅兒、綠兒,還有哈札龍、哈扎獅、哈札虎、哈扎豹,就連那只最討人厭的黑妞兒,也同時出現在她眼前。「這些都是人證,你則剛說的那些話,他們全聽見了。」

    「聽見了、聽見了,黑妞兒聽見了……!」黑妞兒啪啪啪啦的振翅聲,讓迎菊有感大勢已去,這可惡的傢伙,竟然政設計她。

    望著其它幫兇,她感到孤臣無力可回天,嗚嗚……

    都是那只蜘蛛害的啦!

    第五章

    在卓家莊一療傷,整整十五天一下子就過去了。

    這十五天來,迎菊倒也做到了奔雷托的要求,不再跟他搶紹興酒坊的經營權,對丫環奴僕們說話客客氣氣,表面也答應叮要當他酒憧的承諾。

    不過這些順從……全是假象!她在等待著她的腰傷早日痊癒,只要她的傷一好,能明能怕了,她就不信他還能奈何得了她。而且她發現,這段時間內,只要對奔雷托輕聲細語、態度溫舊,他便會對她倍加呵護,吃的、用的、穿的一樣也不少,噓寒問暖、看頭頂尾樣樣都來。

    想不到,仗著腰傷的優勢,加上女人天生就具備的橋柔,就能把男人給吃得死死的,哪個男人不吃女人溫柔這一套,只要地化為病西施,眼光不再那麼銳利、口氣不再那樣面追,她就能吃香喝辣,把奔雷托這撻子,當成笨蛋要得團團轉。

    「今天好多了嗎?要不要到外頭花園走一走?」奔雷托例行性地一早就來探望迎菊的腰傷,據大夫說,只要半個月內都有在專心做復建,應該這幾天就能走得很順利,可是看她這幾天陪練習走路的樣子,並沒有多大的進展。

    「不行不行,我覺得我的腰……還是很痛,而且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穩。」迎菊難得出現西施捧心的表情,她緊皺雙眉,看起來就是一副弱不禁風,病黛玉的樣子。

    奔雷托心頭一絞,擔優的躁慮全寫在臉上。

    「這怎麼會呢?我問過大夫,他說你的復元情況,應該很良好才對。」藥都是他按時在煎、在喂,復建更是他帶著她,一步步在花園內走著,這幾天也沒看她哪兒撞著,或哪兒碰著,他始終想不透,怎還會病成那個樣子呢?

    「那些大夫全是庸醫,根本就沒有對症下藥,哎喲……我會不會就這樣一輩子都好不起來呀?"她自憐自文說著,一記長長的呻吟,聽得奔雷托六神無主,整個腦袋瓜熱烘烘,非得要擠出一個好法子,讓迎菊好過點才行。

    「別說那樣不吉利的話,不過是腰閃到,又不是什麼會致命的疾病。」那份要命的擔優,看在迎菊眼中,是樂在心裡。

    她好喜歡看他一副手足無措、心事重重的樣於,只要她把自己裝得越可憐,傷勢一直好不了,他就越無助,不是抱拳、歎氣、擠眉,就是繞著圓桌轉圈圈。

    「我看我還是替你換個大夫好了,我知道在寧波有個很有名的名醫,我差人去幫你把他請回來好了。」為了怕迎菊的傷勢拖久會惡化,他不假思索,大步一跨,便往外頭走了去。

    「喂……奔雷托奔雷旗主……」見他漸漸走遠,她才輕笑出聲。「我還以為你多聰明,隨便演個戲就急成那樣,想要我乖乖聽你的,哼,下輩子吧!」

    他前腳一踏出去,她後腳就從床上跳了下來,這幾天奔雷托老粘在她身邊,成天就盯著她雙手雙腳看,生怕她有個重心不穩,稍微偏左偏右都令他擔心不已,她真懷疑,她又不是三歲小女娃,把她看得這麼緊做什麼。

    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她倒有了好好參觀這座酒坊的興致,反正遲早她還是有辦法奪回來的,先走走逛逛,熟悉一下環境也好。

    一走出房門,馬上就得裝出步履蹣跚,還是有傷在身的狀況,這該死的紅兒與綠兒,最近和奔雷托那四隻野獸走得極近,不時讓她看到他們在雙桂園裡的小亭子裡相聊甚歡、打情罵俏,加上他們又有同意書那免死金牌,因此,讓她們兩人更加肆無忌憚,開始不把她這主子放在眼裡了。

    這一切都是奔雷托的錯,早晚她會要他加信奉還的。

    才這麼想著,便不知不覺地來到酒坊後面的一處後院廣場邊,她忽然聽見吵雜的叫罵聲,而且聲音越吵越大聲,火藥味相當濃烈。

    遠遠地看去,是卓家莊兩名販酒的小廝,正在大聲責罵一對老夫婦,他們不僅動口,還動手推了老先生一把,另一名小廝,還對著老太太拉拉扯扯,像是硬要將她給拖到門外,那粗魯的動作,要是就這麼不留意讓老太太跌倒,那後果鐵定是不堪設想。

    「你們在幹什麼?」看不慣有老人家被欺負的迎菊,當然立刻出聲喝止。

    兩名小廝一看到迎菊來了,心虛地互換眼色,他們當然知道她的個性,是個精明剽悍的狠角色,最好是不必惹她就不要惹她。

    「菊……菊姑娘你好,不是聽說你鳳體微恙,現在可好了許多?」小廝鍾六立刻擠出笑臉,必恭必敬地彎腰問候。

    「是啊是啊,大家都很擔心菊姑娘你的傷勢呢!」一旁個頭胖碩,瞇成綠豆眼的柳七,馬上幫腔跟在鍾六後頭。

    兩人的好臉色與好態度並未改變迎菊的初衷與想法,雖然在卓家莊的時間不長,但鍾六與柳七的為人,多少也在一些下人的閒談中,如蒲公英種籽般,吹進她的耳朵裡。

    這兩人是卓蟋在外頭作成作福時,跟在身旁狗仗人勢的兩隻狗奴才,別說是整個卓家莊的其它奴僕或釀酒工不喜歡他們,就連街坊鄰居對他們兩人,也是敬而遠之,能不碰頭就別碰頭。

    如今看到他們對一對老夫婦大吼小叫,不消說,應該又是在欺凌老弱,幹些喪盡天良的壞事。

    「你們在幹什麼啊?」她嚴聲問道,一雙鳳眼如針般細銳。

    「報告菊姑娘,這兩個老傢伙根本就是存心上門來找碴,幾天前跟咱們莊裡買的十罈女兒紅,說要給家裡的孫女兒辦嫁妝,可卻在幾天後的現在,把十罈酒全都運回咱們這來,說其中兩壇比其它的顏色還要淡,味道也不對,硬栽贓是咱們摻水的,』這日子都過了兩天才要爭,你說這怎會食理嘛!」鍾六說得頭頭是道,還一臉受盡委屈的嘴臉。

    「就是啊,當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銀貨兩訖,童是無欺,如今說酒出了問題,誰能讓他們平白無故再換兩罈酒啊!」柳七一臉哭相,彷彿是被那兩名老人家,欺負得多麼嚴重似的。

    這兩張舌燦蓮花的嘴,淨是挑對自個兒有利的說,一旁的老人家只有哭喪著臉,半點駁斥的機會也沒有。

    「所以我說菊姑娘啊……

    「夠了,你講得也夠多了吧,我想聽聽這位老人家的意見。一她馬上阻止針六再往下說,憑兩人那急欲撇清的驚樣,顯然是作賊心虛,心裡有鬼。

    老先生看來年約七十,頭髮花白,兩眼看來有些昏花,他瞞冊地來到迎菊跟前,打個揖後,才緩緩說法」這位小姑娘您好,我姓馮,住在前頭的風雲村,前些日子跟卓家莊買了十罈酒,準備給最小的孫女兒辦嫁妝,哪曉得在宴請賓客時,卻發現中間有兩罈酒的味道不對,嗯……是有幾位喝出味道似乎淡薄了些,大夥兒也輪流地嘗了下味道後,發現還真是有摻水的感覺,所以我才來要求,換個兩壇給我們,不過如此而已。」

    「為何在經過兩天後,您才把酒給拿來換呢?」

    「鳳雲村離此有四十多里路,就靠我們兩老推著拖車,一步一步走了過來,要不是兒子媳婦都不在了,只剩下這唯一孫女兒,我們也犯不著這麼辛苦啊,在咱們村裡,聽說在嫁娶當天若沒個好兆頭,將來嫁出去就不會好命,我們也是在跟村人商量後,才決定非得走這趟路不可。」馮老頭長吁短歎,一旁的老伴更是淚眼相伴,無語問蒼天。

    迎菊將馮老頭的話在腦中過濾了會,接著又問道:「那又為何在當初點收時,不做抽檢,若我記得沒錯的話,在買酒的同時,是容許您做這項功夫的,您要是喪失了自個兒的權利,事後就不能再有任何的異議,您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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