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樂心
「想哭就哭出來,有那樣的媽媽,我很能諒解。」顧惟軍輕笑。
「你不覺得她很美、很年輕,有魅力又有女人味嗎?」黎樺低低地問。語氣只是深深的疲憊與厭惡。
「不,我覺得你才令人垂涎。」顧惟軍在她耳畔說,曖昧而勾引。
這樣就夠了。她仰首承接著火熱的吻時,心裡模糊地這樣想。
唇問嘗到淡淡的苦澀,是她的淚。顧惟軍被心疼與憐愛沖得幾乎昏頭,他的吻愈來愈灼燙,結著厚繭的雙手愈來愈不規矩,靈活地緩緩解開阻礙,在光滑結實卻窈窕誘人的曲線上游移,燃起可以燎原的火。
「小樺,要我停下來的話,現在就說。」已經失控的熱情即將焚燒兩人,被情慾煎熬的沙啞嗓音痛苦警告著。
而她只想放縱一個晚上。不想再壓抑,不想再逞強。自己內部深處,完完全全的女性已經甦醒,只想在他有力的懷抱裡,沉淪。
顧惟軍得到的回應,是柔軟的唇,堵去他所有的詢問。
第六章
深秋早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窗簾而來。床上人兒睜眼。
酸。
軟。
又酸又軟。
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受過訓練的運動員,不會輕易有這樣的感覺。可是就算再強度的集訓鍛煉之下,身體都不曾有過這樣曖昧的古怪酸軟。
她慢慢清醒,昨夜狂野的激情開始一幕幕回到腦海中,讓她覺得昏眩。
才蠕動了一下身軀,渾身的不適讓她忍不住呻吟,她在敏感地發現自己一絲不掛時,也發現薄薄床單下,她的腰際,圈著一隻堅硬沉重的手臂。
「醒了?」
隋懶的嗓音低沉性感,在她聽來卻好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突然發聲講話一般,嚇得她全身就是一僵,腦筋一片空白。
「早安。」惡魔繼續說,一面在她光裸肩上印上一吻。「感覺怎麼樣?」
她完全沒有勇氣轉頭面對,只是下意識地往床的另一邊挪。酸軟的全身讓這動作很笨拙而困難,然後她隨即又被那隻鐵臂給拖回懷中,緊緊擁住。
背後緊貼的溫熱軀體強勁而結實,橫在腰際的臂,肌肉線條美得讓人目眩。
昨夜,與這俊美健碩的魔鬼糾纏竟夜,彷彿兩隻勢均力敵的野獸在搏鬥,到最後,他以全然的優勢制服了她,在邪惡的誘哄與逼迫下,她耗盡體力,只能臣服。
而他以最直接原始的方式,訴盡了一個男人對心愛女人的熾熱愛慕。
「有哪裡不舒服,我幫你按摩。」魔鬼懶懶哄著,那長年練球而結了繭的粗礪大手開始沿著腰際游移。「這兒嗎?還是……這兒?」
一路緩緩往上,讓她泛起陣陣雞皮疙瘩,以及從身體深處傳出來的顫抖。太邪惡了,他的手漸漸不規矩,她無法克制地逸出了呻吟,那嬌媚而沙啞的嗓音讓她自己嚇了一大跳。
這……這是她的聲音嗎?怎會如此……如此令人臉紅?
「小樺,你不該這樣誘惑我。」身後的吐息漸漸粗急,瘖啞地在她耳際傾訴:
「我本來想讓你好好休息的,現在我改變心意了。」
騙子!她在心裡尖叫。他的手,從頭到尾,都沒有規矩過!
「不能這樣……」顫抖的嗓音在唇舌交纏間抗議。
「說內行話吧,這叫……回本壘?」魔魅般的低沉含笑宣稱,一面在她的驚喘間,再度霸道地佔領。
等到黎樺與顧惟軍雙雙來到醫院韓醫師的辦公室時,都已經接近中午了。黎樺一臉彆扭地甩開牽著她的粗厚大掌,板著臉去準備儀器,卻怎樣也掩蓋不住清秀臉蛋上的薄紅。
韓醫師沒有點破,只對著面前神清氣爽的顧惟軍微笑說:「兩位遲到了。」
一旁低頭正忙碌的黎樺,連耳根都紅了。
「你中午有約對吧,我們先看一下上次拍的X光片好了。」韓醫師和氣地說。他接過黎樺遞過來的大信封袋,打開讀片燈,開始詳細說明顧惟軍右膝的情況。
兩人家精會神,黎樺卻有點恍惚。
昨夜,今晨,現在……她的情緒彷彿在坐雲霄飛車,倏然下墜又狂猛升起,而在全然的黑暗裡,他的懷中,她把最脆弱又最狂野的自己暴露在他的面前,完全沒有遮蔽,沒有保留。
激情之後,她只覺得濃濃的恐慌不斷湧上來,幾乎讓她滅頂。
心太亂,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惟軍追得太緊,她已經透不過氣。
正午時,有訪客來了,打斷兩位男士的討論,以及黎樺心亂如麻的胡思亂想。
來者是錢鴻岳,以及兩位西裝筆挺的日籍男士。顯然是約好的,顧惟軍英俊的臉上完全沒有意外的神色。
寒暄介紹了一陣,不諳日語的顧惟軍很快退出討論圈。其他幾位圍繞著X光片繼續談著,臉色很慎重。然後,一行人出去了,準備到醫院附近的餐廳去吃飯。而韓醫師因為下午有門診,所以留了下來。
「錢大哥球隊的人,來這裡做什麼?」他們前腳才出去,黎樺馬上迫不及待地追問。
韓醫師收拾著桌上資料,勾起嘴角笑了笑。
「你不知道嗎?」韓醫師輕鬆調侃:「顧惟軍為了你真是用心良苦。你既然不想回去,他就打算來日本嘛。」
「什麼意思?」黎樺皺起兩道英眉,聽不懂。
「SB球團透過錢鴻岳的介紹,一直都跟顧惟軍有接觸。他們在評估他來日本的發展性怎麼樣。」韓醫師推推眼鏡,看著黎樺驚訝的神情,這才相信她完全不知情。「之前已經派過顧問去台灣看顧惟軍打球了,今天是他們球團經理和復健師來關心顧惟軍的膝蓋舊傷狀況,在年底以前應該會談妥合約。你真的都沒聽說?他沒跟你講嗎?」
黎樺一聲不響。她的心緒混亂到極點,根本說不出話來。
當天深夜,待錢家眾人都就寢了,該睡在沙發上的客人又不請自來,摸進黎樺房間。初經人事的她怎堪得如此大膽又狂野的撩撥勾誘,在熱燙的吻與壞壞的愛撫間失守,無助地又被拖進情慾漩渦,一次次承受著最猛烈的眷愛。
被擁在堅硬的懷抱裡,嬌喘還沒有平息,她汗濕的小臉貼在精壯的胸膛,傾聽胸腔裡一下下撞著,好強好有力的心跳聲。
「小樺。」驀然,低沉的聲音在胸腔裡震動,傳到她緊貼其上的耳中。「我來日本打球,好不好?」
黎樺緊閉著眼裝睡,不敢回答。
「其實也還沒成定局,合約初步看過了,有些細節還要討論,所以一切都還不確定。」黑暗中,放輕了依然充滿男性魅力的嗓音緩緩說著。「我問過你老闆韓醫師,跟錢大哥他們也都討論過了,你似乎不想回台灣。我想,既然SB球團剛好有跟我接觸,我……」
一直沒有聽到回應,顧惟軍抬起手,輕輕撫摸她光滑的背,溫柔地問:
「我覺得這機會不錯,而且,可以就近陪著你。你覺得呢?」
黎樺貪戀著背後游移大手的溫暖,靜靜依偎在他胸前。她經過鍛煉的健美胴體在他剛毅威猛的身軀旁,是那麼嬌美可人。他古銅色的健碩體魄襯得自己完完全全是個女人,而且是被深深疼愛眷戀著的女人。
最矛盾的是,她一方面接近偏激地,痛恨著自己的嬌媚。
戰慄地享受著歡愛的刺激甜美,又同時厭惡著那樣放蕩可恥的自己。
她最黑暗的恐懼之一,便是成為像母親那樣的女人。她一直以偏中性的形象與個性來武裝自己,然而在與顧惟軍熱烈糾纏廝磨中,她迷失了。
「睡著了?也難怪,大概累壞你了。」顧惟軍輕笑,吻著她的頭頂,順手扯過被子,密密蓋住她光裸的美麗嬌軀。
略翻個身,擁得更緊了,他連在睡夢中都不肯放手,堅持要用這樣糾纏的姿勢抱著她入睡。
黑暗中,她靜靜傾聽著沉穩心跳,以及規律的呼息聲,全身酸軟疲累,卻一直被翻湧的思潮所困擾,無法入睡。
不能回答,無以為報,她只能選擇一條對雙方都好的路。
至少,也要選一條自己覺得安全的路。
她不知道有什麼別的辦法,除了她慣用的方法,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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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來臨的時候,台灣職棒球季結束,總冠軍戰在龍爭虎鬥之後,由高致勤所屬的D球隊獲得最後勝利。
顧惟軍的隊伍雖然是落敗,他個人卻硬是抱走最佳人氣獎以及全壘打、打擊率排行榜的兩榜狀元。風光之際,球隊靠他賺進大把鈔票,對於他不時要跑日本的行為也只能暫時敢怒不敢言。
不過,當謠言開始流傳,說日本方面有職業球團與顧惟軍頻繁接觸的時候,他之前神秘的空中飛人舉動得到有力的解釋。他所屬的球隊不再相信他去日本只是為了復健與檢查,對於有貳心的名將,私底下已經緊急開會好幾次討論應變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