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他苦笑道:「我是想啊,但一到那裡我就發現亨利王已警告過我的親戚,所以他們根本不敢收留我,馬上讓我再回來。」
「你太可憐了」,憐兒由衷的說,但她也想弄清楚另一件事。「艾倫,你從來都沒有跟我講過國王到底用什麼罪名控告你,我聽到不少傳言,認為你——」
「全是騙人的,」他馬上截斷她的話語道:「憐兒,見到你真好,你一切都好嗎?和黑狼在一起的生活似乎過得還不錯?」
「他並沒有虐待我,但我也不想談他,艾倫,你為什麼會回到這裡來?」
他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你還猜不出來嗎?當我得知你嫁人時,不禁為你難過到極點,心想此刻你一定需要我的幫忙。」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艾倫,但我並不需要任何幫忙。」她盡量客氣的說。
「這麼說你和他在一起生活得還算快活羅?」
她有些難過的別開臉,「我沒說我很快樂,但事實已經如此,誰也改變不了。」
「你可以和我一起走,憐兒。」
憐兒看著他大吃一驚,不錯,她是想離開坎普墩,但必須是在雷夫的允許下才行,如果不是那樣,就必須得到一個強而有力的支持,而艾倫顯然並不是最佳的人選。
「你打算到那裡去?艾倫。」她只是禮貌性的問一問,但艾倫卻會錯了意。
「你不會後悔的,憐兒!」艾倫輕輕擁住她說:「我保證一定讓你幸福快樂。」
「艾倫!」她吃驚得拚命推他。「我已經結婚了!」
但他卻把她擁得更緊。「這個錯誤馬上就能夠更正。」
憐兒的身子變得十分僵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的丈夫每天都在賣命打仗,」艾倫也不敢一下子就表明來意。「即便到已受封領土的今天,仍在自家裡和我的將領對抗。」
「那是令尊的將領。」
「還不是一樣,」他咬牙切齒的說:「這樣的人,遲早都會死在戰場上的。」
突如其來的了悟令她覺得噁心反胃,還記得艾倫的第一張紙條是在雷夫受傷後不久送來的,當時他在嗎?他會不會就是那個射箭的人?
「艾倫,」她開始小心翼翼起來。「你……誤會——」
「住口,」發現艾倫神情有異,她便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不看還好,一看幾乎暈倒,她的丈夫竟然單槍匹馬,奔馳而來。
「不必召喚你的人來,憐兒,」艾倫居然語帶興奮,「光靠我的人就足以解決他了。」
「什麼?」她看不到任何人啊,但一聽見艾倫吹口哨,她馬上發覺雷夫正往險地奔來。「艾倫!不准你攻擊雷夫!」
「噓,憐兒!」艾倫自信滿滿的說:「這件事再簡單不過,」然後扯開嗓門大叫:「待在那裡別動,姓狄的,你已失去一切了。」
雷夫早已看到那一對相擁而立的戀人,想不到最怕發生的事偏成為事實,急著趕回坎普墩,本來是要告訴憐兒有關她父親的事,卻發現她已回寶獅莊去,接著便看到她不小心扔在桌上的紙條,仔細搜尋,竟又給他找出第二張來,兩張紙條已足夠定她的罪,更何況又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放開她,姓蒙的!」
「她就要和我一起走了!」
憐兒拚命掙扎,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又太快,讓她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她的人上馬想趕過去,但動作卻沒有艾倫的人快,不過動作最快的仍屬雷夫,那七個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眼見三名同伴幾乎同時被砍倒,其他四名除了扶著他們跑之外,還能怎麼樣?
憐兒尖叫著要她的人快一點來,但沒有一個人明白她是要他們來幫雷夫的忙,艾倫尤其認定她是要助自己一臂之力。
「別怕,」艾倫用勝利的口吻道:「他雖強壯,但畢竟寡不敵眾!」
「你這個笨蛋!」憐兒的喝斥聲使艾倫的臉上不再有笑容。「我會在你想殺了他之前宰掉你。」
「你應該感謝我……」
看見自己的人三傷四逃之後,艾倫馬上把憐兒往自己的坐騎抱,雷夫的兩名騎士和一打士兵才現身去追,憐兒的人則往女主人的身邊接近。
雷夫本人沒動,依然站在幾公尺外望著艾倫說:「如果你和他一起走,憐兒,我保證一定會追蹤他到天涯海角,直到我把他砍死為止。」
艾倫聞言竟迅速放開她道:「他既然這麼珍惜你,那你就回到他身邊去好了。」說完立刻上馬,還頻頻看雷夫會不會追上去。
「你讓他誤解了,」她跟艾倫說:「你一定要告訴他……艾倫!回來!你快點回來解釋清楚啊!」但他已經頭也不回的往手下逃逸的方向奔去了。
憐兒只好硬著頭皮轉過來,發現丈夫果然雙眼晶亮,表情冷硬的緩緩策馬走近。
「夫人,你想反抗自己的丈夫嗎?」
自己的人還在身旁,要她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在手下們的眼中,這一幕又算是什麼?她當然不想單獨一人回去,但如此一來,戰鬥勢必不能免。
「回答我的問題,夫人。」雷夫命令道。
「大人,請聽我解釋——」她哀求道。
「先指示你的人下一步該做什麼?」
她作了個深呼吸說:「大人,首先你得同他們保證不會傷害我。」
「我只會告訴他們別想再把我的妻子帶走,否則我會一個個的宰掉他們。」
憐兒一急,只好對手下們說:「回寶獅莊去吧,我樂於和丈夫一起回去。」
「但是,夫人,」其中一名士兵說:「如果你出了什麼事,吉伯特爵士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那就跟他說你們已護送我回到坎普墩好了,」見他們仍一動也不動,憐兒不禁急道:「我不要吉伯特又率領大軍到坎普墩來救我,你們明白了沒有?今天所發生的事也絕不能跟他提起,若被我知道你們洩漏了半句口風,我一定唯你們是問,走吧。」但他們依然不放心,憐兒重重歎了口氣道:「他是我的丈夫,我不能不跟他回去啊,請不要令我為難,拜託拜託你們。」
在為首那名士兵的扶持下,憐兒上了馬,同時立刻策馬往坎普墩的方向奔馳,途中不想也不敢回頭看一眼,雷夫一定緊跟在後吧?
☆☆☆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憐兒彷彿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沮喪加上無奈,當真痛苦至極。雷夫那一天果然跟在後面,然後立刻抱她回房,本以為會有更可怕的行為,想不到他只是把她關起來,後來她才知道那一天晚上他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雖然只關她一天就把她放出來了,但冷戰依然持續,他不肯聽她所做的任何解釋,不肯接受她說自己絕不可能和艾倫走的說詞,不但不聽,也不肯跟她說話,連傭人們都因為怕他生氣,而不敢跟她說話。
憐兒心想如果他回戰區去,情況應該會得到改善,偏偏他不肯走,連打獵的活動也取消,天天都守在憐兒左右,卻又若即若離,好像無法信任自己離她太近,偏偏又不放心她一人在家?
憐兒知道他在打什麼鬼主意,他期待她會偷跑,這樣他就可以來個當場逮住。被關的那一天,她在地板上找到已被捏成一團的兩張紙條,立刻想通他做了多麼錯誤的推論,憐兒並非不明白事情看起來的確很曖昧,可是如果他一直不肯聽她解釋,又如何能讓真相大白呢?
他甚至不肯與她同床共枕,逕自睡在候客堂裡,就像她的貼身侍衛一樣。
這一晚憐兒實在受不了了,再這樣繼續受怒火和沮喪的雙重折磨,她非瘋掉不可,於是憐兒便鼓起勇氣將門推開,發現丈夫理都不理她,仍瞪著天花板看,氣得憐兒立刻想找東西砸他。
「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他的聲音又低又沈。
「為何不行?」她說:「這樣你就有打我的藉口,這件事也可告一段落。」
「打你?」雷夫坐起來說:「我才剛宰了那麼做的男人,而現在你居然敢認為我會——」
「你說什麼?」
「理查已死在我手上,」他面無表情的說:「在他對你那樣之後,你以為我還能放過他?」
憐兒整個人都呆掉了。「你怎麼發現的?我從沒說過——」
「上個禮拜我到你父親那裡去,本來想向他討回一個公道,」見妻子滿臉驚慌,他馬上說:「我沒殺他啦,令尊並非我以為的那種混蛋,鼓勵他喝酒的是他的妻子,不但害他身子虛弱,頭腦也不夠清醒,但他並沒有派人打你,憐兒,他什麼事也不知道,甚至不曉得你這些年來都住在寶獅莊。」至此他的聲音已輕柔許多。
「他……怎麼會不知道?」憐兒大吃一驚的聽完雷夫所做的解釋。
「目前他已克服了害你痛苦多年的酗酒習慣。」
憐兒突覺悲哀與自責,為什麼她沒有早一些像雷夫這樣找上門去?那樣就可以早一點明白父親的處境,早一點知道真相。「我要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