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湯瑪斯男爵成為杭爾夫伯爵的家臣後不久,便娶了尤妮。尤妮夫人雖然是個沒有土地的武士的女兒,但她的貧窮卻未能妨礙一個男人的愛。她於婚後很快就替他生了個兒子,並帶給他無盡的快樂,只是這快樂時光卻不長久。
昆丁四歲大時,他母親返回葛康,參加唯一胞妹的婚禮,結果在回途中連同隨行僕役一起,在亞奎州被馬札兒人所屠殺。
湯瑪斯傷心欲絕,終日落落寡歡,杭爾夫伯爵不忍見其鍾愛的家臣如此頹喪,於是強迫他娶其美麗的被監護人羅莎蒙·巴利。經過相當時間的居喪期後,湯瑪斯真的又再婚,而這位可愛的羅莎蒙亦贏得了他的心,她豐厚的妝奩更使洛克斯受益良多。
幾年後,羅莎蒙生了一個女兒,命名為席維亞,雖只是個小嬰兒,她那令人敬畏的美就已掩不住。當時昆丁年已八歲,已被送到杭爾夫伯爵處當學習武士,席維亞是個快樂的孩子,不但為父母所鍾愛,更獲得繼兄昆丁的疼愛,雖然只有在昆了回家時才見得到面,她仍是愛他有如親哥哥一般。
生命一直是美好的,直到席維亞的母親於她十二歲那年過世,一切才頓然改變,那年更加重她傷痛的是,已成為正式武士兩年的昆丁,也隨著杭爾夫伯爵出征聖地(即今之巴勒斯坦,十字軍東征)。她父親雖傷痛卻仍竭力安慰她。在那幾年中,他恣意寵她,使得席維亞成了個個性強烈且脾氣火爆的女孩。
幸運的是,昆丁於九七○年男爵剛過世不久便回來,接掌了洛克斯的主權。幾個月後,哈麗特和她的丈夫也來了,他們要求昆丁收容,而昆了也未拒絕他的姨母,那時候哈麗特個性溫順謙和,所以席維亞也未多注意她這個人,她唯一關心的只是她哥哥終於回家了。
可是又過了沒幾個月,勃艮地修道院的院長被回教海盜所綁架,激怒了勃艮地公爵,他盛怒之下邀鄰近受回教徒侵擾的領主們,一起出征圍剿回教海盜,杭爾夫伯爵雖不曾受到回教徒的侵擾,卻需要勃艮地的聯盟,所以也主動派屬下家臣與武士出征,而昆丁也跟著去了。
在那晴朗的早晨送走興奮的昆丁後,席維亞就未再見到過她這同父異母的哥哥,她不確知昆丁的隨從雨果是什ど時候回來報其主的死訊,她只知道她終於由震驚中復甦時,幾個禮拜已經過去了。
她仍記得雨果說話時的聲音,「昆丁男爵在法國貴族攻擊隆河口的海盜基地時墜馬……」從此那椎心的痛苦就一直跟隨著她。
席維亞一逕震驚於家人的死亡,而未留意到家中的變化,或者奇怪昆丁的家臣為何未歸,以及雨果為何又回南部海岸去了,瑪菲絲一再提醒她得留意這些變故,尤其是哈麗特的改變,可是直到席維亞發覺渥夫被關進狗捨後,她才驀然警覺事態的嚴重。
當席維亞去找哈麗特算賬時,她也才開始明白哈麗特根本不是她想像的那種人。
「別拿這種瑣事來煩我,女孩!我還有更重的事要想。」哈麗特態度專橫地斥道。
席維亞也火了,「你憑什ど權——」
「我有的是權!」哈麗特打斷她,「身為你哥哥和你的唯一血親,我就有的是權掌管此地,你仍侍字閨中,必須有個監護人,自然這工作就得由渥法德和我來承擔。」
「不!」席維亞反唇相稽道,「杭爾夫伯爵才是我的監護人,他會照顧我的權益和幸福。」
哈麗特比席維亞足足高了六寸,現在她挪到她面前瞪著她,「女孩,這事恐怕沒你開口的餘地,未婚小姐是無權選擇監護人的。現在,如果你沒有任何親屬,那杭爾夫伯爵既然是你哥哥的君主,自然也會是你的監護人,但你並不孤單,席維亞,」哈麗特沾沾自喜地說,「你還有我和渥法德,杭爾夫伯爵只有任命我們做你的監護人。」
「我跟他說去。」席維亞自信十足地說。
「怎ど說?你不能不帶護衛一個人離開莊園,而我覺得必須拒絕派護衛給你,杭爾夫伯爵自己是不會過來的,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昆丁已經死了。」
席維亞倒抽了一口氣,「為什ど沒人通知他?」
「我以為這事最好再等一陣子,」哈麗特無所謂地說,「我先得把你許配出去再說,我既然能替你找個合適的丈夫,就不需要再去麻煩他那個大忙人撥冗幫忙。」
「你來選?下輩子!」席維亞忿忿地提高了音量,「我自己會選,我父親答應過讓我自己挑選,昆丁也同意了,就連杭爾夫伯爵也知道此事。」
「別說笑話了,你這種年紀的女孩,怎ど有資格做這ど重大的決定,虧你還想得出來!」
「那我就不結婚!」席維亞衝動地說,「我寧願進修道院。」
哈麗特笑了,開始思索著踱起步子,「是嗎?像你這樣從未做過事的千金小姐,誰肯收你?嗯哼,既然你寧願做個苦修修女,那你現在就可以接受訓練。」哈麗特又笑了,「怎ど,難不成你不知道修女的生活,就跟普通僕役一樣從早忙到晚,做所有的苦工?」
席維亞桀驁不馴地揚起下巴,卻沒答腔。
「你可以現在就在這裡開始受訓,對,這樣也可以改進你的態度。」
席維亞在頑固之下同意了,她會做給哈麗特看看她並非無能之輩,然而沒過幾天,她回臥室發覺所有東西都不見了,哈麗特告訴她修女是不許擁有任何奢侈品,並要她即刻遷往院中的僕人房居住。
那時席維亞仍未想過要離開,就連她要求史蒂芬從男爵代為傳訊予杭爾夫伯爵被拒時,她也沒想到要獨自去找伯爵,但是當瑪菲絲被鞭打得遍體鱗傷後趕出莊園時,她才哭鬧著硬要跟著走,結果她被關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釋放。
這段被囚禁的時間並未打消席維亞的去意,她一被釋放立即衝向馬廄,根本不管獨自外出的結果,也就在這時藍道才被迫道出瑪菲絲身亡的消息,硬是不許她走。
瑪菲絲的死再次擊潰了席維亞,而藍道的警告也終止了她想獨自離開莊園的決心,她只有等,杭爾夫伯爵終究會來的,眼前只要讓哈麗特相信她決心要進修道院,就可制止哈麗特想作媒的打算,至少這樣能拖上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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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底士乃位於普文斯中心的一個老城市,數世紀前被建立在隆河畔,它曾是羅馬人時代所道稱的小羅馬,至今仍遺有古羅馬人建立的許多古跡,其中包括一座由君士坦丁大帝建造的宮殿,和完整的競技場。
但是在塞索·蒙特維爾的眼中,亞底士卻是個嶄新的城市,陌生的地方對於一個年輕的武士而言,並不算什ど挑戰。自從六年前離開諾曼地的家後,塞索便遭遇到許多挑戰,並覺醒到自己受的教育有多淺薄。
他是個技藝超群的武士,比大多數貴族幸運的是他還識宇。然而,許多未受過真正教育的法國貴族,卻指著塞索的鼻子罵他是粗野無禮的鄉巴佬,因為他不夠溫文儒雅,塞索就像他父親一樣,雖驍武善戰卻永遠只是個粗魯的鄉紳。
塞索很清楚自己欠缺優雅,離家多年他一直為此詛咒他父親,貴族小姐們都被他得罪光了,比他差勁的武士們更大膽地嘲笑他,致使多年來打架之事不斷。
塞索不是沒努力改進,他試過,他的隨侍就指導過他宮廷禮儀,然而他表達起來卻僵硬得很,令他大有愚蠢之感,畢竟要擺脫十八年來的粗俗教養,並不是件容易之事。
在亞底士,塞索很驚訝會遇見他父親教導的另一位武士,羅傑·梅西頓,一個陰鬱狡猾的小人,塞索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他,塞索還未從此驚訝中恢復,就又遇上了專程來找他的葛伊·費茲。
「你父親的命令仍是和過去一樣明確,」葛伊和塞索寒暄後說道,他們這對最親密的老朋友已有六年不見了,「如果找不到你,我就永遠別回他的莊園!」
「那你並沒有讓你的君主失望嘛。」塞索澀聲應道,他並不高興葛伊已宣誓效忠他父親,但他明白葛伊並不像他一樣瞭解勞瑟。
「唔,找到你只完成了我一半任務,」葛伊坦承道,「另一半命令是帶你回去。」
塞索簡直掩不住他的震驚,「為什ど?」他銳聲問道,「是他年紀大了意志也軟弱了嗎?難道他忘了已把我趕出家門?」
「你仍然懷恨在心嗎,塞索?」葛伊的綠眸中滿是關切之情。
「你也知道我想為法王效忠,但勞瑟卻不許,他使我成為一個強壯的武士,卻又不許我試煉我的技術。上帝,我一個十八歲的新進武士,居然從未離開過蒙特維爾,而我父親還把我當襁褓中的小嬰兒般關在家裡,你教我怎ど忍受得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