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約翰尼·雷德在地上翻滾,尖叫著他的骨頭給打碎了。考特尼兩耳嗡嗡作響,幾乎聽不到他的叫聲,但她知道她必須給錢多斯發出警告。
"他們要殺你,錢多斯!"戴爾伸出手要打她,她停住嘴。然而,他的手並沒碰到她,因為一顆子彈打在他的肘部,使他胳膊癱了下來。他丟下槍。漢切特見戴爾中槍,立刻把手中的槍對考特尼。又一顆子彈正好把槍從他手中擊落。考特尼驚恐萬分地四處張看,兩耳一直嗡嗡作響。
"笨蛋!"羅梅羅大叫,"他要保護這個女人!別碰她!"接著他對錢多斯喊道,"先生,別開槍,拜託了。你看,我把槍扔掉。"他扔掉槍,又伸開雙臂。他在冒大險,試圖讓錢多斯因為他那已經毫無反抗之力的樣子不開槍射他。
看起來這個詭計起了作用,錢多斯沒再開槍。火堆一圈之外,一切靜悄悄的。火堆跟前,約翰尼·雷德不斷呻吟著,漢切特捂著流血的手喘著粗氣。
考特尼不那麼害怕了,雖然她的四肢還在發抖。錢多斯都解決了。他到底棋高一著。
他幹嘛不趕緊讓他們上馬走掉?他幹嘛不說話?羅梅羅慢慢蹲到火堆邊,幫戴爾包紮胳膊,"明智點,朋友。"考特尼聽到羅梅羅低聲說話,"他本來幾秒鐘內能把我們全都打死。相反,他只打傷了我們。問完你的問題我們走吧。你已不再有優勢可言。""我手中還有她。"戴爾看著考特尼,噓聲說道。
她回視他一眼。"我可不這麼認為,先生。我現在可以離開這兒,你沒膽子阻攔我。不管他在哪兒,你們全在他的控制之中。"她說的是事實,看著那人眼裡燃著怒火,她多痛快啊。但戴爾彷彿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朝她逼近一步。又是一聲槍響,這顆子彈鑽進了他的大腿,疼得他尖叫一聲,彎下腿來。
羅梅羅抓住戴爾的肩膀穩住他。"別幹了!你要不住手,我們都會給打成蜂窩!""好主意!""錢多斯!"考特尼高興地一邊叫,一邊側身朝向他說話的方向。
當她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到空地外的黑暗處時,她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跑過去撲進他的懷裡,但是她沒敢分散他的精力。他站在空地邊上,手裡的槍對著這些罪犯,帽子的陰影罩住了他的眼眼,沒人知道他在看著誰。他看上去強硬冷酷,毫不退讓。在考特尼眼裡,他那樣子真是棒極了。
"你是錢多斯?"羅梅羅站了起來,仍然張著雙臂,"你小題大作了。先生你在找我的朋友。他到你這兒來與你消除誤會。他只想知道你幹嘛要找他。""他撒謊!"考特尼反駁道,毫不留情地伸出一隻手指指著戴爾,"他得到答案後便要殺死你。那人告訴我的。"她朝羅梅羅點頭示意,"他還告訴我你死之後,他們要——要——""你說那個詞兒還有困難,小姐?"錢多斯說道。這種時刻他怎麼還能開玩笑,考特尼感到驚奇。
"嗯,他們會的!"她怒聲說道。
"哦,我不懷疑,親愛的。"錢多斯回答,"趁著你仍然還滿腔怒火,幹嘛不替我把他們的槍收起來?"待了一會兒她才動手,他對她的稱呼太令她吃驚了。但當她俯身撿第一支槍時,她意識到他是想讓他們相信她是他的女人。
她心下謹慎地不走到他們前面,以免擋住錢多斯的視線,迅速從地上撿起戴爾和漢切特的槍。約翰尼·雷德的槍還在他的皮套裡。羅梅羅把自己的槍遞給她,隨後她把她自己的槍從他的腰帶裡一把奪出來,同時還不無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別那麼錙銖必較,美人,"他輕聲對她說道,"你記得我幫過你嗎?""當然,"她回答,"我還記得你所說的幫我的原因。要不要我都告訴錢多斯,讓他來評評你幫沒幫我?"她沒給他機會回答便走開了。她特別討厭他。因為他在她恐懼不安時戲弄她,嚇壞了她,然後又給她一點希望,接著又把那點希望砸得粉碎。他們都下流無恥,而他比其他幾個更殘酷。
她沿著空地的外沿走到錢多斯身邊,把槍丟在他身後。她留著自己的槍。"我知道你此刻對我的感激不會不知所措。"她柔聲說著,緊緊地靠在他背上。她迅速地給他一個擁抱,"但我得告訴你,你那時回來我多高興啊。""你全身都濕了。"他低聲說道。
"他們露面時我在洗澡。""穿著衣服?""穿著內衣,當然。""當然。"他咯咯一笑。
接著他讓考特尼大吃一驚——同時也讓其他人大吃一驚——他平靜地對他們說道:"滾吧……趁你們還走得動。"他放他們走了!
第五章
不是滿月,但月光還是在那條匯入阿肯色河的寬闊的支流河面灑了一層銀波。月光足以讓考特尼看清那幾個被迫過河的人。
她挨著錢多斯站在河岸上,看著那幾匹馬在水中掙扎。洶湧的急流把漢切特從馬上衝了下來。傷了一隻手,她懷疑他能否過得去。然而出人意料地,他過去了,他的馬也過去了。她和錢多斯站在那兒看著漢切特和其他兩個一徑往南,回堪薩斯去了。他們一直看著直到那幾個人離開了視線。
然後,彷彿一切完全正常,彷彿戴爾·特拉斯克沒被吊在火光照耀處一棵樹上似的,錢多斯繼續剝他捉到的兩隻松鼠的皮。他顯然是赤手空拳抓住它們的,因為松鼠身上沒有一點兒傷,而且他在抓時一槍也沒開。他把它們放在火上烤,接著又打開另一罐蠶豆,又多煮了些咖啡。考特尼坐在那兒看著戴爾·特拉斯克,噁心壞了。
錢多斯適才宣佈了特拉斯克不准同其他人一起離開。他叫出特拉斯克的全名,表明他認識他,或者聽說過。接著,難以置信地,他命令羅梅羅用特拉斯克自己的襯衫和褲子把他的手腳綁在一起。他讓考特尼去拿他馬鞍上的繩子,在尋找錢多斯拴大腳力的地方時,她差點迷了路。
她把花斑馬和繩子都給錢多斯帶過來,然後站在那兒看錢多斯指使羅梅羅將繩子繫在特拉斯克被縛的手腕上,警告他如果不繫緊,特拉斯克會掉下來摔斷雙腿。錢多斯把特拉斯克拖到最近一棵樹旁時,他的用意已經相當明確:拖他時只用了一隻手,另一隻手還端著槍。他把特拉斯克吊到離地面好幾英尺高的空中,將繩子在樹幹上綁好。
"你要殺了他?"羅梅羅問道。
"不,"錢多斯回答,"但他得為在這兒的所做所為吃點兒苦頭。""他沒幹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先生。""沒錯。只是他本打算對不起這位小姐,我可不同意,除我之外沒人能碰她,明白了吧。"羅梅羅看著考特尼,不知她所說的同錢多斯的關係是不是謊言。接著他又看向錢多斯。
"我想這不僅僅是因為這位小姐,還同你找我的朋友的原因有關,是吧?"錢多斯沒有回答。他把這幾個人的馬牽過來,在交給它們的主人前,拿掉了兩支掛在馬上的步槍。稍停片刻,他把他們的步槍和手槍都扔進了河裡。
好了,他們現在都走了,只有戴爾·特拉斯克還吊在樹上蕩來蕩去。一隻手帕塞進了他的嘴裡,因為他開始大聲呼叫他的手下回來救他,把錢多斯聽煩了。考特尼知道被僵直地吊在那兒,他一定疼得要命。他的傷口一直在淌血,包括曾經匆忙包紮過的那一處。
她認為他是罪有應得,而且懲罰還不夠,但她沒味口看了。她知道如果他真的姦污了她,或者他們打死了錢多斯,她的感覺也許會不一樣。但是,她仍然不能欣賞特拉斯克那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錢多斯呢?她說不清楚。他的表情和往常一樣,不動聲色。他準備好食物,然後吃晚餐,一副旁若無人的神態。然而,他一直看著特拉斯克。
她試圖同他說話時,他讓她不要出聲,因為他得聽聽動靜,以免其他幾個又回來了。她聽了他的吩咐。
接著他讓她把東西都收起來,把她的馬鞍備好。他們要走了,她很高興。可是當她準備完畢,牽來他倆和特拉斯克的馬時,錢多斯好像又改變了主意。火堆還沒熄。實際上,他正撥攏火堆讓它繼續燃燒。他也沒動特拉斯克。
錢多斯轉頭看她,表情那麼嚴肅,以致她的胸脯緊張地一起一伏。
"你不是在想——想——你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猜測他的想法的,但她猜到了,"你想要我單獨一人走開,是吧?"抓起她的手,他把她拉到空地的最外邊。"不要無謂地讓自己難過,小姐。我只是想讓你在我前面走。騎著馬慢慢往南去。我幾分鐘後就趕上你了。"他又重新叫她小姐了。而且他嚴肅得要命。她簡直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