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憑著本能,考特尼知道他在讓她壓低聲音,或者之類的意思。看起來似乎他力圖保護她似的。其他幾個都已上了山坡。她發起抖來,一半是因為河面涼風吹到她濕漉漉的身上,另一半是因為站在她身旁的這個人,一雙綠眼睛冰冷冰冷的。
他又抓住她的胳膊,她依舊甩開了他,"你至少得讓我晾晾乾,換件衣服。""換上那些濕衣服?""不,換那些。"她指著河岸頂上的一棵灌木,她把其他衣服擱在那上頭了。
"好吧,但是要快點,拜託。"伸手拿毛巾底下的槍時,考特尼緊張得要命,以致槍從她手裡滑了下來,砰地一聲掉在岩石上。她旁邊那人惱怒地哼了一聲,彎腰撿起來。見他把槍插進他的腰帶裡,她無奈地呻吟著。
她知道錢多斯會批評她這種愚蠢,她滿懷羞愧地匆匆爬上山坡。
羅梅羅跟著她上了山坡,沒給她半點可以有隱私的空間。脫掉濕衣服再換上她擱在那邊的干衣服是絕不可能的,因此她只得將干衣服套在外面。干衣服很快也變濕了。
"你會感冒的,美人。"她從灌木後走出來時,羅梅羅注意到了。
罪過在他,她厲聲道:"我別無選擇,對吧?""不,你一直有選擇。"什麼意思!想讓她有他在場脫得光光的,"不,我沒有。"考特尼斷然地堅持道。
他聳聳肩,"很好,來吧。"他沒再想抓她的胳膊,但把手伸出來指著營地,示意她帶路。她迅速收起她的東西,走在前面,不一會兒他們走進了她紮營的那一小塊空地。
另外三個人正坐在火堆邊,吃著她的蠶豆和麵包,喝她煮的咖啡。考特尼勃然大怒,但見這個架勢也更加恐懼不安。
"果然時間不長。"那個黑頭髮的傻大個咯咯笑道,"我沒告訴過你,約翰尼·雷德,他幹不了幾下嗎?"這句侮辱給考特尼當頭一棒,但那墨西哥人噓聲道:"笨蛋!她可是位淑女。""我褲子一扒,她就成了個淑女,"那傻大個訕笑著說道,"把她帶過來,就放在這裡。"看他拍著自己的褲襠,考特尼臉羞得通紅。她使勁扭頭,用哀求的目光看那墨西哥人,但他只是聳了聳肩。
"這方面由你自作主張,美人。""不!"羅梅羅又聳聳他的窄肩,但這次是給那個傻大個看,"你看到了,漢切特?她不想跟你親熱。""我他XX的可不管她想不想,羅梅羅!"漢切特咆哮道,站起身來。
那墨西哥人上前一步,擋在考特尼前面,轉身面向戴爾。
"你不該告訴你的amgio朋友這個女人是你讓錢多斯露面的所有本錢嗎?錢多斯騎著馬,因此他不必返回營地——除了來救她。對我本人來講,要是我的女人被人玩過了,無論多不情願,我也不想再要她。我會乾脆一走了之。"考特尼對他的鐵石心腸大驚失色。怎麼會有這種人……?她看著戴爾,等他回答,顯然他是頭兒。
"羅梅羅說的沒錯,漢切特。"戴爾最後說道。考特尼舒了口氣,不幸的是,這口氣舒得太早了。"等我把那雜種擺平了,看他到底玩什麼把戲再說。""你——你認識錢多斯?"考特尼在一旁對墨西哥人低語道。
"不認識。""但他們認識?""不認識。"他又說了句並解釋道,"錢多斯找過戴爾,沒等找到他就待不住走了。戴爾不喜歡這樣。""你是說,你們一直跟著我們?""是的,"他答道,"我們跟在後面有一天多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趕上你們,不過他走得太慢,簡直讓我們吃驚。"考特尼知道錢多斯沒能抓緊時間是她的過錯,讓這些人追上他也是她的過錯。
她輕聲試探道:"等他回來後你朋友有了答案,還會怎樣?"羅梅羅一雙墨綠的眼睛閃都沒閃一下,"戴爾會殺了他。""但是為什麼?"考特尼大吃一驚。
"浪費這些時間追蹤他,戴爾很生氣。他在牛頓尋找戴爾那種方式是個挑釁,不能置之不理。但當時我們騎馬到阿比林去了,直到你男人離開牛頓鎮的第二天才回來。""他不是我男人。他要帶我到德克薩斯去,就這些。我甚至幾乎還不認識他,不過——"他擺擺手不聽她解釋,"是什麼原因你跟他一道,關係不大,美人。""但是,"她果斷地繼續說道,"你怎麼能平心靜氣地告訴我你朋友要殺他?你們可不能就憑你給我的那個愚蠢的理由殺人。""戴爾會的。""你不會阻止他?""這與我無關。但你要是為自己擔心的話,大可不必。你不會被一個人扔在這兒的,我們回堪薩斯,你可與我們同行。""那並沒讓我感覺好受點兒,先生!""會的,美人。另一種選擇是你也賠上小命。"考特尼面色蒼白,他接下來講的話讓她更為吃驚,"你有時間考慮你是不是要反抗。不過得想好,無論哪種選擇,他們都會先要了你。一個還是四個有什麼關係?""四個?你,也算?""你是個美人,而我是個男人。"他直言不諱地回答。
考特尼搖搖頭,不敢相信,"可是你——你剛才還不讓漢切特——""那傢伙他是個笨蛋。他會現在要你,搞得我們都心神不寧,這就把優勢給了錢多斯占。""他現在就佔著優勢,"她故意指出來,想動搖他的信心,"你們四個在亮處圍一圈,而他可以躲在黑處。""不錯,但我們手裡有你。"她的虛張聲勢頃刻消逝無蹤。
她腦子急轉著,想找個辦法幫幫錢多斯。一時有了個主意,她說道:"對錢多斯來說,我完全是個拖累,我確信他早就想甩開我了。因此你們在這兒真的是浪費時間。""說的好,小姐,可我不是在買東西。"戴爾在一旁聽了回答道。
考特尼盯著火堆。那些話大概有幾分真。錢多斯肯定會察覺到這兒的危險。他幹嘛就因為她在這兒便過來與這些人較量呢?對陣形勢是四比一。他會為了她冒生命危險嗎?她不希望錢多斯死。可是,老天,她也不想被強姦並死去呀。
"我們聽說他是個混血種。對嗎?"好一會兒考特尼才明白過來漢切特是在跟她說話。又用了更長時間才弄懂他的問題。他們當真一點也不瞭解錢多斯,是嗎?她也不瞭解,但他們並不知道這點。
她冷靜地看了一眼這個長著稀稀拉拉鬍子的傻大個,不動聲色地說道:"如果你是說他是半個印第安人,錯了,他實際上有四分之三的科曼契人血統。有他那樣的名字嗎?"她的謊言居然使這個粗大的傢伙緊張不安,對此考特尼感到驚奇。他眼睛從她身上移開,向四周的黑暗之中看去。正在那時,他們的一匹馬踩到一節細枝上,他驚了一跳。
"你還有點膽子,小姐,與一個混血種同床共枕。"約翰尼·雷德試圖用這種侮辱重新惹火她,果然起了作用。
考特尼眼裡閃著怒火,"我只再說一遍!錢多斯不是我的——我的——情人!他是個殘忍的野人。但當我看見他打死吉姆·沃德,一個惡毒的罪犯時,嗯,我就知道他正是那個我需要的護送我去德克薩斯的人。""呸!老吉姆死了?"漢切特問道。
考特尼歎了口氣。她不奇怪他們認識那個罪犯沃德。他們本身就是些罪犯。
"是的,錢多斯殺了他,"她答道,"他是個求賞者。那是不是他找你的原因?"她問戴爾。
他慢慢地搖了搖頭,非常鎮定,"我沒受到法律通緝,小姐。我犯的事我會確保不留下任何證據。"漢切特和約翰尼·雷德放聲大笑。考特尼在這一回合失了先,想重新奪回來。
"好了,我相信你殘酷、你卑鄙,諸如此類吧。看來你和錢多斯有很多共同點。他根本不是好東西。哎,你們知不知道他想嚇唬我,告訴我他割過多少張帶發的頭皮嗎?那數字我不告訴你們。我都不相信,你們幹嘛要相信?他還告訴我說他同那個一心要復仇的薩坦塔一同出沒了好幾年。不過我問問你,他怎麼可能殺掉那十七個通緝犯來換賞金,如他所宣稱的那樣?他年紀沒那麼大。他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幹下那麼多起殺人害命之事?不可能,我跟你講——我跟他也這麼講。""閉嘴,娘們。"戴爾厲聲說道,此時他發怒了。
"幹嘛?你聽見什麼了嗎?"考特尼故作天真地說道,"大概是錢多斯。他早該回來了。不過他不會上前來的,知道吧。他幹嘛出來,這時他正好拿槍一一對準你們——""約翰尼·雷德,塞住她那張臭嘴!"戴爾狂叫道。
那孩子正伸手抓她時,一發子射了過來。子彈擊中他的左肩,把他從她身邊撞開。其他幾個一下子跳了起來,包括考特尼,她突然間又感到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