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季翔
𨪜𨪜沒瞧見亢天，鳴重奇怪地問：「老大呢？又有女人來了？」
𨪜𨪜往常這個時候，除非正在「辦事」，否則「龍」都會出現在客廳與大夥兒共飲，或是處理一些公事。
𨪜𨪜「在書房。下午來了封信，老太爺也從美國打了通越洋電話。」逍雲簡略地說明。
𨪜𨪜「很嚴重？」
𨪜𨪜「不清楚，不過和夫人有關就是。」
𨪜𨪜「夫人？」鳴重不解。
𨪜𨪜自從那一天不倫不類的婚禮後，他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過樓無痕，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麼，連到龍飛的總公司，也是筱妍她們負責接待。
𨪜𨪜聽說夫人出國洽公去了，要好一陣子才會回國。而她連老大也未通知一聲，壓根兒忘了他們才剛新婚，洞房花燭夜都還沒過哩！
𨪜𨪜「聽說樓老太爺過世，喪禮也早在上個禮拜舉行過了，下午那文件就是樓老爺子遺囑中吩咐要交給老大的。」
𨪜𨪜「裡頭說些什麼？」
𨪜𨪜「老大只瞄了一眼就收起來，我們也不知道。」
𨪜𨪜「那老大的心情如何？」
𨪜𨪜「多少有些不爽吧！自己的老婆瞞著他那麼多事，要是我，我也會生氣。」
𨪜𨪜「不會的，夫人這麼久沒消息，老大都沒表示什麼了，哪會因此就突然冒火？」
𨪜𨪜「也許忍耐到了極限，火山爆發了。」
𨪜𨪜「你相信？連自己都不能說服的話，還拿出來講！」
𨪜𨪜「老太爺呢？他一定很不高興吧！畢竟樓老爺是他的好朋友。」
𨪜𨪜「可能有那麼一點火氣，我想。」
𨪜𨪜「什麼事都是不知道、不清楚、可能，你們到底曉得些什麼？」鳴重皺著眉頭。
𨪜𨪜「你行，那你去問老大好了，何必聽我們在這裡廢話？」初陽挑釁地說，才不信他有那個熊心豹子膽。
𨪜𨪜鳴重也只是發發牢騷罷了，他還沒活夠本，豈有自己上門去送死的道理？
𨪜𨪜在書房的龍亢天正看著那厚厚一疊的資料，上頭記載著無痕二十三年來的大小事情，而且他家那老頭子完全知曉，卻故意封鎖一切消息，讓「狼」無從得知。
𨪜𨪜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永遠改不了奸詐的本性！
𨪜𨪜看著無痕的成長過程，亢天知道她的名字取自「春夢了無痕」一意。但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娃兒哪裡懂得世事無常的道理？這種期許未免太高深縹緲了吧！
𨪜𨪜看完資料，他明瞭她是在什麼情況、又是在何種方法下被教養成人，如海綿般吸收一切加諸其身的枷鎖；除了與生俱來的聰明才智，無痕的成功並非偶然。
𨪜𨪜而真正引他注意的是上面記載無痕一出世，似乎便對自己的未來有所領悟，沒有大悲大喜的情緒，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鎮定：也許因此才能保有她清澄的眼神吧！
𨪜𨪜他很想知道，那雙令他亟欲攫取的星眸，何時才會表露喜怒哀樂？他非常期待那一刻的到來，尤其是他親自發掘，樂趣會更大。
𨪜𨪜下午老頭子在電話中把他罵了一頓，責怪他連個盛大的婚禮都沒有，自己妻子的祖父去世也未參加葬禮……
𨪜𨪜他才不在乎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一個素未謀面的老人逝去，在他而言，就像世上每分每秒都有人死掉般稀鬆平常。
𨪜𨪜他之所以耐心忍受老頭子的叨念，全是看在老人家提供了一個消息的份上。
𨪜𨪜「你們在吵些什麼？」亢天出現在樓梯頂端，俯視著正七嘴八舌的部屬。
𨪜𨪜他遠遠就聽見他們幾個吱吱喳喳的，不曉得又為何事爭執不休。
𨪜𨪜忽然間，廳內一片鴉雀無聲，大伙皆禁聲不語。正主兒已經出現了，他們還是閉緊嘴巴，免得禍從口出。
𨪜𨪜「邦彥呢？」亢天走下樓，一下子就發現人群中欠缺的人影。
𨪜𨪜「出去解放一下。」鳴重直言相告。老大從來不會干涉他們的私生活。
𨪜𨪜「別以為我睜只眼、閉只眼就混得過分。」亢天意有所指。
𨪜𨪜「是，鳴重知道。」他低頭認錯，明白老大的警告。
𨪜𨪜亢天看了手下一眼，下了命令，「鳴重，你和邦彥留下來處理在台業務的事宜，其他的人跟我回洛杉磯。」
𨪜𨪜事情的轉變出人意料，眾人皆不瞭解老大為何會下此命令。
𨪜𨪜瞧他們還愣在原地，亢天冷冷地開口：「發什麼呆？是不是需要我替你們打包？」
𨪜𨪜「怎麼突然要趕回美國？」
𨪜𨪜「無痕在龍幫。」
𨪜𨪜＃＃＃＃＃
𨪜𨪜腳才剛跨離機艙，無痕便受到高官般的禮遇，在眾人卑躬屈膝下迅速通關。而在門口等待已久的禮車，在她坐上舒軟的椅墊後，便迫不及待地駛離擁塞喧囂的機場。
𨪜𨪜龍幫的確神通廣大，她不過在出門前輕描淡寫地對龍老太爺提起拜訪之意，他們就在短時間內查出她所搭乘的班機，快速地安排了這一切。
𨪜𨪜來美探望龍岳風，是祖父臨終的要求，說什麼「醜媳婦總要見公婆」，順便替他看看許久未見的老友。
𨪜𨪜反正她也已經很久沒到美國視察業務了，此次就做個順水人情，代爺爺問候龍老太爺吧！
𨪜𨪜禮車快速地來到龍幫的大本營，向來深居簡出的龍岳風竟然派出大批人馬在林蔭大道的兩旁迎接，自己則在宅第門口等待。
𨪜𨪜嘖！難怪他調教得出龍亢天這等怪胎，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孫」！
𨪜𨪜無痕的表情未有任何改變，說明了她絲毫不為此等場面所動搖。
𨪜𨪜「無痕，你來了。」岳風滿意地望著踏出車門的孫媳婦。
𨪜𨪜「無痕見過龍老太爺。」無痕冷淡而不失禮貌地問候。
𨪜𨪜「什麼老太爺？你已經是亢天的妻子了，應該喊我一聲爺爺才是。」岳風以枴杖敲擊著地板，發出清響的聲音。
𨪜𨪜無痕未表示任何意見，既不說好，也無反對之意。
𨪜𨪜「現在我鄭重向大家宣佈，她樓無痕，是龍幫現任幫主夫人。你們要對她誓死效忠，聽到沒有？」岳風老邁蒼勁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際迴盪著。
𨪜𨪜「見過幫主夫人！」眾人的回答如雷聲般響徹雲霄。
𨪜𨪜在家僕的攙扶下，岳風領著無痕到廳堂略作休息。
𨪜𨪜接過奉上的清茶，岳風開了口，「搭了這麼久的飛機，你一定很累了吧！我派人帶你到房間休息。」
𨪜𨪜「我不累，而且也無意在此留宿。」無痕婉拒了他的好意，直言道：「事實上，我只是遵照祖父的吩咐，替他探望您老人家。而且我最主要的目的，是來視察分公司運作的情形。您的美意，我心領了。」
𨪜𨪜「什麼話？你既然嫁給了亢天，就是我龍幫的媳婦，哪有不住在自己自宅的道理？還有，就算你不是我的孫媳婦，憑我和你爺爺的交情，你就不該表現得如此生疏，也沒有理由拒絕我的款待！」岳風皺起濃眉，不悅地說著。
𨪜𨪜無痕無所謂地接受他的安排，同時提出但書，「那麻煩您省去不必要的排場，也別多餘地派出人暗中跟隨我，畢竟我是來談生意，不是來與人廝殺的。」
𨪜𨪜「我答應就是。」岳風乾笑兩聲，沒想到自己以為天衣無縫的安排，居然一下子就被她看了出來。
𨪜𨪜「您的身體還好吧？爺爺相當掛念您這位遠隔重洋的朋友。」
𨪜𨪜「本來不好，你來了就好了。」岳風喜孜孜地表示，「現下，你和我那個不肖孫子結婚了，算起來我倒多了個孫女似的。等你們再生個曾孫給我抱抱，我就真的是『快樂得不得了』！」
𨪜𨪜無痕用相當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龍爺爺應該清楚她與龍亢天的婚姻只是權宜之計，讓老人家能死得瞑目罷了。
𨪜𨪜況且，她壓根兒沒想過真正結婚這檔事。據她所知，她這名義上的老公喜歡嫵媚多嬌、婀娜多姿的大哺乳動物；至於生孩子，她更是敬謝不敏。
𨪜𨪜「我的事業心重，不時得四處奔波，您見到我的時間不會太多。令孫的事業與我相較，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您可能要失望了。」
𨪜𨪜「沒關係，我這老頭子是很有耐心的。只要你們不放棄，我也會調養好自己的身體，一定會等到那一天的。」
𨪜𨪜岳風怎會不知道她的意思；無痕還以為這只是暫時的安排罷了，但亢天那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子，如果他不願意做的事，就是拿刀子指著他的脖子，他也不會屈服。
𨪜𨪜呵呵，無痕這一生，怕是逃不過亢天的掌心了！
𨪜𨪜露出狐狸般的奸險笑容，岳風相信他抱曾孫的日子愈來愈近，兒孫滿堂的情景就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𨪜𨪜小心翼翼地收起笑意，岳風問了無痕一些瑣碎的事情後，略顯出疲態地表示要先回房休息，並讓人帶她到亢天的房間住下。
𨪜𨪜無痕原是一萬分的不願意，但回頭一想，反正龍亢天在台灣，她借宿個幾天應該不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