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冬凌
砰！展拓一拳打在桌面上，臉部線條緊繃駭人，「麵條硬？你給我說清楚，我親手揉的麵團、切的麵條哪裡硬了？」
「小姐，怎麼會呢？」阿明連忙咬面，「這麵條分明就香Q帶勁，好吃極了，哪裡硬啊？」
文妍柔癟著小嘴，目光直盯著濃稠的湯汁，「湯……湯也不好喝……」
雖然她說得很小聲，但是展拓好是將她的抱怨給聽得一清二楚，狂烈的吼聲從喉間火大發出。
「你說什麼！？」
文妍柔低垂螓首，放下了手邊的筷子，沒有任何回應。
展拓惱火的猛然拍桌，「怎麼？現在就給我裝可憐？來不及了，你剛剛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你再給我說一遍！」
她怯怯的將視線移到他溢滿火氣的臉龐，無法瞭解他為何在瞬間渾身就充斥著恐怖的怒氣。
「這……這是你要我說的，可不是我……」
「給我閉嘴！」他一雙冒火的炯然黑眸緊盯著她蒼白的小臉，「你倒是給我說說看，我的面哪裡硬了？湯汁哪裡不好喝了？」
「面……」一對上他冒著烈火的眼，她不自覺地垂下了頭，「就是太硬了嘛……」
「硬？」他極度不快的挑高英眉，「面就是要帶嚼勁才稱得上好吃，才能刺激舌頭、滿足牙齒的咀嚼，你懂不懂？」
「不懂。」細聲的反駁從她微張的唇瓣間逸出，「反正……就是太硬了，至於湯汁……味道太淡了。」
「小……小姐，你是不是味覺白癡啊？」在一旁聽了半天的阿明臉色微微發白，明顯感受到老大身上散發出的嚴然氣息，「這面的嚼勁跟清淡的湯汁融成一體，怎麼吃都只會覺得好吃，哪裡不好吃？像剛剛也是，你也嫌炒飯太硬了，我看你該不會是喜歡吃軟飯跟軟面吧？」
文妍柔一怔，不太確定的低問：「是嗎？」
「我管你是不是，有你這種人在只會糟蹋我的美食，你給我滾出去！」火氣全開的展拓突破忍耐底限，朝著她低吼，發出逐客令。
「老大，冷靜點，店裡還有其他客人在啊！」阿明連忙拉住欲衝出櫃檯趕人的他，小聲的提醒。
「滾！」展拓從胸臆間竄出一股無法控制的炙火，雙眼怒瞪著一臉無辜、雙眸純淨清澈的她，「你已經惹火我了，就算是裝可憐也沒用！」
「我沒有裝可憐。」她囁嚅的反駁，澄澈黑瞳緊盯著他糾結在一起的眉頭。
望著眼前的男人，感受著他明顯的怒氣，她不禁呆傻了，心思及雙眼完全被他的氣勢給深深吸引住。
「小姐，我拜託你快走吧！」阿明望向一臉呆愣的女子，難道她沒看見老大的雙手有要掐住她纖細頸子不放的意圖嗎？
經阿明一番叫嚷，文妍柔這才回了神，為難的蹙起一雙美麗的秀眉，「可是……我還沒有吃飽……」
「我管你吃飽了沒有！」一把甩開阿明的奮力拉扯，「總之，你給我滾出我的店！」
「小姐！？」一個推開店門的婦人在看見櫃檯邊的女子時，不禁掩嘴呼喚，臉上盛滿吃驚神情。
文妍柔緩緩轉過頭，臉上出現一絲驚慌，「王嫂……」
婦人連忙上前拉她的手，「小姐，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跟我回去。」
文妍柔被動的任她拉著，眼底浮現一片茫然，「王嫂，你怎麼會在這兒？你知道嗎？我等了你好久——」
「小姐，對不起，我因為臨時有事耽擱了，我一回去就沒見到你的蹤影，嚇得趕緊跑出來找你。」王嫂重重的歎息，「小姐，你怎麼可以一個人偷跑出來呢？萬一給老爺知道了，你一定會受到責罵。」
「對不起……」乍見幾日未見的王嫂，她的臉上表現出驚喜，內心湧上一股喜悅熱潮，完全忘了她偷跑出來所要承擔的後果。
「別說對不起，我現在馬上帶你回去。」王嫂神情緊張的緊抓住她的手，欲拉她趕快離開。
文妍柔被動的移動腳步，眼角餘光掠過僵立在櫃檯的展拓，掙脫了王嫂的掌握，轉身朝他的方向走去。
「你又想幹什麼？」見她走向他，展拓口氣惡劣的問。
「我……」她的眼光在湯麵上頭停留了一下，才徐徐看向他，「我是不是做了什麼惹你生氣的事？如果有……對不起。」
看著她謙卑、柔聲細語的態度，滿腔的不快在剎那間莫名消散，教他一雙眼瞪視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凝望著她那張細白的面容，一雙清澈無邪的眼瞳直勾勾地迎視他眼底的倔傲，展拓不禁被迷惑了，眼神掃過她優美的眉毛、秀氣的鼻子，落在她閃爍著粉色光澤的唇上，心裡不由得一動——
「老大，人家在跟你說抱歉。」阿明拉拉他的手，催促著他的反應。
阿明的聲音將他從迷失邊緣猛然拉回，迅速地別過眼，口吻嚴厲的說：「怎麼，剛剛淨會一臉無辜的說出氣死人的話，現在又故意扮可憐的要我原諒你嗎？」
「扮可憐？」她疑惑的攢起眉心，「我沒有……」
「我管你有沒有，總之你想吃軟飯、軟面就回家吃去，我這兒不歡迎你，也不允許你再來糟蹋我精心烹調出來的食物！」他冷言阻斷了她急欲解釋的意念。
「我真的沒有……」
「小姐，別跟這種野蠻人吵架，小心這件事要是傳到老爺那兒巾，他一定會嚴加責備你的，我們趕快走。」王嫂不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她無法承擔老爺的怒氣。
「野蠻人？」展拓瞪大了眼，加大了低吼音量，口氣也不客氣起來，「老太婆，你給我說清楚，誰是野蠻人？」
「老大，你冷靜點。」見情況不對，阿明趕緊全力拉住情緒激動的他。
「小姐，我們快走。」王嫂投以一個厭惡的眼神給展拓後，連忙拉了文妍柔的手往門邊快速走去。
「滾！統統給我滾！以後不准你們踏進我的店一步！」他的咆哮聲瀰漫在空氣中，傳遍了店內的每一個角落。
被王嫂強硬拉走的文妍柔，耳邊飄蕩著他火爆的吼聲，不由自主地偏頭看他，看著他俊挺的面容扭曲成一團、聽著他火爆的叫囂，笑意不禁悄悄爬上她的唇角。
「笑……」突見她噙在嘴邊的輕柔笑意，展拓腦中轟然乍響，所有的話語梗在喉間，發不出半點聲音。
看著她們逐漸遠離戰火區，阿明才放下心，「老大，好了，不懂品嚐美食的味覺白癡走了，你應該可以消氣了吧？」
「笑了……」望著那緊閉的店門，展拓腦中一片混亂，唯一清楚浮現眼前的是文妍柔臨走前的輕巧一笑，「那個白癡女人居然笑了……而且笑得還……挺好看的……」
「老大，你在說什麼？」他的喃喃自語引起阿明的注意。
恍然回神，他對上阿明投射而來的探測目光，展拓為適才失神而不自在地清清嗓子。
真是見鬼了！他居然會覺得那個味覺白癡笑起來還挺好看的，見鬼了、見鬼了，他真是見鬼了！」沒什麼。」他慌亂的揮手，似想揮掉飄浮於心間的一種怪異感覺。
阿明瞧了他一眼，看不透他的古怪，低頭吃了口面、喝了口湯。蔬萊及豬肉的湯汁迅速在他口中擴散，激發出美味。
他皺皺眉，實在搞不懂剛才那個味覺白癡為什麼會嫌老大煮的湯麵難吃？這根本就是人間的極品、美味啊！
「老大，那你晚餐的菜色決定了嗎？等一會兒我要在標示板上寫什麼？」
他又喝了幾口湯，仍沒有得到展拓的回應，這才疑惑的抬眼，卻見到展拓一副若有所思的盯著店門方向看。
「老大？你在看什麼？外面有什麼新鮮的事物嗎？」
「沒有。」像是幹壞事被抓到了一樣，展拓臉上隱現出不自在，「你剛剛有跟我說什麼嗎？」
該死！他是哪根筋搭錯線了？竟然莫名其妙的盯著她離開的方向，就只是希望能再見一次她那純真帶怯的笑顏。
果然……他真是見鬼了！才會對一個味覺白癡如此莫名懸心掛念，想想她惡毒、毫不留情的批評，她壓根就是個不懂得美食的笨蛋！
「有，我問你決定晚餐的菜色了沒有？」老大真是古古怪怪的，居然一直盯著門口看……腦中突地晃進一道白光，讓他焦急的追問：「老大，你該不會是想拿菜刀追上去砍人吧？」
老大通常火氣一上來，就會變得口不擇言、衝動行事，尤其剛剛那位小姐還不懂察言觀色的直言不諱，肯定惹火了老大，讓他動了殺機。
「我要拿菜刀去砍誰啊？」他瞇起眼，不懂他沒頭沒腦的驚慌從何而來。
「剛剛那個味覺白癡啊！」難道不是嗎？
展拓沒好氣的瞥他一眼，「你以為我會跟她那種不懂得品位美食的白癡計較嗎？」
「如果不會的話……那剛剛為什麼一副激動得想掐死她的憤怒模樣？」他別過臉，嘀嘀咕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