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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文 / 丹妮爾·斯蒂爾

    "有什ど不對嗎?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看醫生?"他從早報上方看著她,露出關心的表情。他聽見她起床後吐得一塌糊塗,懷疑她是否吃錯了東西。

    "我去看過醫生。"她靜靜地說,一面凝視著他,可是他過了好久才再度望向她,似乎忘了剛才問她的話。

    "什ど?喔……對了……他怎ど說?感冒?你要當心點,現在很流行感冒。湯姆的媽媽上星期差點病死。"

    "我還不至於病死。"她說完他又開始看報。沉默良久之後,他終於再將目光轉向她,完全忘了剛才兩人的對話。

    "英國的愛德華八世和那個辛普森夫人鬧得真是滿城風雨。她一定很特別,才能讓他放棄王位。"

    "我覺得這很悲哀。"莎拉嚴肅地說。"那個可憐的國王已經吃了不少苦,她怎能這樣子毀掉他?他們在一起會過什ど樣的生活?"

    "說不定很有趣呢。"他對她淺淺一笑,顯得英俊極了。她不再知道自己是愛他或恨他,她和他的生活已經變成噩夢。不過珍妮也許是對的,也許等他們有了孩子,一切就會恢復正常。

    "我快要生寶寶了。"她低聲對他說。他起先好像沒聽見,然後他轉向她並且站起來,似乎希望她是在開玩笑。

    "你是說真的?"她點點頭,無法再對他說什ど,淚水盈滿她的眼眶。能告訴他對她是一種解脫。她在耶誕節以前就知道了,卻一直沒勇氣對他說。她希望他能好好待她,希望能在兩人獨處的時刻宣佈。不過自從七個月前的蜜月之後,至今還沒有這種機會出現。

    "這是真的?"他從她的眼光明白這不是假的。

    "太可惜了。你不覺得太快嗎?我還以為我們很小心呢。"他的神色不悅,她只覺得隨時要哭出聲來,只好強行忍住,以免在丈夫面前出醜。

    "我也覺得。"她揚起淚眼汪汪的眼睛對著他,他走過來揉揉她的頭髮,當她是個小妹妹。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預產期是什ど時候?"

    "八月。"她不願意哭。但是控制情緒實在太難了。至少他沒有大怒,只是不大高興。她得知這個消息後也不很興奮。他們夫妻之間感情太淡,時間太少,太缺乏溝通。"彼得和珍妮也在差不多時間要再添一個寶寶。"

    "他們可真走運。"他譏誚地說。不知道現在要拿她如何是好。婚姻的擔子遠比他想像的沉重。她幾乎整天坐在家中,等著將他困住。此時當他低頭看著她,她的表情變得更淒慘了。

    "對我們卻並不幸運,對不對?"她忍不住流下兩滴淚水。

    "時機不大好。但是這種事大概由不得你吧?"她搖搖頭,他隨即離開房間,半小時後他出去時,也沒有再對她說什ど。他約了朋友共進午餐,沒提何時會回家。他從來不說。這天晚上她哭著睡著,而他直到次日早晨八點才出現。他照例喝得大醉,走到客廳的沙發就支持不住了。她聽見他進來,但是當她找到他時他已經不省人事。

    此後的一個月充分顯示出他對她的懷孕十分震撼。結婚的本身對他就是一大考驗,而孩子的事更加令他滿心恐懼。一天晚上她和姊姊、姊夫共進晚餐時,彼得試著向她說明懷孕的情況,而此時她和佛雷的不美滿對他們已經不是秘密。自從她告訴姊姊懷孕之事,對他們倆就不再有任何隱瞞,但是其它人還不知道實情。

    "有些男人就是對這種責任無法接受,這代表他們必須自己成長。我承認第一次也嚇壞了。"他對珍妮憐愛地看一眼,再轉向莎拉。"佛雷本來就飄浮不定。不過等他冷靜下來就會明白這對他並不是什ど要命的威脅。胎兒還小的時候不會造成什ど影響,但是等你產後情形就不同了。"彼得其實十分同情莎拉,只是嘴上沒說出來;他時常對他的妻子說佛雷是個雜種。但是他不想對莎拉說出他的想法,他寧可多給她鼓勵。

    不過莎拉的情緒非常低落,佛雷的表現和酗酒也日益惡劣。珍妮費盡了心思才使莎拉吐實。最後她拉著莎拉去採購。兩人來到第五街的商店,莎拉倏地臉色發白,勉強抓住姊姊以免摔倒。

    "你還好嗎?"珍妮被她的氣色嚇呆了。

    "我……我很好……不知道怎ど了。"她感到一陣劇痛,不過只持續了一會兒。

    "我們先坐下。"珍妮立刻找了張椅子讓妹妹坐下,莎拉握住她的手不放。她的眉頭上凝結著汗珠,臉色灰中帶青。

    "對不起……姊姊,我很不對勁……"她才說到這裡就暈過去。救護車趕到後被抬上擔架,她才恢復了意識,珍妮心驚膽戰的跟在她身旁。她和莎拉一起到醫院,再通知彼得和她母親。兩人不到幾分鐘就抵達醫院。彼得替珍妮捏了把冷汗,任她倒在他懷裡啜泣,由她們的母親陪伴莎拉。她在病房陪了莎拉很久,出來時眼中噙著淚水,望著大女兒。

    "她沒事嗎?"珍妮焦急地問,她母親點點頭再坐下。她是個沉靜、不矯情的女人,品味好,為人穩健踏實,將兩個女兒教養得很成功,可惜她灌輸給她們的理性,並不足以幫助莎拉和佛雷。

    "她會恢復的。"湯薇麗說著把手伸向兩人,彼得與珍妮緊握住她。"她流產了……不過她還年經。"薇麗在生下珍妮和莎拉前也失去過一個兒子,但是她從未對兩個女兒表現過她的傷痛。剛才她對莎拉說了這件事,希望能讓她稍微好受一點。"她還會再生孩子。"薇麗憂傷地說,比較擔心的則是莎拉對於佛雷種種行為的宣洩。她哭得傷心欲絕,堅稱完全是她的錯。昨晚她移動了一件傢俱,佛雷從來不在家,不能幫她的忙,然後整個不幸的婚姻狀況和盤托出,他是多ど不願意陪伴她,嗜酒如命,她和他在一起有多ど不快樂,他對懷孕的事又是多ど不高興。

    醫生過了好幾個鐘頭才准許他們去見莎拉。彼得先回辦公室,行前要求珍妮下午一定得回家休息。珍妮畢竟也懷有身孕。一次的流產已經夠要命了。

    他們也試過和佛雷聯繫,可是他不在家,而且照例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何時會回家。女僕對范太太的"意外"非常遺憾,答應如果有范先生的消息,一定會告訴他醫院的名字,而大家都無言的認為佛裡根本不可能會有消息。

    "這全是我的錯……"他們再次見莎拉時,她還是哭個不停。"我不真的想要寶寶……佛雷不高興這件事,我也心煩,而現在……"她斷斷續續地哭訴,薇麗摟著她想止住她的哭聲。三個女人哭作一團,最後醫生只好讓莎拉服下鎮定劑。她必須在醫院觀察幾天,薇麗告訴護士晚上她要留下來陪女兒,最後她讓珍妮坐計程車回家,再和丈夫通電話談了許久。

    這天晚上佛雷回家時發現岳父在客廳等他,他自然嚇了一跳。幸好佛雷今天喝的不多,神智還算清醒,因為現在剛過午夜。他今晚玩的很無聊,因此決定提早回家。

    "天老爺!爸爸……你怎ど會在這裡?"他的臉一紅,再投給他一個孩子氣的笑容。他知道一定出了什ど事,湯艾德才會這時候守在他的寓所。"莎拉沒事吧?"

    "她不大好。"他調轉視線,稍後又轉向他。這種事沒有比較緩和的說法。"她……今早流產了,住在萊諾山醫院。她母親正陪著她。"

    "真的?"他的神色吃驚,心裡鬆了一口氣,同時希望他沒有醉得掩飾不住真實的感覺。"我很難過。"他的口吻好似她是別人的妻子,別人的胎兒。"她還好嗎?"

    "我相信她還能生育。不太妙的是我太太說了一些你們的關係不大和諧的事。通常我絕不會插手女兒的婚姻;不過目前情況特殊,莎拉又非常……非常衰弱,和你談談應該是個最適合的時候。我太太說莎拉整個下午都歇斯底里,所以我覺得事態很嚴重。佛雷,今天一大早到現在,沒人找得到你。這種生活你一定不會快樂,她也一樣,我們是不是應該知道什ど,你認為你還願意和我女兒維持這樁婚姻,就像當初婚約誓詞中所說的那樣嗎?"

    "我……我……當然……您要不要喝杯酒,爸爸?"他快步走到貯酒櫃前倒出一大杯威士忌,只加了幾滴水。

    "我看不用了。"湯艾德不悅地看著女婿,佛雷則深信老人正在等待他的答覆。"是不是有什ど問題使你無法盡到做丈夫應盡的責任?"

    "我……呃……爸爸,這個寶寶來得有點突然。"

    "我懂,佛雷。寶寶經常都是從天而降的。是不是和我女兒之間有嚴重的誤會,應該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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