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岳靖
「別哭了,寶貝──」祭元祠在她唇裡低語,悠緩地讓她躺在他身下。
羅心瞇著雙眼,纖指準確、小心地描繪他的五官──她所鍾愛的男人,她的丈夫,真的回來了,回到她的身邊……
「心兒──」他叫她時,聲音有種甜蜜的節奏,像首情深意重的歌曲。
他脫掉她的衣物,凝視著她姣好的軀體。她張開美眸,看見他坐在身旁,深沉的俊顏若有所思。她叫他一聲,他動了一下,開始脫衣服,展現完美的體魄,覆在她上方。
羅心雙臂環上他的肩膀,將他拉下,親吻他。他帶著熱度的肌膚緊貼著她,唇自她美顏往下游移,吮吻她的乳房和細緻的柳腰,這一年半來,她瘦多了,但仍無可挑剔。纖細優美的頸子戴著那條龍形項鏈,龍嘴垂在雪白豐盈的雙乳間,性感地誘惑著人類脆弱的感官。他分開她修長無瑕的雙腿,抬高她的臀,拉著她的小手撫摸他腿間粗壯硬燙的慾望。她驚慌失措地抽手,雙眼緊閉,低吟一聲,臉蛋脹紅。
他大掌托住她的腰,進入她濕熱的幽徑裡,停住不動。
羅心悶聲嬌喘,睜眼看他。祭元祠瞳眸灰濁,熏染了一層欲色。她探手撫著他的頰畔,他微微側過臉龐,貼著她柔滑的掌心,舒服地閉上眼,律動起剛健的腰臀。
「元祠……」羅心緊緊地抱著他,心貼熨著他的,唇輕觸他的耳垂,傾訴一年半來的思念。
祭元祠聽著她的嗓音,用盡氣力箍緊她。他以為他能不要她的!他越要她,就越危險,傷害不定時、不定期,恐怕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
「心兒──」為什麼不遠離我?他低吼著。「心兒──」
耳邊縈迴著羅心深情的呼喊,祭元祠瘋狂地擺動身體,宛如成了一頭被獵人逼進絕路的野獸──
激烈的呼吼,全是他無法說出的矛盾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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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柔荑順著他的肌理撫摸,戀戀不捨地滑動,像是無聲的愛語。
祭元祠張開眼,從短暫的假寐中清醒。「你剛剛說什麼?」他看著伏在胸前的小女人,探手撫摸她的下巴。
羅心瞅住他,好一會兒不轉開眼神。然後搖搖頭,絕倫臉蛋枕回他的胸膛,小手沿著他身側徐緩移至他的腰線,摸到一塊凹凸不平的疤。她嚇一跳般圓瞠鳳瞳。
「玩夠了?」祭元祠倏地拉高她的小手,黑眸沉一下,神情轉換極快,露出玩世不恭的輕笑。「別再調皮。」警告道。
羅心仰著臉,望進他眸底,表情頑強。祭元祠抓著她的手不放。兩人僵持了幾秒,她像個不講理的小女孩兒,扯掉被子起身,看向他的腰側。
「為什麼會……」她抽口氣,忘了怎麼說話。
「只是一道舊疤痕,」祭元祠坐起身,垂首看一眼。「我身上到處都是──」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延續了羅心的心痛。
她久久不動,美眸湧現淚光。
祭元祠下意識皺額,無聲地歎氣。「一個『合格獸醫』處理的傷,當然不比『神醫』蘇林的妙手。」他將她攬入懷裡,大掌包裹她的雙手。「你承襲了蘇林的本事──一道舊疤都逃不過你的掌握。」
羅心與他面對面,摸向他腰側的醜疤,一手抵著他的胸膛。「疼嗎?」她語氣柔軟至極,卻折人心魂。
祭元祠沉緩地吸氣吐息。「我跟阿中在叢林裡,被暴雨水流圍困,車子失控掀翻……」當時,他想的,是她──這個他立名不久的妻子,他實在不捨得她成為寡婦,要是沒立名、要是……
祭元祠抓回飄飛的思緒,抱著她嬌軀的雙臂因感到她在顫慄而緊了緊。「那斷裂的樹幹插進我身體,比起……」頓一下語氣,他說:「沒什麼痛感。」
羅心知道他本想說什麼──他的病,是個揪緊結,打不開,永遠刺痛著。「元祠,」手臂圈住他的腰椎,她埋首在他懷裡,輕聲呢喃:「別再離開好嗎?」
他的肌肉線條明顯緊繃起來,大掌握在她雙肩,拉開兩人的距離,直勾勾望著她。「你是我的妻子,這一年半,你不曾在這房裡?」看看床邊光鮮艷麗的花卉,他審問似地道:「已經是夫人了,你還在做這些瑣事?」幾乎知道她每天來此整理,換上新鮮的花朵,用香草熏香床被,她知道他喜歡什麼氣氛、在何種情境下最安穩,她隨時為他準備,等他回來。
「你從沒說你何時要回來,」羅心以為他生氣了,便說:「這房間太大,我一個人……」她無法繼續,怕淚水又不受控制地流下。
看到她眼底那抹孤獨,祭元祠心頭震頭,狠狠地被敲撞了幾下。「你一個人嗎?」他嗓音乾啞。
羅心搖著頭,不由自主地垂眸迴避他。「我住在奶奶那兒……」
「你瘦很多,」他插話,像在責難。「蘇林沒好好照顧你!」
「別這麼說奶奶!」羅心昂首盯住他,語氣略急。「你不知道……」拿掉孩子,彷彿也帶走了她一半的生命力,一年半里,十幾個月,她被奶奶留住,每天悉心調養,才回復這個健康的羅心。而她的丈夫不會知道這件事……
「我不知道什麼?!」祭元祠皺眉,突然轉折語氣。「是啊,我早該改口叫『奶奶』才對。」他下床,站在床邊穿衣服。
「你要去哪兒?」羅心跟著下床。
「每次回島,必須『報到』的地方。」祭元祠簡短地道。
「我也去。」羅心穿上自己的裙衫,纖指順順長髮。
「你非得跟著我?」祭元祠回過頭,用很陌生的眼神看她。「你以前不會這樣!」
羅心一下子語塞,抓著三千髮絲的雙手僵在肩上,望著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祭元祠走上前,吻吻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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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小嘴有些話沒說,甜美不再,苦澀的滋味,是誰造成?
「是『孫女婿』呀!」看到客廳椅座上的來人,蘇林忍不住嘲諷。「什麼時候想起我這個『奶奶』的?」
祭元祠放下茶杯,恭謙地站起,斂去深思的神情,撇撇唇,輕佻地回道:「一回島,『奶奶』可是我最常想起的人。」
蘇林美顏沉凝,走到他的對座,像個女王般交腿坐著,昂高美麗的下頰睥睨他。「什麼事?」她劈頭就問。
祭元祠眉角一挑。「我每次回來,都得到這兒,不是嗎?」他坐回椅子裡,一副驚訝狀。
「少裝了,小子,」蘇林瞇眼啾他。「你哪次主動過來?我不派人緊追,你是能避則避!」
「呵呵。」祭元祠乾笑兩聲,長指揉揉額鬢。「奶奶瞭解我──」
蘇林偏著臉,冷淡的神情像在看戲般。
他繼續說:「我得謝謝奶奶照顧我的妻子,」
蘇林不作聲。
祭元祠俊顏凜然起來,以從未有過的認真語氣問:「她發生過什慶事?」
這一問讓蘇林笑了起來。「發生什麼事?!你會不清楚嗎?不就是立名第二天,摔了一身──」
是他在樹林外,猛然開車離去造成的!
祭元祠煩躁地扒扒服貼貴氣的黑髮,用力搖晃腦袋。「該死!不是這件!」他不由自主低咒。蘇林的屋子,別號「特殊療養院」,島上需要「極特別」照料的人,才會來這兒住!「她在你這兒住,不會沒事!」
蘇林攤攤掌,無動於衷,笑容滿面地看他。
「你就是不告訴我!」祭元祠舒了口氣,俊美的臉龐沉定下來。
「沒什麼你需要知道的。」蘇林站起身,審視他。「既然來了,就做該做的檢查!今後,如昔叫我『蘇林』即可,元祠少爺。」她拉長尾音。
祭元祠一楞,抬頭看她。「什麼意思?!」
蘇林唇角一勾,鼻腔哼了聲,逕自離座。
第八章
祭元祠大半夜回到主宅,急匆匆地進房。
「心兒!」他大叫。從起居間闖入臥室,月光灑遍床鋪和地毯。
這個令人瘋狂的滿月日,龍鱗湖的水光與月光相連,地就是天,天就是地,所有的距離都不存在了。他卻不斷地與她遠離。室內看不到她的身影,花朵就算插了滿盆滿瓶,影像依舊飄零孤寂。祭元祠衝到露台,沿著羅心經常走的廊道,拾級而上,繞過一層又一層,進入主宅最高,最幽深的地方。
家譜室燈火通明,光線像紡紗機織出來的絲品,鋪亮整條廊道,羅心跪在廳中央,兩掌併合,細細的嗓音似乎正專心祈求著什麼,白煙捲裹著光的簾幕,籠罩著她的身子。她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走到碑牆前,掀起其中一張紅絲布,靜靜瞅著。
看到她在這兒,祭元祠疾行的步伐總算緩了下來。他在一尺高的門檻外,站了一會兒,才跨過去。
「不是立名或刻名,紅絲布不能掀?」他的嗓音又沉又慢,如同腳下的步履,繚繞在裊裊香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