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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 文 / 步步修緣

    凝神,屏氣,目光如錐,釘在虱子上。

    剎那間,虱子彷彿察覺到什麼,胡亂蹦動的六隻腿猛地僵住。

    就在這時,王布衣凝聚的精氣神瞬間爆發出來,宛若洪水奔湧,虛空中出現無形的衝擊波。

    王布衣雙目瞪圓,手指鬆開的同時,「崩」的一聲,弓弦彈動,割裂空氣,而弓上的利箭,早已追命而去,化作一道細微的電弧,劃破天空。

    虱子垂死之間,劇烈掙扎起來,吊住虱子的細麻繩在枝頭晃動。

    這段時間極為短暫,王布衣屏氣不動,比米粒還小的虱子,落入他眼前,卻彷彿是一塊車輪,他親眼看見,箭矢刺中虱子的中心,然後飛了出去。

    「啵!」

    利箭穿過山楓的樹幹,釘在後面的一顆山楓上,整個箭身沒入了粗大的樹幹,只剩下箭尾的翎羽,在「嗡」的顫動。

    王布衣見狀,板起來的臉蛋略微一鬆,露出了笑容,「箭術終於初成,現在即便不運行《常清靜經》和《太玄御劍術》,可以做到百步穿楊之上,一箭貫虱!」

    王布衣走過去,取下細麻繩,發現細麻繩上還綁著虱子的一隻腳,輕微蹬動著。

    那等力道的利箭,竟然只貫穿、帶走了虱子,沒有崩斷細麻繩,甚至因為速度太快,導致虱子剩餘的一隻腳還在彈動。

    王布衣此等箭術,堪稱神射手也不為過!

    這還是王布衣沒有運起《常清靜經》和《太玄御劍術》的情況,如果同時運起仙道巨頭太玄宗的無上功法,疊加在一起,效果將難以想像。

    「現在,我有資格運用你了。」王布衣取下掛在牆頭的蟒月弓,背了起來,整個人自信而強大。

    「蛇牙匕,蟒月弓,還有青鱗甲。入冬之後,我就突破到熬骨期,到時候我的實力將再次增長。

    在等開春之後,就是六年了。六年時間,轉眼過去,也是到入郡級學府的時候了。」

    王布衣低語,一臉認真,眸光流轉,轉目間,宛若兩眼靈動的幽泉,有神奇而剔透的活水湧冒出來。

    「郡級學府只有一郡之城才擁有,一郡只有一所,鳳山城沒有。高山郡,也只有高山城才有郡級學府。

    不過,我不想去高山城的郡府。要去,我就去雲山郡,龍山城的郡府。因為那裡,有爹的老家——龍山城王家!」

    王布衣早有定計,他要去風雷州的其他郡——雲山郡!

    雲山郡,風雷州的大郡之一,那裡有龍山城王家,更有王騰龍曾經所在的仙門——雲山門!

    而王布衣要去龍山城王家,認祖歸宗,血脈歸入族譜,他還要上雲山門,完成王騰龍的遺憾,找出當年打傷王騰龍的兇手,王騰龍的仇人。

    「青梅姐,布衣在嗎?」

    一個穿著花棉襖的女人,俏生生的站在秋風之中,翹首往院落裡看。

    此時,王布衣和家人正在大廳吃飯。

    「是鄰家的李美玲。」

    王青衣兩手抓著筷子,嘟囔起小嘴,臉蛋紅撲撲的。

    她撇頭對李青梅說道:「娘,我不喜歡她,感覺李美玲看爹,還有哥哥的目光不一樣。」

    「青衣,瞎說什麼呢。」李青梅一翻白眼,寵溺地摸了摸王青衣的小腦袋,笑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不過咱家的小青衣心眼多,以後不怕吃虧。」

    「布衣,你去瞧瞧吧,不要讓美玲姨干站在外面等。」

    「是,娘。」

    王布衣放下碗筷,幾個大步間,出了大廳。

    「布衣這一身本領,是越來越厲害了,我這做爹的,想要維持一些威嚴都不行了。」王騰龍望著王布衣的身影,唏噓不已,感覺瞬間蒼老不少。

    「瞎想什麼呢!」李青梅沒好氣地瞪了王騰龍一眼,「當爹的,永遠是爹,威嚴自然在,不是靠實力打出來的。咱家布衣日後就算真成了仙,那也是咱家的布衣,見到你,還要乖乖地叫上一聲爹!」

    李青梅一通話,總算把王騰龍說通了。

    也難怪,王騰龍本是好勝心極強的人,世族子弟,從仙途跌落,對他來說,本來就是天大的打擊。

    如今在王布衣心中的無敵形象,也逐日歸凡,讓王騰龍這個做爹的,怎能不焦慮。

    不過親眼見證自己的兒子強大起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王騰龍心中也暗自驕傲。

    就像李青梅說的,成了仙,也是爹娘的孩子!

    院落外,楓葉飄零。

    秋已深,風愈寒,天氣更冷了。

    李美玲站在寒風中,雙手裹緊棉衣,不由打個冷顫。

    李秀兒在鳳山城上學,李美玲只有一個人在家中,格外冷清,寂寞鎖深秋。

    「美玲姨。」

    王布衣輕喚一聲,他從大廳走來,瞧見眼前的風韻猶存的婦人,心中暗歎一聲。

    只見李美玲眉眼之間,多麼像王布衣生前的同事——李小璐。

    「布衣,打擾你吃飯了吧。」李美玲見王布衣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卻愈發出眾,不是李家村同齡人可比的。

    「聽說你過幾天要去一趟鳳山城,姨能拜託你一件事嗎?」李美玲開門見山的說道。

    「美玲姨,你是要給秀兒帶什麼東西嗎?」王布衣很容易猜出來了。

    李美玲的懷中,正好有鼓囊囊的包裹,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她做給李秀兒的新衣服,給李秀兒加涼用的。

    「姨做了幾件衣服,給秀兒秋天加涼。」

    果然,李美玲取出了一個包裹,鼓囊囊的,摸起來還是溫暖的,殘留著李美玲的體溫。

    王布衣看眼李美玲身上穿的,在瞧著鼓囊的包裹,一陣默然。

    失去丈夫的李美玲,一個人苦苦支撐著這個家,辛苦將李秀兒拉扯大。她穿破舊的棉襖受凍,而把新衣服留給李秀兒。

    這是母愛。不管在哪裡,在哪個世界,母愛依舊偉大。

    「交給我吧,你等一下。」王布衣接過包裹,餘光掃過李美玲眼角的魚尾紋,幾個箭步衝進屋裡。

    正當李美玲一頭霧水的時候,王布衣又從房屋衝了出來,像一陣旋風來到李美玲跟前。

    「給,這是我欠你的。」王布衣拿出一疊毛茸茸的皮毛,遞給了李美玲。

    「這是」李美玲感受到手中毛皮的柔軟和溫暖,心中疑惑,仔細一看,頓時一驚。

    這灰褐色的毛皮可不一般,赫然是一張完整的貂皮!

    一張完整的貂皮,在鳳山城,能夠賣上幾十兩銀子。

    「這、這個,這是幹嘛!我,不能要!」李美玲略微慌了神,雙手捧著貂皮,連忙往王布衣的懷裡送。

    「美玲姨,拿著吧,這是我欠你的。」王布衣說道,他身形一閃,李美玲根本摸不到他的邊。

    「你這孩子,幹什麼!要是青梅姐和騰龍哥知道了,會罵你的。這麼貴重的東西,能隨便往外拿的嗎!」李美玲輕叱一聲,執意要將貂皮還給王布衣。

    但王布衣送出去的東西,如同撲出去的水,怎麼可能收回來。

    「姨,這是我前一陣子在山裡打的,沒事,你就拿著吧,秋冬的時候保暖。正好,也做一件給秀兒。」王布衣笑道,他在院落中挪動腳步,李美玲根本抓不住他。

    「你要執意這樣,我就不幫你這個忙了,讓秀兒著涼,生病!」王布衣臉色一沉,使出殺手鑭。

    「這」

    李美玲停下了腳步,望著王布衣,眸光一轉,有些幽怨,不由歎道,「你這孩子,怎麼能送姨這麼貴重的東西呢。」

    「沒事,下次咱兩和秀兒還一起洗澡。」王布衣說得快,話語出口,覆水難收。

    王布衣一愣,立即意識到不對,頓時窘迫起來。

    「你!」

    李美玲杏目一瞪,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她的目光落在王布衣健碩的身軀,略顯蒼白的臉龐上,竟然騰起一絲羞澀的紅潤。

    「你小子,還想吃你姨的便宜啊!找秀兒去!」李美玲羞惱十分,最後嗔道。

    結果王布衣鬧了一個大紅臉,這是心直口快的下場。

    同時王布衣心頭一驚,李美玲的意思,竟然是默許將李秀兒給他了。

    「那姨就收下了。」

    李美玲美眸一轉,長期的勞動和營養不良,讓她有種病憐之美。

    破舊的花棉襖,乾淨的美人髻,素麗的容顏,李美玲柔弱的身影消失在秋風中。

    「李小璐,我欠你的早餐奶和麵包,已經還給你了。」王布衣站在院落口,望著李美玲逐漸消失的背影,呢喃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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