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文 / 此去不經年
我守了花豹母子的屍體一天一夜,這期間他一直陪著我,我問他,「如果我不是那麼想拿第一,它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他說,「一切皆定數,即使不是你,時間到了,它們也會死。」我側頭望著他,問他,「那我呢?」
他愣了一下,「你不會死。」我輕輕『哦』了一聲,忽然道,「若我死了呢?或者有一天我犯了錯,你會不會也像對待花豹媽媽一樣對我?」
他皺眉,「若不是大錯,我不會。」
我忽然有些傷心,在他心中,我跟花豹媽媽差不多的,只是錯過不大而已,若我有一天害了誰的性命,或者傷了不該傷的人,他定會毫不猶豫地舉劍殺了我。
「寧夕,回去吧。」
他拉著我起身,我回頭看了看我為花豹母子倆立好的墳頭,對他說,「我知道你是仙人,你可以教我修習仙法嗎?」
「可以。」
他居然沒有問我為何會突然得知他的身份,我也沒有問他為何不問我,他是仙人掐指一算何事能不知道呢?
他先教我五行八卦,說待我參悟之後,會教我符咒,也會教我御劍之術,可是我天生蠢笨,學了兩年,也只勉強學會了五行,勉強會掐指算算,卻也只能算出哪天會下雨,哪天會打雷,生死這事,總也參透不了。
他看著我苦悶的樣子,揉了揉我愈加長愈加亮的發,笑著說,「不急,你還有很多時間,我會慢慢教你。」
我嘟著嘴說,「可我很想盡快學會。」他的手在我頭頂頓了一下,似乎輕歎了一聲,「寧夕,研習法術,不可急於求成,否則容易入魔。」
我抬頭望著他,「入了魔便會了一切法術嗎?」他將手從我頭頂拿開,背轉在身後,安靜凝視著我,許久未語,只歎息了一句,「該來的始終得來,命數啊!」
我茫然地眨著眼睛聽不懂他的話,見他又要往泉水中站,我急忙跑上去攔住他,嬉皮笑臉地央求他,「今日能不能先不站啊,陪寧夕出去玩玩嘛!」
他說,「研習法術一日不可廢,你便是因為貪玩才會總也學不精的。」我吐了吐舌頭說,「沒事嘛,反正有你在,我就是不會也沒問題的。」
他卻板了臉,「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呢!」他第一次嚴肅了臉,語氣中帶著一點斥責,我委屈地癟了嘴,眼中溫熱,卻忍著不讓淚水落下,我輕輕扯住他的衣袖,說,「你會永遠陪著寧夕的。」
他無奈地歎了一聲,伸出手撫摸我的發,「也罷,今日便偷一天懶,陪你玩一天吧。」我歡喜地問他,「真的嗎?」
「自然,我何時食言過?」
伸手抹掉我眼角的淚水,唇角微勾,「瞧你,不過說了你一句,說哭便哭了,以後我如何還敢說得你?」
我握住他的手,「不怕,你以後說我不再哭便是。」
他拉著我往山洞外走時,我突然拖著他,笑嘻嘻道,「我們不出去玩,我們在山洞玩。」他笑了笑,「你有想出什麼鬼主意了?」
我瞪了他一眼,「什麼叫鬼主意啊,我又不是鬼!」我望著過於單調的山洞,跟他說,「我想把這山洞修飾一番,給它添些新色彩,嗯,然後再引入後山的溫泉,最好,再砍幾顆胡桑樹,用它搭一間小廚房,再撿些花石頭,堆砌一個小灶台,然後再用沉香樹做一張大大的床榻,如何?」
他環視了一圈山洞,問我,「你確定這山洞能塞入你方才說的那些個物件嗎?」我看了一下,點頭道,「能,我要把山洞北面打通,給它開一個後門!」
他笑著敲了一下我的頭,「那被你敲壞了,晚上漏風或者野獸來了,看你怎麼辦!?」
「不怕,用你堵著。」我咯咯地笑起來,他寵溺一笑,說,「走吧,去找胡桑和沉香。」
他用法術砍胡桑樹時,我好奇地問他,「你是什麼仙人啊,多大年紀了啊?」他回答我,「我叫瞿澤,你若喜歡,便喚我瞿澤仙人,至於多大年紀,我不知道,活的太久,起初還記著日子,記著記著便忘了。」
「哦。」
瞿澤?
我問他,「你的名字是誰取的呢?」
他的手頓了一下,沉默了一瞬,回答我,「天取的。」
天取的?天能取名字嗎?
似乎也知道我不能理解,他解釋說,「我出生時,天上下落了一道紫色的雷電,雷電劈在我身上時,瞿澤這個名字便刻進了我的心裡。」
「哦。」
說話間,他已砍倒三顆粗壯的胡桑樹,我瞅著地上濺起的灰土,指著樹幹說,「我背不動。」他笑著說,「哪兒用你背了。」
「那誰背,你嗎?」
他不說話,祭出銀白的長劍,劍柄處繁複的黑色花紋令我好奇,莫名有些心動,我湊上前去摸,他卻將劍扔向天,掐著指念了幾句訣後,那劍身驀地變長變寬了數十倍不止,我驚愕的同時,他已用法術將胡桑樹運到劍身上,劍嗖地一聲遠去,我看的瞠目結舌。
「厲害!」
他走過來揉了揉我的發,對我說,「只要你好好研習,不貪玩偷懶,終有一日會比我更厲害。」
「我不要比你厲害,只要不拖你後腿便好。」
「嗯。」
沉香樹難找,花了近乎兩個時辰,才找著一顆,我瞅著快黑的天,瞪著偌大的林子,「莽莽森林,竟沒有幾顆沉香樹,惱人!」
他說,「這裡原不適合沉香生長,能找著一顆,且還不細弱的也算好運,若一顆不夠用,改日我再出去替你尋了來便是。」
我說,「那我跟著你一塊去,可好?」看著他點頭,我開心地笑道,「那我以後多多要些不適合長在此山的樹木花草,這樣你便能更久地陪著我了。」
「傻話!」
我昂著頭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說,「我沒說傻話,我就想你多陪著我,你陪著泉水的時間都比陪著我的時間多。」
不知怎地我忽然抱怨出聲,他愣了愣,默了一瞬,揉著我的發說,「那我以後多陪著你練習法術,如何?」
「只要你陪著我,不管是玩耍還是練習法術,我都喜歡。」
「嗯。」
走了一會兒,我又開始抱怨了,「我這身體怎麼還跟兩年前一樣啊,真惱人!」頭髮一直長,身體個子壓根沒動靜,感情吃的東西全被頭髮吸走了嗎?!
「莫急,該長時自然會長的。」
「可是我急啊!」
他詫異地挑了挑眉,眼中一片迷茫,「這樣不也挺好嗎,你貪玩配上孩子的身體,更顯得得當不是?」
「我不要!」我氣惱地說,扯著拖曳在地的長髮說,「我要把頭髮剪光,這樣就能長個子了!」
他笑了一聲,「若你剪光了頭髮,豈不成了禿子?」我一愣,隨後大聲道,「那我就每天蹦高高!」
「孩子氣!」我不喜歡他將我當做孩子,我已經13了,不是孩子了,在村子裡,13的姑娘都婚配了。
我望了他一眼,忽然紅了臉,快速垂下了頭。